第369章 宁缺的一撇，咸鱼的一捺

  ……
  …
  天女流泪了？
  当然…不。
  感伤…这是属于人类的情绪，与天女却无关。
  她不会哭。
  情绪来源于那一边的桑桑。
  黑桑桑也是昊天，尽管现在虚弱的谁都可以杀死她，但她依旧是昊天，代表了意志。
  她的意志在此时让天女感同身受。
  无比的清晰。
  所以…哭吧哭吧，不是错…
  …
  天女剥夺了自己人间的那部分，将那部分塑造成了桑桑，但始终没有摆脱与桑桑的联系。
  她们之间的联系比本命还要密切。
  切割不断，而本来也是要融合的。
  通过这种联系，可以迅速的找到彼此的位置。
  以前天女可以屏蔽了彼此的这种联系…如今却是再也不行了。
  她们两个都处于极大的危难中。
  所以她很真切的感知到了那边桑桑的想法…她在跟宁缺告别，或许…试试吧。
  尝试一下打破这个世界吧。
  这曾经是她们最抗拒的事情…因为她们知道宁缺就是从外面的世界过来的，那个世界似乎不怎么好，反正没有这个世界安全。
  昊天的职责就是守护这个世界的永恒不变。
  永恒的美。
  观主想要取代昊天让自己来维持这个世界的永恒。
  那样的话，桑桑会死，天女也不会继续的存在。
  究竟是这样的死去，还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尝试打破这个世界。
  但是那样依旧会死。
  即便是神，也会恐惧死亡。
  天女茫然了。
  无数万年以前，她曾经书写的天书上留下的预言，为何到了现在反而是自己不知呢？
  预言呀，就是不管你怎么尝试的去改变它，呵呵，到了最终，你会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其实成为了预言中的一部分。
  夫子为什么会登天？
  因为他也是预言中的一部分。
  哪怕夫子已经是无矩境，已经可以在昊天的追杀下坦然对之，成为这个世界的变数，但他最终的选择没有超脱这个世界。
  反而成就了这个世界。
  现在这个世界终于到了尽头…天女意识到了桑桑的想法。
  然后她甚至感知到了桑桑那恐惧背后还有喜悦，还有向往…
  试试吧…
  然后不再是桑桑一个人的声音。
  这个世界都在说这句话:试试吧。
  如果你没有抛弃这个世界，那么这个世界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抛弃你。
  黑桑桑和天女在七卷天书的力量下不断的虚弱着，但天女依旧强大，可以坚持很长时间。
  但坚持到最后始终是败亡。
  即便天女无所不知，却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对啊，这个世界变数太多了。
  夫子是变数，宁缺是变数，江闲语也是变数，后来…观主也成为了变数。
  如此多的变数最终会让这个世界走向何方…打破新世界迎来的究竟是什么？
  冰冷的冥界？
  这样想着，天女瑟瑟发抖的蜷缩在一起，像是一只可怜的猫咪…江闲语抱着她，轻声的说道:“试试吧，不管是宁缺，还是我，来到你的世界，绝不是为了让你毁灭的。”
  “如果宁缺真的是冥王之子，那么就把我当成是光明之子？呵呵，刚好有两个昊天…”所以光明和黑暗也没有区别，始终要有自己去决定。
  让观主破开青天，继续让这个世界归于永恒，还是选择在自己还是昊天的时候尝试一下。
  她代表了人间的意志，那么他们的意志是什么？
  黑桑桑通过阵眼杵，通过惊神阵，与宁缺共同感受着众生的意志。
  那条刚刚被观主烧烤的金龙就是人间意志的一部分。
  但太偏颇。
  它出现了一瞬间，然后又消失了，化作无形的力量。
  被宁缺通过桑桑，通过惊神阵而重新的掌握，也被天女清晰的感受到。
  不一样了。
  她的意志，就这样告诉了人间。
  化作了真正的人间之力。
  来到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比天女的春风化雨更加润物无声，即便不是信仰昊天的人，但只要是这个世界一分子，都可以感受到。
  比如魔宗，比如新教，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像是这一刻那么的生动过…不管爱还是不爱，都是人间。
  所以宁缺对着天空写了一笔，很随意也很好看的一笔，就像是他的书法，他的字，那样好看。
  但是他似乎也只能写出这一笔。
  因为他没办法代表众生，人间的力量不能被代表…如果可以，那么似乎还是昊天。
  宁缺的怀中有桑桑，所以他可以写出那一撇。
  那一撇横贯东西，正在辟地。
  但是这还不够。
  一笔辟不开这个世界。
  那个字有两笔，有一撇也有一捺。
  但是宁缺写不出来了，他真的已经尽力了，他已经是这个世界上符道达到巅峰的神符师了，他的境界已经不比当初的颜瑟差多少。
  但是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有桑桑，他可以感知这个世界，他拥有最强大的念力。
  有惊神阵，他可以战全世界，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
  但就是没办法写下那一捺。
  颜瑟写不出来，夫子写不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夫子的人间之力都写不出来，他却可以呢？！
  宁缺苦闷纠结的看着自己的师兄和师姐，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会理所当然的去找家长。
  大师兄境界很高，什么都是第一，却不是符师。
  三师姐很会写字，但性情淡漠，也写不出这个字。
  书痴会写字，也是境界不弱的神符师，但是她在宁缺的注视下摇头，她代表不了人间。
  但她没有绝望…因为她早就知道了这个字…大咸鱼告诉过她，当这个字真正出现的时候，就是这个世界迎来新生的时候。
  如果宁缺不行，那么还有你。
  你知道这个字，那么凭什么写不出来这个字？
  “我可以吗？”江闲语看着自己脚下出现的这道裂痕。
  曾经荒原上就有一道这样的裂痕。
  被三大行走恐惧着，那代表着恐惧…但是这一次，代表新生。
  叶苏在看着，唐也在看着…七念？他已经看不见了。
  江闲语抱住惶然的天女，然后天女消失在自己的怀中，他就拥有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他笑了笑，来到了长安。
  比无距还要快，他想来，那便来了。
  然后他看到了宁缺和桑桑，看到了老大和老三，以及山山和花痴，可惜没有红鱼。
  没办法让他在乎的人都能够看到自己耍帅，不开森。
  他对宁缺说道:“我试试？”
  然后他很认真的写下了很难看的一笔。
  真的很难看。
  大咸鱼的字从来都不好看…越认真写出来的越难看。
  就像眼前的这一捺，难看的不要不要的…可是这一捺与那一撇就像是孪生兄弟一样。
  出现了，就不再分离，相互吸引着，融合在一起。
  那个字…终于出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