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3)

  他也记得那个母亲的泪水、那些肢体扭曲的残骸,还有那个垂着头,衣襟上写着名字的阿正。
  五条悟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会变强的,不要急,悠仁。
  尸体我得交照片上去,家入硝子走到佐助身边,抬头问他,五条说你也许可以帮忙。
  发丝洁白的咒术师回过头来,语气轻快:佐助很厉害的。
  佐助点了点头。
  他走近虎杖悠仁后者迷惑地看着黑发忍者,可能还带了点不自知的畏惧和亲近把樱发少年从解剖台上拽了下来。
  玉犬不满地轻叫了一声。
  站好。佐助说。
  五条悟起初还好奇地看着佐助站在虎杖悠仁对面,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古怪。
  佐助正仔仔细细地观察虎杖悠仁。
  忍者甚至要求少年再把上衣脱下,张开手臂赤|裸着上半身接受他视线的洗礼,好像要研究透对方身体每一条肌肉、每一缕汗毛是怎么长的一样。
  有那么好看吗?他也有肌肉诶。
  虎杖悠仁刚才还有点消沉,现在被盯得脸都红了就算对方没什么别的意思,被一个人凑这么近,仔仔细细、从上到下的观察,旁边还有其他人看着,简直不能更奇怪了。
  而且,宇智波佐助垂下眼的时候,五官也没了平日里那种锋利的气势,反倒变得秀美又柔和,雪肤鸦发,赤眸如血,有种超越性别的、日本画似的美感。
  他不信有人在面对这种视线的时候不会脸红。
  家入硝子饶有兴致地吹了声口哨,眼角的余光却是往五条悟脸上去的。
  佐助五条悟话说了一半,又把嘴闭上了。
  佐助回头的时候,怀疑自己在五条悟脸上看到了一瞬近似不满的表情。
  尸检不能穿衣服。他指出这一点,觉得五条悟现在的表情比之前看起来轻松多了,突然也来了几分兴致,我还没让他脱光呢。
  这下,虎杖悠仁整个人都红了。
  五条悟张了张嘴。
  不行,他坚决地说,绝对不行。
  明天再说吧,五条悟想,今天他要最后一次行使佐助潜在男友的权力。
  家入硝子脸也红了憋笑憋得,她拍了拍佐助的小臂(五条悟绝对瞪她了):上半身就行,致命伤需要我给你找参考吗?
  佐助摇了摇头:不需要。
  他解开外套,准备把自己的上衣也脱下来。
  变身术这种东西虽然基础,但也不是谁都能用好的。
  变成非人的物品练的是幻术和误导,变成其他人则练的是短时间对肉|体的控制。
  且不说忍者观察力强于常人,情报掌握不足的变身术在熟人眼中常常破绽百出,也难以模拟每个人独一无二的查克拉躲过感知忍者,普通忍者的变身术甚至会在人体结构和衣物装备上出岔子,因而这个忍术常常只用来锻炼查克拉和身体掌控能力,就算用也一般是拿来糊弄普通人。
  但若是像白绝那样,连查克拉都能模拟,身体变形也可以一直维持,变身术就会成为一个强得可怕的忍术。
  佐助不怎么用变身术,上次用大概还是离开木叶之前,想想也有三四年了。
  不过只要是实力强大的忍者,对身体的掌控都不会弱,现在只是外表不露破绽留几张照片,这点他还做得到。
  五条悟盯着佐助脱了外套,看他用几根雪白的手指揪住里衣下摆,露出了线条流畅的上半身。
  和同样赤膊站在旁边的悠仁相比,佐助要更高一点,但太单薄了,五条悟想。
  黑发少年个子已经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高了不少,但身上的那些伤疤却完全没有减少,各种各样的,有的他看得出来,像是刀伤,有得他认不出是什么造成的,有的已经随着时间变得有些模糊,有的还很明显,比如胸口的那道伤痕。
  那是道贯穿伤,就像伏黑甚尔当初确实让他死在了薨星宫外那样,这道伤口也确实让佐助一度失去呼吸。
  所以自己不能再往同样的位置捅上一刀了。
  佐助转过身去,躺上解剖床,被惨白的灯光晃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皮肤在强光照射下白得惊人,显出了一种近乎透明的、青白的质感。
  五条悟心里咯噔一下。
  福尔马林散发着甜腻厚重的气味,待久了会让人觉得有些头晕,眼睛也觉得酸涩,所以五条悟从来不喜欢尸检室。
  而且他每次到尸检室,见到的都是同僚的尸体,听到的都是他人的悲泣。
  现在,五条悟觉得尸检室要被他拉上黑名单了。
  然后下一秒,解剖台上的人就变成了□□着上半身的虎杖悠仁。
  不论是与活人身上不同的擦伤、淤痕,还是他们编造的自杀的痕迹,看起来都毫无破绽。
  虎杖悠仁睁大了眼睛。
  五条悟下意识地把手搭上了虎杖悠仁的颈侧,然后被尸体抓住了手。
  虎杖悠仁睁开了眼,顶着皮肉外翻的伤口疑惑地看着五条悟:怎么?
  不论是肤色、身高,还是五官的分布,看起来都和虎杖悠仁一模一样。但佐助一睁开眼,那种强烈的宇智波佐助的感觉,就扑面而来。
  五条悟感觉到佐助指尖深处脉搏的跳动,轻轻舒了口气,顺着对方的力度把手移开了:不,很完美哦。他说。
  就是有点吓人。
  家入硝子倒吸了一口冷气。
  别说话了,你还是躺下吧她捂着额头,稍微有点刺激。
  从昨天傍晚开始,山上就下起了雨,一下就是一夜。
  佐助开了一点窗户,任由风把几滴雨水顺着缝隙刮到地板上,把一根暗红的手指丢给瘫在沙发上的五条悟。
  少年院那个特级体内的。他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道,你准备怎么办。
  五条悟让那根手指停在半空中,仔细观察了一下上面粗大变形的骨节和尖锐的、黑色的指甲。
  不知道。他坦白地说,好像回到房间之后就完全停止了思考,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一个傻子,这是无名指吧?
  佐助在他身边坐下,平缓地呼吸了一下,五条悟闻到了他头发上一点洗发水潮湿浅淡的香气,这让他不自觉地勾了下嘴角。
  每当他发现佐助身上又多了一点像普通年轻人一样的特质时,就会有这种奇妙的感觉,好像自己成功地做成了一件其他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在把一个一直压抑着自己感情的忍者一步步变成一个生机勃勃的年轻人,而越是这样做,他就越觉得这是件乐事。
  如果只是作为同伴,这种乐趣应该也不会消失。
  是无名指。少年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眼神有点空。
  昨天实在是太过漫长了。
  前后半小时不到,他们就分别见到了两根宿傩的手指,见到了会用反转术式的诅咒师,还差点丢了几个学生。
  五条悟一直待在办公室看相关材料,大概了解了情况就跑去找协会兴师问罪,最后轰碎了协会的远程联络装置,把上层骂的面红耳赤,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宿舍。
  现在,他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水,嘴里含着巧克力,和佐助聊了聊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关于那个用冰的诅咒师、关于对方对两面宿傩的态度,还有两面宿傩本身。
  无名指好像没什么用,不想管。五条悟拖着长腔说。好累。
  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又吐出来一句:夜蛾的睡衣好丑,怎么都十年了审美也没什么改进。
  佐助想,夜蛾正道摊上你这个学生也挺可怜的,十年前要被你半夜吵醒,十年后还是要被你半夜吵醒。
  但五条悟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还是起身把茶几上放在小盒子里的另一根手指也拿了出来,捏在手里沉思了一会儿。
  等悠仁心理状态恢复先给他一根好了,他淡淡地说,他的□□强度绝对压制得住。
  好像之前那股怒火已经完全消散了一样,五条悟理智地把自己的学生往死刑的方向又推了一步。
  二十根手指集齐,你会杀了他吗?佐助问,。
  应该不会,悠仁挺可爱的。五条悟想了想,打了个哈欠,找齐二十根手指很难,我也不喜欢看着学生主动送死,说不定有别的办法呢。
  就算他失控了?
  五条悟侧头看着佐助,眼神平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那我应该会动手,悠仁也会自己要求我杀了他的。
  佐助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他说,我会帮你的。
  这种事还是最好不要发生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东京六本木。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在晌午前停了下来, 白天气温很高,雨水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很快就从地面消失了。
  这是一处废弃了数十年的办公楼, 周围人流量不大, 但也算是个商业区,旁边隔几条街就有一个大型商场。
  说来也奇怪, 东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倒是能找到不少年代久远、一度辉煌却又惨淡收场的公司, 虽然早已人去楼空,却不见下一家接盘, 空留一栋无人保养的建筑,倒是便宜了诅咒。
  不过现在,原本盘踞在这里的诅咒已经完全消失, 只剩下一了个强大的咒力。
  漏瑚远远就看到了宇智波佐助,黑发式神穿着暗色制服站在天台只有一掌宽的边沿上,黑发在风中纷乱地扬着, 露出了一只猩红一只淡紫的眼睛。
  人类在他脚下的路面上来来去去,为自己的事情心烦意乱, 好像完全看不到头顶上的存在。
  也看不到身旁站着的两个咒灵。
  真人在他身边嘀咕了一声:一看到他就觉得讨厌。
  倒是听不出来有什么特别忌惮的。束缚一成, 宇智波佐助的动手的可能性就下降了一大截,而且, 真人发现对方对比他弱的家伙没什么兴趣, 自己现在实力大减, 估计也不会被放在眼里。
  啊但这才宇智波佐助最令人厌恶的地方。
  傲慢、狂妄, 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漏瑚忍了忍:你收敛一点, 他也是我们的同伴。
  当初是真人自己想不开上去挑衅宇智波佐助, 对他们这种诅咒来说, 宇智波佐助的反应其实还算温和。
  真要说的话,还是真人的性格更讨厌一些。
  知道啦。蓝发咒灵毫无诚意地答应了下来,真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沉重的玻璃门好像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在轻微的嘎吱声中内滑开。路人表情冷淡地走着自己的路,对这边怪异的场景兴致缺缺,就算无意间看到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很快把这事抛在脑后。
  宇智波佐助已经站在大厅里等他们了。
  两面宿傩的手指是你们放在少年院的吧。他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脚下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尘埃,身边却没有留下一个脚印,面上是端正俊秀的五官,眼中却没有一点温度。
  就是因为这种稀薄的存在感与冷漠的眼神,宇智波佐助才看起来不像人类他的面孔年轻而艳丽,除了怪异的双眼之外,身上再无和人类不同的地方。
  漏瑚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真人在他旁边轻笑了一声:漏瑚,就算佐助君猜对了,你也太惊讶了吧。
  佐助皱了下眉:不要叫我的名字。
  漏瑚用那只大眼睛瞪了真人一眼,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蓝发咒灵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亲亲热热地问佐助,之后我们可要好好合作,总不能一直喂喂这样叫你吧,佐助君?
  佐助无视了他的话,转而回答漏瑚的问题:五条悟命令我保护宿傩的容器,帐解除的时候我察觉到你的咒力了,很明显。
  考虑到动手的人说不定会派人前来查看,佐助没有跟伊地知他们离开少年院,也没有立刻通过黄泉比良坂回到五条悟那边,而是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
  结果没等来咒术师,反倒很快察觉到了漏瑚即使被花御掩盖,却仍然格外明显的那股暴虐炎热的咒力。
  你不是在长野吗?漏瑚狐疑地问,假装没听出来佐助说他不会隐蔽,现场应该只留下了宿傩的残秽才对。
  你以为五条悟是傻子吗?佐助嗤笑一声,他好像天然就知道怎么嘲讽他人一样,用一种理所当然地语气道,咒术师已经对我动过手,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肯定忍不了虎杖悠仁。一旦协会动手,他随时都能把我搞回来,还能用这件事把协会压得抬不起头。
  他给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其实就是把所有事都推到五条悟头上。反正五条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全力出手,又坐拥御三家之一的全部资源,咒术师几乎把他当神灵一样使用,不过是长距离地传送,有准备的话也不是什么难题。
  漏瑚瞪大了眼睛,愤愤地从头顶喷出一股火花:拿自己的学生当饵,虚伪。
  他好像是真心实意这样认为的。
  他怎么不自己回来?而且我听说,你好像还对五条悟承诺了点什么,真人没有和他的同伴同仇敌忾,而是优哉游哉地前台上坐下,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保护啊,放心啊之类的。他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容,状似不经意地回忆道。
  佐助眯起了眼睛。
  那个妹妹头五条悟说他这样叫对方都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显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样无害。
  佐助只和他过了几招,就发现对方的战斗技巧似乎是日复一日反复磨练出来的,动作精准而简洁,不像是这个世界年轻咒术师的水平。单凭体术应该可以压制禅院真希不说,还会反转术式。
  也就是这样,五条悟才一时不察,只拿到了手指,让那个诅咒师抓住时机冲进了不远处的游人中。
  虽然人还没从感知中消失,但东京的事更急一些,五条悟也就没再刻意去追,直接到车站坐新干线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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