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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招潮

  林娟萍仿佛知心大姐:“这里说话不方便,要不咱们去山上吹吹风?”
  “好,我正愁没人说说话呢!”
  两人刚坐上缆车,便听林娟萍推心置腹说:“一见面我就看你亲切,那感觉就和家里头亲妹妹一样。要是不介意,我就叫你声小妹,行吗?”
  桃夭点点头:“我也是独生女,从小就想着有个姐姐多好啊!”
  两个虚情假意的女人,彼此“靠近”了一步。
  “妹子啊,男女关系上,姐姐是过来人。有些私房话啊,今天我就直说了!褚总的来头咱都知道,人家不仅是红叁代,家里还是正经的当权派,说句你不爱听的,多的是国色天香的美女排着队等他选,可他偏偏就对你好,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啊!男人嘛,你不能管得太多,要学会见好就收。有时候你看得越紧,他反而躲你远远的。”
  她痴痴听了半天,问了句:“林姐,你跟韩总,也是一对儿吧?”
  “看出来啦?”林娟萍笑嘻嘻的,“我俩就那样,十几年了,他在外面也风流成性,可不论养多少年轻漂亮的,他最离不开的还是我。”
  “林姐,你好厉害啊!无欲无求的,我真佩服。”
  下了缆车,两人往避风阁走。
  林娟萍自鸣得意:“不是姐姐无欲无求,而是我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除了最想要的,其它都无所谓。鱼和熊掌,有一样填肚子就够了,贪多反而嚼不烂。想知道他为什么离不开我不?”
  桃夭愣愣点头,就听对方语重心长地说:“有没有名分不重要,能抓在自己手里的,才最要紧。男人都一样,稍微有野心的,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事业。你想让男人高看你,就好好在事业配合他,比如咱们踩在脚下的这个清欢山庄,其实很多人都知道,韩总才是大老板,可没了我,他这山庄哪能经营到现在这程度?你别说市里省里的领导过来,就是中央来了人,也是我忙前忙后给他招待,别人还真兜不住。”
  桃夭叹气:“我可没你这么大的能耐,打打下手还行,独当一面想都不敢想。”
  “话不是这么说的,咱们女人要个个都当女强人了,那还要男人干什么,你说是吧?我的意思,你要在他关键时刻起作用,这样男人才不能小看你。”
  桃夭心中冷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可表面上还是一副懵懂状态:“他的事情,我也插不上手啊!”
  “傻妹子,别的事你不好参与,眼前这个项目,你几句枕边风就能起大作用!”
  “啊?”
  “你应该知道,褚总这次过来,还是为了松萝茶基地选址的事。听老韩说,褚总他们是才接触茶这行没多久,所以才下不了决定。这时候,就需要有个身边人推他一把,只要这板拍下去了,后面的进度,自然有老韩和县领导去赶。褚总他们什么也不用管,等着分红就是了。到时候他想起来是妹子你一手促成了这项目,还能忘了你吗?”
  “呃……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看她点头,林娟萍又继续蛊惑:“打铁要趁热,如果能劝他尽快定下项目选址来,就最好不过了。”
  桃夭刚要答应,忽然又神色一冷:“我都快忘了,刚才是跟他赌气出来的。”
  “嗨,小年轻吵吵架拌拌嘴,反而能拉近感情。一会儿回去了,你可别再耍小脾气,一切有姐姐帮你说和。”
  她眼笑眉舒:“那我先谢谢林姐了。”
  下山时,阳光已经没那么热辣。
  韩在春和褚江宁正在下象棋,看两个女人手挽手回来,他们眼底都泛出些微光。
  桃夭绝口不提先前的事,走到褚江宁身边去观棋:“哟,高手过招,难得呀!”
  褚江宁顿时放下棋子,冷哼着:“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林娟萍忙打圆场:“桃夭妹子虽说脾气急了些,可褚总欣赏的不就是她的率真嘛!下午的事,怪我安排不周,两位可别再置气了,等会儿吃晚饭,我自罚叁杯赔罪。”
  褚江宁连说不敢,笑着拍拍桃夭手背:“别整天想东想西的,让人笑话。这不人都打发走了,不信你问韩总。”
  韩在春忙点头:“桃小姐放心,我让司机亲自送走的。”
  她于是不好意思地嘟囔着:“好像我多小心眼儿似的……”演的像真的一样。
  可褚江宁是第一次见她这种小儿女的姿态,即便知道是逢场作戏,也不免多了些别样心绪。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直到夜深了,他还是忍不住回想白天的情景。从认识到现在,数不清次数的男欢女爱,可耳鬓厮磨得再久,他眼中的桃夭,始终都是清醒理性的人格。她以女人成熟的风韵吸引着自己,从未展现过那种女孩子的感性与娇弱。
  这,真的就是原原本本的她吗?
  褚江宁百思不得其解。
  敲门声忽的想起,他愣了半霎才说:“门没关。”
  桃夭推门进来,睡衣外裹着条薄披肩,恰好勾勒出一尊玲珑躯体,只是此时的她脸色泛出些苍白。
  “想我了?”男人坐在床边,悠然地打量她。
  “我安眠药忘带了,睡不着。”说着,便理所当然地走过去,抱起他胳膊,“没办法,来找你凑合一晚上。”
  “合着我是你行走的助睡工具呗!”褚江宁埋怨一句,还是将她让到里面,抬手关了灯。
  “下午林娟萍还让我给你吹阵枕边风呢。”
  “这不已经在枕边了,吹吧!”
  “你上次就发现这项目有鬼了,所以故意拖着他们的对吧?”
  褚江宁痛快承认:“嗯,然后呢?”
  “然后……你又觉得有利可图,可完美的解决办法还没想出来,所于是想看看我能带给你什么灵感。现在你已经把我推到了台前,让那些人觉得从我这里下手兴许能行,而你自己却躲在幕后看戏。”
  月经期的她格外虚弱,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褚江宁有些心疼,还是戏谑道:“扛不住了跟哥哥说,一切有我呢!”
  她嗤嗤一笑:“男人是不是都喜欢给自己塑造个救苦救难的形象啊?你看戏就看吧,我心里有数,只要关键时刻,陪我好好演就是了。”
  “行……”褚江宁说着,伸手捞她一把,将蛮腰箍紧一些,温暖的掌心揉她肚子,“还不好受?”
  “没事,头两天经常这样,睡一觉就好了。”
  褚江宁嗯了一声,听她呼吸越来越轻,不多会儿就睡着了。黑暗中他嘴角一牵,也安然地闭上双眼。
  第二天,清欢山庄来了个不速之客。
  林娟萍煞有其事地介绍:“妹子,这是我的好姐妹郭喆法官,县人民法院的副院长。韩总怕你无聊,所以让我叫个朋友给你认识下。”
  桃夭自知是个套路,不动声色,挤出热情款款的笑:“郭院长一看就是精英女性,林姐的朋友一定很了不起。”
  毫无新意地赞美,双方都轻车熟路,客气几句后,叁个女人坐在院子里喝茶。上午秦华文带着县里那帮人过来,因此男人们都去了后山钓鱼、骑马。不过桃夭特意留心看了一下,发现高天义不在其列。
  郭喆卸下高冷的面具,开始和林娟萍交流保养心经:“你上次推荐的那个私密紧致的确管用,我去做了,效果是真好。”
  “好在哪里了?我还纳闷怎么老韩前几天嚷嚷腰疼,原来是你闹得!”林娟萍一副贤良淑德式笑容。
  若说前面桃夭还听得一头懵,现在她真明白了,合着面前这俩,都是韩在春的后宫啊!她顿觉叁观尽毁。
  那俩倒是有说有笑亲如姐妹,郭喆一脸红光:“叁十如狼四十如虎,可不是说着玩儿的。这些臭男人,咱们不好好招呼他,也有别的女人去磨他,与其甜头让外人赚了,还不如我们姐妹内部消化。”
  林娟萍失笑,转而冲桃夭解释:“你郭姐就这快人快语的性格,她没把你当外人,所以有什么话都是直说。我们从上学起就是同宿舍的好闺蜜,她这人信得过!”
  桃夭笑笑:“难得有这么好的关系。”
  郭喆闻言,反而卖弄起来:“男人嘛,你指望他一心一意那不可能。咱们女人就要拎得清,团结姐妹好好爱惜自己,该大度的时候就大度。婚姻名分、专一与否,都不重要,能从男人手里拿到实惠,才是真有本事!”
  桃夭心里直呼好家伙,腹诽道我这是捅了女德窝了?
  郭喆见其敷衍着点头,心知她没听进去,索性转变策略:“对了小妹,能不能麻烦你件事?”
  “嗯?”
  “给亲戚订做了一套翡翠首饰,单看成品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上身效果好不好。正好在我车上放着呢,你皮肤白,能不能帮忙试戴一下让我看看?”
  桃夭点头:“没问题。”
  郭喆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见有人捧了只小叶紫檀的首饰盒过来。
  老坑冰种的帝王绿,看水头至少几十万起步的价格。主料打成了手镯,余下的边角料则历经打磨,镶嵌在了耳坠和项链上。成色碧如春来江水,剔透莹润,可见不菲。
  “哎哟,好首饰也的看什么人戴啊!”
  “可不是嘛,这翡翠的料,一般人戴上绝对显贵气。然而戴在咱们这妹子身上,反倒让这套首饰升值了!”
  郭喆和林娟萍一唱一和,啧啧称奇。桃夭看着腕上的镯子,爱不释手。又照镜子盯着一副耳坠左顾右盼,然后望着脖子上的项链出神良久。
  身后的两个女人见了,泛起笑容。
  “要不我摘下来吧,这么贵重的首饰,磕了碰了就不好了。”
  见桃夭说得言不由衷,郭喆笑道,“可别。这其实就是送给小妹的见面礼,多好看啊,你也喜欢,别摘了。”
  “那怎么好意思,无功不受禄!”
  林娟萍帮腔:“都没外人,妹子别客气了。那件事上只要你能帮帮忙,往后不论什么事,我们谁都不敢忘了你!”
  桃夭义不容辞的口吻说:“我想好了,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当着大家的面提提这事。就说把名单上的那几个村再走走,等看完了,我就催他。这样既不显得突兀,也能磨磨他的耐性,下决定他才不犹豫。”
  林娟萍与郭喆对视一眼:“到时候我们给你打配合。”
  于是中午的酒宴上,氛围格外融洽,桃夭果不食言,提出要随褚江宁去各村实地察看。韩在春等人求之不得,秦华文爽快答应:“两位放心,我回去就安排这事,到时候让招商局和农林局的同志,亲自陪同。”
  “那真是有劳秦书记了!”翡翠冷光映衬下的桃夭,雍容华贵,连笑容都更添娴静。
  林娟萍举杯:“秦书记,为了咱们县的蓬勃发展,您可真是呕心沥血啊!我敬您!”
  众人也纷纷恭维,把酒言欢,好不祥和。
  褚江宁冷眼看着他们,不做表情。
  晚上万籁俱寂,把玩着首饰盒里的项链坠子,男人笑意幽深:“这些人还真舍得下本钱啊,别说,还真配你。”
  桃夭斜靠在床头,若有所思:“少来,你是嫌火烧的不够旺,想多添两把柴是吧?”
  “知道会引火烧身你还收的这么痛快,要不明天我给你退回去?”
  “你少在那敲边鼓!”她坐起身来,瞪向褚江宁,“我是要看他们的底牌,那些候选的村究竟什么情况,不实地探探,吹出花来也别指望我信。光在酒色财气上打转,我耗不起。别忘了在人家眼里,我可是个贪慕虚荣又爱作的人设,不把东西收了,他们怎么安心走下一步?”
  褚江宁走过去,手指在她小腿上划拉着:“可是你收了好处,又不给人办事儿,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跟贪官和政商掮客讲道德,我脑子有问题吗?再说了,我又没给她们开收据、写承诺书,收了不就收了。就算我想黑吃黑,他们也只能认栽!”
  “嘿,我突然发现,你要是混官场,可比那些人狠多了,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
  “怕了?”
  男人摇头:“不怕……刚巧哥哥我也是喜欢杀人不见血的,咱俩正好珠联璧合。”
  “你就不怕我连你一起坑?”
  他探身上前,咬住她的嘴唇:“你要是舍得,我就让你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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