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主子,璟少爷他,怎么会受这么多的伤?裳儿语气不乏担忧,这些伤口看起来都是陈年旧伤,既使过去了这许久时日,还是会让人打心底觉得心悸。
谁能想到,表面风流倜傥的璟大少,身上隐藏这么多的伤痕。
宋子珩摇了摇头,他与璟澈在一起,二人向来只谈风月,关于璟澈的私事,他向来不透露只字片语,江湖险恶,哪里会有争斗,逍遥侯的位子又岂是那么好做的?
一个人一旦有了权和钱,往往伴随而来的就是危险。
若是主子这次能当皇帝,璟少爷留在京都辅佐主子,也不用在过那种担惊受怕的生活了。裳儿此刻说这话倒是不忌讳什么了,反而有些憧憬。
宋子珩转头去看那沉睡在床榻之上的人,只回了她一个字,难。
即使自己想给璟澈一世荣华富贵,他也不一定会要。
这个人就是这么桀骜,万事都随自己的心意。
此次璟少爷受伤都是拜百里流清所赐,他们一旦反目,对主子的事情也有好处。裳儿轻声道,今晚的这一场暗杀,王府派出的六名高手尽数成为刀下亡魂,不得不承认,百里流清手下的人实力很强。
就算璟澈有意隐瞒,王府的人还是知道,幕后黑手就是百里流清,对于今夜发生的事,其实裳儿还是高兴的,某种立场上而言,百里流清就是自己情敌,虽然自己的情敌是个男人!
裳儿不明白,只是觉得失落,她与璟澈相识许久,早已经芳心暗许,自知身份卑微,甘愿以妾的身份陪在璟澈身边,但是璟澈不要,他的心仿佛在很早的时候就被一个人填满了。
宋子珩没有说话,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待璟澈醒来的时候,已是几日后的黄昏。
一睁眼便是一张俏丽满含惊喜的脸庞,璟少爷醒了!
房内立刻多出了不少丫鬟,忙前忙后。
璟澈指端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刚一开口,便觉得嗓子干的厉害。
璟少爷,喝水。裳儿立刻贴心的为他送上一杯热茶。
温度适宜的茶水润湿嗓子,难受的感觉的也好了许多,璟澈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
璟少爷,你吓死了裳儿了,还未到王府就昏到了在府外,若不是主子在你身边一面说着,一面有些委屈的眼眶也红了,显然是极担心的。
傻丫头,我没事。对裳儿微微笑了笑,璟澈挣扎着坐起来,昨夜的事情再次浮现在脑中,手不自觉的捂住胸前,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最后的印象,便是那人淡漠无情的面庞。
我记得我中了毒?此刻虽然四肢乏力,不过明显没有中毒的兆向。
还说呢!裳儿白了他一眼,这几日若非二殿下到处为你寻找名医,你非得中毒死不可!
这话自然不实,只是宋子珩之前就交代下去,璟澈醒来后,不可告诉他解药的来向,虽然裳儿不明原因,但是绝不会违背。
小丫头嘴巴这么毒。璟澈并没有责怪她,转而问道子珩呢?
一醒来就急着见我!逍遥侯这么想我啊?宋子珩笑容满脸,看着坐在床上的璟澈,如释重负的道,你终于醒了。
恩。璟澈点点头,多谢了。
这谢的自然是宋子珩对自己的照料,你我二人不必如此,近日不要到处跑了,先在王府好好养伤吧。
想至璟澈受这么严重的伤,语气也不觉冷下来,你可知这次伤你的到底是何人?简直放肆,皇城重地,岂容宵小横行?!
不知。璟澈淡淡道,即使知道是百里流清所为,他也不想他卷起这其中。
闻言,宋子珩眼底闪过一道暗光,对着周围道,你们先去吧。
是。随着这一道吩咐,屋内的人尽数都退了出去。
怎么了?
宋子珩脸色渐渐凝重下来,你昏迷的这几日京城里发生了很多事,城内反对太子的势力被人暗自拔除,不少密探也不见踪迹,应该已经被清除掉了。
皇帝动的手?
不。宋子珩摇了摇头,京都似乎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组织。
神秘的组织?璟澈怔了怔,脸上神色复杂,心思电转已然明白,那神秘组织必是百里流清的无水阁。
想不到他竟然是无水阁之主。
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是无水阁的主人。
江湖上可以有人不知道皇权者为谁,却绝不会有人不知道无水阁。
若说自己的风月楼是以盈利及收集情报为主,那无水阁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杀手组织。
无水阁出手一向不留情面,所接任务从未没有未曾完成的,自己活下了下来这算不算一个例外?他最终还是没有对自己出手,放自己离开,想到这里璟澈反而有些开心。
这是不是说明,在百里流清心中是不是对自己并非全无情感?
其实他所料未错,在百里流清心中几乎已将他当成了至交好友,甚至还有一些自己都不懂的情感。
只是他不会放任自己去经历一段无望之恋,他更不会放任自己的私人情感。
他有他的立场,即使代价是埋葬这一段感情。
就算有犹豫也绝不会动摇。
你打算怎么办?这话是问宋子珩,太子一旦登基,以他那自私狭隘,善妒多疑的性格必定不会容忍宋子珩在京都,轻则会将他流放出去,重则既然要了他的命的并非不可能。
我?宋子珩俊秀的脸上涌起自嘲的轻笑,我还能怎么办?都说皇家无亲情,原来都是要看人的,太子爷自小就是在宠溺中长大,不管他做什么事父皇都不会怪他,小时候我们几个皇子看着都是十分嫉妒的,近些年,除了我以外,几个弟弟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我一直以为总有一天父皇眼里会看见我,但是我错了。
错的太过离谱!
在祭祖当日,宋子珩听见皇帝宣布太子即位的那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父皇眼里不可能也不会有自己。
璟澈你知道吗宋子珩的语气十分悲伤,小时候五弟是与我最为交好的,他从小就被誉为天纵奇才,有帝王之相,却因为一次与太子的争执而死于非命,有人在他膳食中下毒,我们这些皇子的饭都是要经过验毒的,那一日碰过五弟饭的只有太子,大家都知道是他所为,但是父皇谁也不敢说!
他抬头,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露出几分狠辣和薄凉,我不想步上五弟的后尘!
璟澈沉吟片刻,我一早就说过,想要什么就去争什么。相对于太子即位,他更加看好宋子珩。
这么多年能安然无恙的在皇城中活下,宋子珩自然也是厉害角色,然现在的一切也表明,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祭祖之日,在宋帝说出那一番话的同时,就注定了南陵国再难得平静。
璟澈,你会帮我吗?沉默了半晌,宋子珩忽然开口发问,他眼神脆弱而忐忑,仿佛是一个被人丢弃的孩童。
璟澈的立场对于王权争夺总是重要的,他鲜少看见宋子珩这幅样子,记忆中的他总是同自己一样风流倜傥,对什么都不上心,那么个如玉的人却不得不被迫卷入王权的斗争中去,不得不变得残忍。
我会帮你。璟澈神色凝重,但是,他转过看向窗外,一字一字的道,我绝不会伤害他
那个他,指得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听了他的话,宋子珩眼中原本燃起的光,再度暗下去,他真的不明白,为何璟澈会对一个初见的人执念到如此地步,甚至在百里流清对他出手依旧如此的坚定不移!
他与璟澈相识五年了,他看惯了璟澈对所有佳人的翩翩有礼,却从来见过他去真正的去在乎过谁,这百里流清到底有什么魅力,让璟澈甚至不顾念与自己的五年情谊,他不懂!
我明白了,你好好养伤吧。宋子珩轻声应道,再不言语,原本带着几分脆弱的身形站得笔直,像是万年沉默的雕塑,不论如何我都要跟你道个谢的!
璟澈摇摇头,示意不必,又怎会没感觉到宋子珩心中的转变,于他而言宋子珩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但无论如何也抵不过百里流清,只因那人是自己追寻已久的宿命啊
这么多年,每一日每一夜都不曾忘却一分
第六十二章 局势
玄泰进门便看见少年坐在窗前作画。
神情淡漠如冰,冷的几乎没有生气。
自从那日事情过后,百里流清没有再为人看病,而是桃源居外面设了一个义诊,看病的事交予了底下人。
他自己时而吹笛,时而作画,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其实玄泰知道自家的公子变了,哪怕他在神涧谷也是这样,可是他的心境已经不同。
至于原因,玄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公子,密探已传回消息,各国在京都的暗哨都已经拔除。
嗯。百里流清没有抬头,依旧优雅作画,各国暗哨早在自己掌控之中,想要除去也不过是数日的事情,这对于自己来说,几乎是轻而易举。
而杀人,做多了也就麻木了。
像百里流清这种位高权重者,往往随意的一个决断,就会要了无数人的命,有好的,亦有不好的,他们的眼中看的是大局,挥手间便决定他人的命运,在某种程度上十分冷漠的。
只是,南陵境内有异动。
流放在外的皇子要带兵回京了。百里流清淡淡道,仿佛早就了然于胸,
是。对于百里流清说出自己准备汇报的事,他并没有感到半分的惊讶,无水阁的情报系统完善,自家公子却往往可先一步算出来。
眼中神色,微微一凝,百里流清语气莫名,看来宋子珩要出手了。在京都多年而安然无恙,绝不会是个普通的角色,他的心智至少要比多疑善妒的太子强上万倍。
公子,两位皇子率军一路急行,装备精锐,粮草充足,几乎没有任何阻碍的直达京城,这其中
玄泰的话并没有说完,百里流清停下笔,墨迹在雪白的宣纸上晕开,他抬头看向窗外,那里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已经枯萎的桃树,再也不见初时绚烂的样子,但是他知道在桃源居外面站着一个人。
是逍遥候。他话语平淡,眼神却复杂下来。
宋帝将传位于太子,宋子珩为了自保,绝不会坐以待毙,况且宋子珩恐怕并不像他表面那么洒脱不羁,这世上的权力谁都想要,只不过会被隐藏在假面之下。
真正对权力毫无留恋的人,这多年来自己唯独见过一个,那个人是璟澈。
什么?玄泰脸色苦涩,若是这般说,风月楼的势力会插手其中?
没有人会小看璟澈,哪怕他总是吊儿郎当,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但是单凭他贵为风月楼之主就足以说明,他绝不会是凡庸之辈,更不用说他举手投足间时而流露的王者气息,那个人绝对是经过鲜血洗练的!
无水阁若是跟风月楼彻底对立,绝对是玄泰最不愿意见到的场面!
以他与宋子珩的交情插手也不足为奇。
见自家公子语气并不十分在意,玄泰却苦笑起来,也不知道这宋帝怎么想的,无论怎么看,二皇子当皇帝都要比太子好,若是太子真的登基了,这南陵的江山迟早毁在他手上。
玄泰,勿要非议皇家事,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百里流清话语微沉,不论宋子珩有没有当皇帝的资质,都不与自己相关,南陵与东干的交易是帮南陵平复内乱,其他的自己不用管也无需管。
玄泰知道,只是我们需要派人去拦截回京的两位皇子吗?
百里流清摇了摇头,若真是这样,无水阁便会正面与风月楼对上,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你命人去抓铺护城河的的鱼,记住要活的。
是。玄泰应了一声,虽然不明白自家公子为何会忽然说起这个,却没有问为什么,因为百里流清的每一句话和举动,必有其深意。
还有一件事。玄泰犹豫了一下才道,据了解,毒医圣手来到京都了
我知道。百里流清不动声色,很早我就知道他来了。
公子,他怎么会来这?会不会因为你?玄泰有些担忧,那居月跟自家公子可有一段不小的渊源。
百里流清挥手制止他的话,将居月的行踪报告给我。他的眼神锐的像刀锋,这次交易决不能有失
是。玄泰领命退下,行至门前,看了眼静坐窗前的少年,心中涌起一抹心疼,明明是性子淡然之辈,被不得不卷入层层斗争之中,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在他离开之后,百里流清将整副画像收尾,落花缤纷,少年气宇轩昂,忽然对自己一笑,只是因为那个墨点的缘故看不清具体相貌,依旧觉得俊美不可方物。
目光落在上面竟有些怔然,向来笔随心走,却不想却是画出了那日的桃林之景。
百里公子
人家也要亲亲!
你去哪了?害的人家守了半天空闺寂寞死了
我喜欢你
流清,你等等我啊
清丽的脸上似笑非笑,有些落寞有些苦涩,看来那人对自己的影响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深啊
天下之大,壮丽河山,亦是自己的向往。
清冷的唇角渐渐冷凝,百里流清轻轻道,上官浦,这次交易过后,我欠你的也该还清了。
桃源居外面,一抹桃衣久久驻立。
引得不少人频频相望。
甚至有不少人女子特意前来,这少年实在是太俊俏了!
已有许多时日停留在此地,又不像是看病的,让人心中生出许多猜测,只是无人敢前去搭讪。
说不出为什么,看他外形确是风流的纨绔子弟,身上流露的气质却尊贵的让人不敢逼视,这种矛盾的组合,不知让多少人围观的女子芳心暗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