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生死
霭薄寥寥夜寂，沉寂了暗朔的泥泞，漂泊那淡淡的雨腥气息。
这是雨后，这夜她想得彻底，哭得彻底，也只是黎明前的事。袅袅的清晨，窗外的玻璃糊上是弥漫的一层薄纱，吐着唾弃点缀晶莹，若鹅绒，沾染着蜿蜒的纹路。
那暮后的霞光穿透那层阻碍，旖旎在顾婉简陋的衬衣之上。那面色无光，却是白皙的楚楚动人，凄凄的蝶翼轻颤，眸中是丝毫的血丝遍布，拂手遮挡着刺眼，微眯深邃若星辰的瞳孔，淡然地眺望不远处的松枝苍翠，鼻翼间嗅入的是沁人的闻香，醉人心神，缓呼神情。
她原地跺走着，双眼有些微肿有些睁不开，当然这不是重点所在。脑中缓过一丝剪光被自己快速的捕捉，余光若扫雷浏览地四周，瞥见那堆积在墙角的衣物时，眼前一亮。
长腿上前，很快的就开始了行动，纤细的葱指娴熟地将这些丝绸交缠相错，打着结连接着，若有十米之断。指尖拿去它，在窗外伸出毛绒的脑袋，往下探了探，又转开视线瞅瞅手中的丝滑，嘴边呢喃：“应该够长了。”
说着，又拽了拽，确定无误之后，指尖一用力，那五彩的绸缎在空中划出莫名的弧度，一下坠落出窗外，眸中犹豫，将那绳子的一段寄在一旁牢固的高大上，打了死结。
一切都准备就绪，一把拎起床上的军绿皮包，纤细的长腿跨出，动作利落地盘腿弓在绳线之上，正准备顺滑而下，眸光还透过窗外，猛地那木门之外传来理解的翻打声，一下又一下，心脏猛地紧缩。
被发现了？
这么想着，可那门终是没有丝毫动静，半晌厮打声戛然而止，闻见的只是无声的寂静，顾婉微愣，一下反应过来，指尖一送，娇小的身姿顺畅地滑落至地面，双腿触及草坪，隔面而来的是一股雨腥夹杂青草的松枝的味道。
抬眸望去头顶，那窗户还敞开着，那抹骄阳生起，映照着恬静的面孔，伸手遮挡又放下，眉宇之下是黯然。
就在昨晚，简赤的倾诉就让自己醒悟，她不该待着这个地方，她不知道简赤会不会放她离开，虽说解开了他的心结，但毕竟...她并未明白自己是怎么被他寻来的，为了避免麻烦，就产生了逃脱的想法。
而这冥冥之中，脑海中闪烁的面孔又浮现至脑中，她想去寻...去寻这一直出现在她的梦境中的人，一直，使她莫名牵挂的人。
再回神，仅五秒之隔，深处的地方是简赤别墅的侧院，距离前院有着一大段的距离，不禁又想起刚才门外的动静，心底一阵不安，提起背包探望四周，可却发现四面紧闭，当时在楼顶俯身向下忘时被松枝遮挡，竟没注意这一细节。
“这很尴尬啊老铁。”顾婉头顶不满黑线，抬腿踹了踹那赌刷着白漆的高大，偏偏印上那阴重的鞋印才略显舒缓神情。可再想起正事，脑中苦恼，这不就是逼着自己走前院吗？因为着唯一敞开的石子路，就是不远处的前院。
这会却不是犹豫的时机，一咬牙，横着眉宇，抬腿就是想前走，下了决心。
路错中复杂，只怪这堂皇的别墅足够的大，待走至前院之时，已是五分钟后。不远处的拐角，就是那名目的大门，心底又不禁哀怨，与其在这偷鸡摸狗，倒不如就在刚才直接跟简赤坦白得了，这下好了，搞得小偷似得，她总不可能再爬回去吧。
突的，在她失神的一刹那，那阴影之下的一角，传来几人低沉的嗓音，猛地一道声线提起心中的红线，恍惚了神色，睁着瞳孔，眸中不禁蒙上一层水雾，脚步猛地扎住，宋、娇小的身躯藏在一角，眼眸裸露在空气之中，凝视着那前院聚集的人群，和一道高大的背影。
“后果？你知道的。”那身着风衣的高大身影背对着她，只见那挺拔的脊梁隐隐得透着威亚，穿透那臂弯的一角，顾婉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被身影捏在手心的，是奄奄一息的简赤。
心中不禁诧异，居然有人敢这么对简赤？可想而知对方的身份...
“我不知道。”而那嘴角溢出鲜红血液的男人终是死死的瞪着双眸，面上是毫无波澜，明明已经双脚离地，但却强撑着那抹模糊的意识，嘴边沙哑的呢喃。
顾婉微睁瞳孔，就连她都不明白，这个男人已经放下了一切，他终究是在坚持着什么？可以连命都不要？如果说是为了她，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因为自己对于已经没有了灵魂的男人来说，根本就是没有价值，那仅存的愧疚又能当几毛钱饭吃？
简赤的态度明显激怒了来人，他眸中眯起，是伶俐，更是加重了力道，气压低沉，那风衣随厉风刮起，遮挡那紧抿的薄唇，碎发轻拂，眉宇间是深陷的杀意。
这会，一旁本是看戏的陆澍见状况不对，轻皱眉宇，他阻止不了宋羽辰的行为，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但并不代表他就可以眼睁睁地目睹让他手上沾染鲜血。
“别冲动，我想顾婉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保持冷静。”抬腿靠前，冰凉的指尖抓住宋羽辰的手腕，紧了紧，眸中是担忧的深意，溺着双眸，轻声在他耳畔说着，一字一句却显得沉重。
话音落地，那双赤红的双眼一刹散去鲜红，指尖微顿，眼角迷离地蒙上淡然，力道猛地一送，简赤的高大身躯随之倒在地上，透彻的空气传入鼻息，一下呼吸过来时，喘着粗气，憋红的脸颊是染上的不明，他垂着头，遮挡着眉目，是狼狈不堪的姿态。
而那直站在原地的宋羽辰垂着眸，瞳孔深处是深邃，星云流动，他抬起修长的葱指，那指腹处不知何时磨上了剥茧，却粲然一丝的颓然与野性，他视线探着手心，思绪拉长。
啊...差点就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如果被婉儿看到，那就不好了。
就在思绪间，那躲在墙角的顾婉把刚才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包括刚才宋羽辰粗暴的行为，但是，她并不觉得他是残忍的，危险的，反倒在那放下简赤的那一刻，心底...竟然会莫名地去心疼这个男人。
他一定经历了很多吧，尽管看不见他的脸，但他的背影，就有着说不尽的故事，总是恍惚着，深陷这悲伤的故事。
“宋总，陆总，里边没有找到顾婉小姐，已经搜查了所有的房间包括地下室，都没有发现，不过在一间房间里，我们找到了这个。”一面色凝重的男人腰间摆着精致的手枪，身后尾随众人，几步来到宋羽辰的面前，这会闻言，宋羽辰也同时转过身，那俊脸的侧脸也暴露在空气之中，那抹影子，深深的，刺入那双沉溺的眸子，瞳孔紧缩。
梦里的...脸？还有，顾婉...顾婉，婉儿？
顾婉怔着，大量的信息一下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这究竟是什么！
这边，男人手中是一枚紫色菱形的钻戒，正是顾婉经常戴着指尖的那枚。宋羽辰眸光激起涟漪，葱指轻柔的接过，指尖摩挲，同时的，他的食指上，有着同样的烁光，两道晶莹相对，是那样的粼粼。
宋羽辰沉溺着眸子，眸中是一片恍惚，轻抚着，将那枚戒指揣进兜里，小心翼翼，若如珍宝。再抬头，眸光逝去，是冷意，是漠然，视线一转，他眼中是赤裸裸地深沉，死死地盯着倒在地上的简赤，探若死人。
陆澍也察觉到了宋羽辰再一次的杀意，这会却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这个人，完完全全地，惹到了一个瘟神。
那满脸苍绝的人，指尖间在那站在一旁的男人腰间划过一窜气流，在瞧着，多了把黑色的手枪。指腹缓缓抬起，那空洞的枪口，攒着压得喘不过气的冷意，嗜血地对着他。
那若地狱般的嗓音响起：“三秒，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