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春节当天，周亦舟收到了许多新年祝福，都是同学发来的，有的还是一模一样的转发。虽形式，但有用。
  这不，周亦舟挑了一段还算不错的新年祝福，自己修减添加一番后，发给了秦桡。
  【粥粥：这是我第一次跟你说新年快乐，不说恭喜发财，也不说前程似锦，因为你一定可以！只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健康平安，快快乐乐。秦桡，愿你像天上的月亮一样，永远有万千星辰围绕，护你平安，岁岁年年。新年快乐！】
  她早上就发了过去，估计今天他也不差她这条，见人没秒回，就忙着过自己的春节去了。
  周亦舟跟亲戚们玩了一天，吃完年夜饭，带着满满的红包回屋了。
  她坐在床上，拔了床头充电的手机，打开一看，收到了不少条讯息，就这么翻阅着停在秦桡回的那条上。
  【Q：新的一年，愿你所争取的，能如愿以偿。新年快乐。】
  周亦舟不自觉地笑了，嘀咕：“笨蛋，你倒是自己快上门啊。”
  她又回去。
  【粥粥：在干嘛呢？】
  秦桡的爸爸春节没回来，跟科研团队去了国外，所以春节他和妈妈在外婆家过。这时候，他正在庭院看烟花，漫天璀璨，如同群星。
  【Q：看烟花。】
  周亦舟这里不给放烟花，她还约着靳梦要去看烟花呢，这时满满地羡慕秦桡。
  【粥粥：羡慕，我也想看烟花。［大哭］】
  秦桡看看这烟花，好像到处都有。
  【Q：你家附近没有吗？】
  周亦舟开窗，脑袋探出去找，完全看不见，只能听到一点点的声音。
  【粥粥：离市区太远了，看不见，而且我家这里只给玩仙女棒。［叹气］】
  秦桡低头瞧弟弟妹妹们，都在玩仙女棒，在庭院里跑来跑去得欢腾，不知道周亦舟是不是也这副模样。
  【粥粥：给我拍张照片吧，解解馋。［饥饿］】
  那个小舌头舔啊舔啊，很难不让人相信她期盼的心。秦桡怕这烟花一会该没了，立马拍了几张，挑出一张清晰的发给了她。
  周亦舟躺床上欣赏，恨不得情人节那天赶快到，和靳梦去星月广场看一年一度的烟花秀。
  【粥粥：秦桡，你情人节那天有空吗？】
  秦桡盯着情人节叁个字愣住了，仿佛第一次记起这个日子不单单只是周四。
  【Q：怎么了？】
  【粥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星月广场看烟花？】
  说真的，寒假里约秦桡玩的人其实挺多，但他大部分都拒绝了，只打算清闲地过完这个假期。
  【粥粥：还是...那天你已经约了别的女孩？】
  秦桡眼皮抬了抬，手指立刻敲上去。
  【Q：没有。】
  周亦舟步步攻克。
  【粥粥：那我约你去看烟花，好不好？好不好嘛？】
  她总爱说好不好，这次又加重重复一遍，完完全全就是在跟他撒娇。秦桡闭着唇，呼吸都变缓慢了不少，全然失去了拒绝别人的那副果断。
  【Q：几点？】
  周亦舟乐得在床上打滚，托着腮把自己的手机号发了去，又让他发过来，等到了那天电话联系。
  星月广场挤了很多很多人，都是来看烟花秀的市民，周围更是围了一圈卖烟花炮竹的小摊小贩，整个地方都金光灿灿的。
  靳梦把买来的仙女棒分给周亦舟，见她在给人打电话，挂了后，奇怪道：“还有谁要来啊？”
  周亦舟接过来，说：“秦桡。”
  靳梦瞳孔地震：“你还约了他？”
  又摇头惊讶：“不是，你怎么能把他约出来的？”
  周亦舟耸耸肩：“就这样约的呗。”
  靳梦还是摇头，觉得周亦舟可真有一套，竖大拇指：“粥粥，你可真厉害，除了蒋涵能把他约去图书馆，就属你最牛了，居然肯来看烟花。”
  周亦舟一副“还得看我”的模样，得意又高兴。嘚瑟间，她隔着人群忽然看见了那个身穿黑衣的少年，鹤立鸡群在人海中寻找自己的影子。
  周亦舟没喊他，避着人群悄悄跑到他身边，然后突然冒出来吓他：“嘿。”
  秦桡没被吓出肢体动作，但心口已然砰了下，回头就看见周亦舟那张调皮捣蛋的脸，在星光下笑得璀璨。
  周亦舟见他好像没被吓到，失手一般嘟着嘴：“什么嘛，竟然没给你吓到！”
  秦桡少有地提唇笑了声，发自肺腑：“幼稚。”
  周亦舟第一次见他有这副开玩笑的模样，根本不介意他说自己幼稚，一把拉上他胳膊往靳梦那走。
  “快走吧，烟花秀要开始了。”
  靳梦瞧周亦舟拉着秦桡走来时，八卦因子就开始在血液里沸腾，就嘴角抿着笑，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俩。
  烟花秀震撼，如同一场浩瀚的流星雨撒向天际，落到人间时，又带着祝愿，祝愿每一个人在场的人都能得尝所愿。
  周亦舟趁着烟花绽放的空档，赶紧合十许愿，在心里祈祷，祈祷家人平安健康，再祈祷自己学业进步，永远都将那个蒋涵压在身后。
  她许完愿睁眼，瞧秦桡还沉默地站在身侧看烟花，一点都不为此震撼的模样，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东西才能引起他的兴趣，又或者可以让他失控。
  周亦舟胳膊捣了捣他：“秦桡，你怎么每时每刻都这么镇定？”
  秦桡看向她，目光依旧波澜不惊，仿佛镇定早已刻在他的基因里。
  “怎么了？”
  周亦舟笑了笑，点着仙女棒说：“我就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手忙脚乱？”
  秦桡怔了一会，他记忆里没有过手忙脚乱的经历。不睡懒觉，所以上学不会迟到，成绩一直第一，学习更不存在焦虑。反正，他的那颗心起伏得很规律，很安静。
  仙女棒次啦冒着火，周亦舟左手一根，右手一根，和靳梦绕着圈跑来跑去，银铃般的笑声就这么荡在嘈杂的广场上。
  秦桡看着她在那里闹，穿着粉色的大衣，半个下巴都陷在白围巾里，明明长得又乖又文静，可玩闹时，却总是这股乐此不疲的活泼气息。
  周亦舟喘着气跑来，急急催他：“秦桡，快！帮我把仙女棒续上。”
  “快快快，在地上，快捡，快捡...”
  她一副等不及的模样催促，连带着秦桡也渲染进氛围中，动作着急了起来，赶紧捡仙女棒帮她续上。
  有风在吹，仙女棒的火束就摇摇曳曳，周亦舟赶紧抓起秦桡的手，转着圈挡住了风。
  “秦桡，你凑近点才能点着。”周亦舟拉过他的手拽紧。
  秦桡的呼吸被风声盖住了，可胸腔内不规律的震动却传在耳畔，砰砰砰地提醒他，周亦舟正握着他的手。
  她的手小小的，却很用力，将手心那股冰凉刻在他滚烫的心上，第一次记住了自己心脏不规律的时刻。
  烟花秀结束，靳梦把周亦舟拉到广场旁的公厕去方便，一边还旁敲侧击。
  “粥粥，你到底想干嘛？”
  “什么我想干嘛？”周亦舟在镜子前洗灰不拉几的手。
  靳梦哼一声笑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是不是在跟蒋涵抢秦桡啊？”
  周亦舟跟她无话不说，点头承认：“是啊，谁让她天天在我面前嘚瑟，说难听话气我。”
  靳梦噗一声笑出来：“周亦舟，你可真行，连男生都跟她抢，那你喜欢他吗？”
  周亦舟搓着手，反复想来想去，发现自己心里更多的只是一股竞争的好胜心，对秦桡没有别的想法。
  她干脆地摇头：“不喜欢。”
  靳梦奇怪：“那你的目的就是让他喜欢上你，然后气死蒋涵？”
  算是吧，周亦舟点头。
  靳梦顿时有点同情在外头等她们的秦桡了，撇撇嘴：“那他万一真喜欢上你，跟你表白怎么办？”
  周亦舟拒绝别人的理由，都能倒背如流，还怕不知道怎么拒绝秦桡？不过这都是后话，人不是还没喜欢上她吗？
  周亦舟擦着手，说：“他跟块木头一样，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打动他呢。不过，只要我跟他关系越来越好就行。”
  靳梦忍不住点头认同，笑得不行：“也是，单单靠近秦桡，就已经能让蒋涵坐不住了。”
  可不是？那副着急跳脚的模样，周亦舟每回想来都觉得好笑，又没出息。与其防备自己，倒不如做点有用的手段，争也要有争的乐趣。
  靳梦是周亦舟最坚实的后盾，可以毫无条件站在一方，出来后，自然找了个借口先走了，留他们单独相处。
  时间已经很晚了，本着礼貌和安全的原则，秦桡肯定是要送她回到家的。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秦桡走在她身侧。
  “龙湾，你呢？”
  “北区。”
  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仿佛永远不会有交集一样。
  周亦舟迟疑了声：“反方向哎，你不方便吧？”
  他既然打算送她回家，便不会去考虑顺路的问题。
  “没事。”他瞧她一眼，人在昏黄的路灯下，小脑袋都变得毛茸茸的。
  周亦舟从围巾里抬头，冲他笑得乖巧：“好，听你的。”
  这句话就很不简单，仿佛将自己交给了他，任凭他带领，也完全信任。而这种信任，与她平时问他题目时的信任又不同，是学习之外的信任，像是从心底里依赖。
  秦桡在路口招到一辆车，正想坐进副驾驶座时，周亦舟伸手给他拽住了，小手指指后座：“陪我坐后面嘛。”
  她就一直拽着他衣袖，秦桡只能将前门推上，跟周亦舟坐进了后车座。
  情人节的夜晚，无论多深，道路上还是有压马路的情侣。车厢里，司机也放着甜蜜的乐曲，仿佛这天就应该是如此丝滑绵密的。
  周亦舟靠坐一会，突然从包里拿了一样东西递给他：“秦桡，送你的新年礼物。”
  秦桡惊讶，低头就看见她手心里那枚篮球挂件，橘黄色的球身，带着黑线的纹路，简直就是他家里那枚篮球的缩小版。
  周亦舟递到他手心里，说：“我瞧你上体育课经常跟陈凡他们打篮球，好厉害的。所以之前逛街看到这个挂件，就想到了你。送你。”
  他眨眨眼睛，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没理由接受她送的礼物，也更没想得这么周到，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还要送新年礼物。”
  “没关系啊，你后面补给我。”周亦舟闪着大眼睛看他。
  见他迟钝，又讶异问：“你不想补给我吗？”
  “不是。”他连忙摇头。
  “就是嘛，我们现在关系这么好。那你什么时候补给我？”周亦舟靠近他，眼睛就盯着他的眼睛，非得等到一个准确的时间。
  秦桡沉默，不得不承认自己与周亦舟如今的关系，比较从前是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望着她笑盈盈期盼着的眼睛，握紧住手心里的礼物，说：“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