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的垂髫娇 第31节
白念面色一红,乌黑的眸子弯成月牙,出府时,裙摆飘飘,就连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不少。
祁荀望着她一晃一晃的步摇,心情大好。得亏他昨日向管事说明情况,以教习墨宝的由头调回扶安院。
管事也知晓白念的那手字,不知气走多少夫子,祁荀肯教,那是再好不过了。
“阿寻,你是不是哪里惹了小姐?”
祁荀的话里尽是讨好的意味,就连自央这块木头也听了出来。
可眼前的男人倨傲疏冷,今日的这番话委实不像他的作风。
*
鬆雁塔内,白念和沈语安跪在蒲团上,上香后,又在系满红绸的白蜡树下祈福。
“念念,你求了甚么呀?”沈语安探头过去。
却见红绸上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
白念捻起红绸,顺口念道:“愿阿爹阿娘身体安康,愿语安布帆无恙,平安至绥阳。”
话落,沈语安又红了眼眶。自古别离多愁绪,更何况是自幼长成的手帕交,只一想起二人相隔百里,往后这满肚腹的小话也不知该同谁说了。
“怎么啦?”白念晃了晃她的手臂:“我先前怎没发觉,你竟是比我还能哭的。”
冷不防地被她揶揄,沈语安吸了吸鼻子,岔开话题道:“你怎么不为自己祈福?”
“我好端端的,求与不求有甚么打紧?”
“那我帮你求。”言罢,沈语安在她的红绸上写下:“愿小阿念平安顺遂,万事胜意。”
二人相视一笑,将红绸缎系挂在白蜡树上,而后离开。
鬆雁塔骤起凉风,风一吹,绸缎尾端微微扬起,沈语安的那条散了绳结,凌空回旋几圈,悠悠地飘至地面。
*
白念回府时,正巧撞上心急火燎的柳詹。
柳詹眼观鼻,没瞧前边的路,小步快走时愣是撞着白念的肩头。
白念抬眸瞧他,见他面色红润,神气十足,半点也不像阿娘口中体弱多病的模样。
“你是要出府吗?初来乍到,身边可要带个伺候的人?”
柳詹望了她一眼,眼神躲闪。他往一侧挪步,道了声‘不必’,脚底抹油地出了府门。
“怎么这般心急?”流音回身望了一眼,闷闷不乐道:“可有撞疼小姐?”
白念摇摇头。
说来也怪,她往前几年,从未听阿娘提过这位‘侄儿’,更没听闻阿娘尚有亲眷。便是阖家团圆的中秋夜,亦或是除夕夜,也不见阿娘将这孤苦伶仃的侄儿接来同住。
“小姐,你想甚么呢?”见她愣在原地,流音便唤了她一声。
白念晃了晃脑袋,回过神,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回扶安院时,正巧碰着吴管事,他瞧见白念,不由地开口问道:“小姐的字练得如何了?”
“字?”
白念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近段时日并未刻意练字,吴管事这话从何说起呀。
吴管事笑了声:“阿寻不是在教小姐练字吗?为此,他还特地过来同我说,教我将他从东厢房调回去呢。听阿寻的语气,小姐的字应是大有进步了。”
还未等白念开口,流音小声嘀咕着:“阿寻何时教小姐练字了?分明是我陪着的。”
白念抿了抿嘴,在流音的腰间挠了一把。吴管事走后,她才回味起方才的话来。
如此说来,阿寻为回扶安院,还特地找了个由头?
思及此,白念耸了耸肩,就差把开心写在面上。
扶安院内无人,但是院子一片整洁,就连花枝也重新修剪了一番。
白念回屋时,发现屋门半掩,起先也没觉着怪异,只以为二人出府时未关严实。可方才迈入屋内,她便怔愣在半敞的木柜前。
第33章 画卷 匀称的纸面上勾勒着男人的身形……
流音快她一步发觉事情不对劲, 拉开柜门,发现里面乱成一团,就连藏现银的小匣子也不见了踪影。
“小姐。”流音瞪圆了眼, 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这是遭贼了呀。”
流音一阵翻腾, 莫说银钱, 就连白念生辰时,白行水着人替她打得金首饰也不翼而飞了。
白府管束严谨, 从未有过失窃的状况,流音想去衙门报案, 却被白念伸手拽住。
“我只听闻半夜进贼的,却从未见过□□就来偷抢的。”
流音忖了片刻, 才明白白念话中有话。
“小姐的意思是,这贼人兴许是府里的?”
白念点头:“且是知晓我们今日要出府的。”
“那我去将吴管事寻来。他办事稳妥,定能将这狡诈的贼人揪出来。”
白念默允,心里隐隐闪过一丝不安。
银钱没了也就罢了,可这些金首饰,是阿爹亲自盯人打出来的。
白行水每岁走航运, 日子不定数, 鲜少能赶上她的生辰。偶有那么一回生辰,正巧撞上白行水在府, 他手里捧着一对手镯、一副耳铛、一套璎珞,笑意盈盈地赠与她作为生辰礼。
事实上,白行水每岁都会给她准备生辰礼, 从来没有落下一回。可当真只有那么一次,是照着日子,亲手交在她的手里。
因为不可多得,所以才额外珍惜些。
故而这些首饰, 她平日都不舍得戴在身上,生怕有了磨损。
流音寻来吴管事来时,白念急得来回踱步、小脸上布满愁绪。
吴管事大约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的想法同白念一样,也是觉得贼人出在自家府里。
既是府里人,查起来也就方便多了。
一时间,在扶安院伺候,抑或是从扶安院调出去的人手尽都聚在院内。
吴管事来回打量一番,开口吩咐手底下的人:“先搜身,后搜屋子。当下若想招供的,还可从轻处置,若教我搜出来,那便直接送往府衙了。”
院内一片私语。
自央以手肘轻撞祁荀的胳膊,轻声问道:“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将手伸至小姐屋里?”
祁荀皱着眉头,只觉得扶安院的人手并未分配妥当,连个护卫都没有。
身边没个人护白念安危,今日丢得是钱财,那往后呢?
正此时,乌泱的人群中突然有人举高了手。
吴管事走去,发现有事回禀是被调离扶安院的元银。
“吴管事,小的有话想说。”
元银使了个眼色,吴管事瞥了他一眼,同他走至角落。
自央瞧在眼里,忍不住嘀咕道:“也不知他打得甚么主意。”
半晌过后,底下人匆匆来禀,且在吴管事这儿附耳说了几句话。
吴管事挪眼去瞧他手里的物证,瞧见一副金镯子后,登时挥手:“去。先将阿寻拿下。”
院内一片哄然。
照吴管事的口气,这手里头不干净的贼人,应就是前段时日才入府的阿寻。
大家以瞧好戏的眼神望去,却见站在一旁的自央站了出来。他护在祁荀身前,义正言辞道:“这几日我同阿寻相处一室,深知他为人。这等肮脏事,他是不屑于做的。”
元银环胸,急着打断他:“你才跟他认识几天?看走眼也是常有的事。”
自央没甚么本事,就是瞧人的眼光毒辣了些。打他头一日见到祁荀,他便觉着眼前的男人矜贵倨傲,话不多,却不是不入流之人。
反倒是元金元银,面上虽带着笑意,骨子里却有种与生俱来的刻薄与圆滑。
“管事,您别听元银的,这里头定是有甚么误会。”
吴管事叹了口气,他也不想为难阿寻,可这副金镯子,是实打实从阿寻的褥子底下翻出来的。
人证物证俱在,就算他有意偏袒,当着众人面,也不好开口。
蓦地,他叹了口气,这人毕竟是小姐买回来的,就算要处置,也应当去屋内请示一下小姐。
见吴管事挪步进屋,元银更是气恼。
他张口就说:“也不知给小姐下了甚么迷魂药,分明被管事调至东厢房,不出一日,竟还回扶安院了。”
元金在一旁搭腔:“你有所不知,那阿寻原是庆春院的男倌,蛊惑人的本事多了去了,岂是你我能企及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拿异样的眼光去瞧祁荀。
“怪不得手脚不干净,竟是从那地方来的。这事,夫人可曾知晓?”
“想来是不知的。只是我没想到,小姐竟去了庆春院,还买了男倌。去过那等腌臜地,小姐该不会...”
这人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有凉风拂面。再抬头,却见祁荀沉脸站在他跟前。
祁荀的手搭上他的肩,缓缓施力。
“该不会甚么?接着说。”
那人倒是想说,可祁荀手劲大,他只用三成力,便教眼前的人站不直身子。
编排他可以,编排白念,却是不行的。
小姑娘玲珑可爱,云英未嫁,怎能跟这些脏污的话沾边。
“阿寻,算了。”自央扒拉着他的手:“这些话听来荒唐,权当是笑谈吧。”
其实,也不算荒唐。
毕竟祁荀,当真是白念从庆春院买来的。
只行窃一事,才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