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根源始末
如果之后王姐有所收敛，大概也就不会有后续的事了。
正因为王姐的变本加厉，才酿成了老李头自杀复仇的悲痛事件。
那怨气或许并不是一日之功，而是老李头在断腿后，在王姐手底下日复一日被磋磨出来的。
老李头的腿是工伤，运气好有了些赔偿，所以在老家置办了田产房产。
在十里八村中，若是哪个男人身上有缺陷，那可是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老李头为了王姐不嫌弃他，可谓是又是买地又是盖房子的。
这一切家业刚整起来时，王姐也是安安心心过日子，坏就坏在两个人唯一的儿子出了车祸。
从那以后，王姐的态度就彻底大变了，而老李头却选择了沉默下去。
江然看的唏嘘不已，“一场入魂一场人生，老李头固然有错，但王姐也并非做的全对。”
“每件事的发生都有它对错的地方，我们只是旁人，无法去指责任何。”
柳仙娥淡淡的说道。
江然细细品着这句话，末了笑了笑。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化解老李头的怨气？”
柳仙娥微微沉默，归其根本老李头的怨气源头并不是王姐，而是他自己。
不断的自我否定又自我肯定，怨恨的、后悔的、折磨的，他不过是再和自己过不去罢了！
“给他织造一场没有遗憾的梦！”
江然听柳仙娥如此说着，暗暗惊奇的看向柳仙娥，“你还会造梦？”
“不过是以现有存在的真实，往外延伸一下而已。”
说着，柳仙娥捻出一张黄符打出去，入魂中的场景立刻变化，回到了老李头的儿子还没有死去的时候。
老李头的儿子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城里的姑娘，老李头夫妇看着喜欢，随后是砸锅卖铁为儿子在城里买房置办，再之后就是喜得长孙，看起来一家五口团团圆圆。
但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老李头的儿子离婚了，孙子送到乡下老两口子管，随着孙子日渐长大问题层出，矛盾再次激发。
美梦破碎，时间点再次回到老李头的儿子回来那一天，只是这一次他身边没了城里的姑娘。
这一次老李头的儿子说累了，要留在乡下，老两口欣然喜欢，随后是一家三口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看起来和和美美。
后面老李头的儿子和邻村的一姑娘定亲，只是在要结婚的前一个月，姑娘在城里打工被富家子看中，婚约作废。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看到后面，江然犯困的打了个哈欠，语气慵懒的问道：“这要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等老李头自己看开。”柳仙娥淡声回道。
“看开？看开什么？”
“人生百难一一尝过，经历再放手，方得始终无憾！”
这话说得太高深，江然懒得去抠字眼，撇了撇嘴说道：“要是人人都没遗憾，那人类还能是人类吗？”
“要是人人都没遗憾，我所遇见的那些阿飘也不会徘徊人世不离开了。”
“何况老李头再看开又有什么用？已经发生的事无法再挽回，他已经死了，再如何取织梦也只是自欺欺人！”
话音一落，随即江然面前的织梦画面像是被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尔后寸寸崩塌。
江然一个激灵瞌睡全无，他瞪着眼睛看向周遭突然的黑暗，问道：“怎么回事？”
柳仙娥没有说话，江然有些心慌，就在他试着去靠近柳仙娥时，老李头的精神世界再次发生变化。
只是这一次不是什么织梦画面，也不是什么怨气的根本，而是老李头，孤零零蹲在地上的背影。
那背影看起来孤单落寞又可怜！
江然舔了舔唇，小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老李头又想不开了？”
闻言柳仙娥摇了摇头，说道：“恰恰相反，他看开了。”
说着柳仙娥转身，顺着入魂的入口离开，江然不敢多留赶紧跟上。
一阵天旋地转，再次回到现实世界，看了看时间，距离他们入魂到出来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可江然再里面……却感觉犹如过了好几辈子那么长。
随着二人出来，老李头的魂体也开始发生变化，缭绕的黑气开始消散，从他身上由缓到快的撤去，露出老李头真实的面目。
那双眼角皱褶遍布的眼睛睁开，江然顿时发现了不一样。
如果说第一次遇到老李头时，是个有着火气的老年人，那么现在他就像是风浊残年、看透世间一切虚妄的老者。
“谢谢二位。”
老李头微微含笑道谢，尔后和黑色的雾气一起，开始化作星光消散。
“哎你…”
江然张嘴想说什么，开口却发现也没什么好说的。
祛除怨念黑雾的老李头已经恢复了神智，至于后面的事自有鬼界的去处理，那就不是江然该管的了。
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有祝福了，祝福他下辈子遇到一个好人，也祝福他下辈子和和美美。
随着老李头消散于天地间，旁边昏迷的李逵有了动静。
又是一番痛心泣下的倾诉，江然和柳仙娥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在老李头的儿子离世第二年，王姐染上了不好的习惯，手头里有点钱就拿去赌了，久而久之越陷越深，那么窟窿也自然越来越大。
一次偶然机会，王姐得知李逵把上面下达的荒地占为己有，立刻动了歪心思。
因为儿子离世的打击，王姐和老李头早已经分房睡，而那两年王姐也只是在靠着外物刺激活着的行尸走肉罢了。
王姐拿荒地的事威胁李逵，要是被村民知道告上去，那他这个村长都保不住了。
无奈李逵只得服从，二人的龌龊事，不如说是王姐在找外物刺激自己，当然王姐也没少从李逵这里要钱去填补窟窿。
直到事发，老李头怨气化身带走二人，王姐依旧破口大骂，随后被戾气萦绕心间的老李头亲手了解。
李逵能活着，完全是因为他还有点用！
听完李逵的讲述，江然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悲痛和后悔，还有惭愧和内疚，唯独没有躲闪。
他叹息一声说道：“到了这个地步，不过叹一句造化弄人！”
也许王姐早已不想活了，只是又不想亲手去结束自己的生命，又或者她并非对老李头全然无感情，也不想独留老李头一个人在世。
但他们儿子离世对王姐的打击显然更大，而她错就错在不该拿外物的刺激来证明自己还是个活人！
事情到了这，再去计较谁对谁错，那当真是算不清楚了。
李逵得知王姐已死，老李头也释怀后，悲恸的大哭一场，兴许也在哭自己当初鬼迷心窍为了荒地才闹出今天这种无法挽回的惨事。
江然没有去安慰李逵，人生就是如此，死去的人死后不管身前事，活着的人却要继续接受良心的考验。
老李头和王姐的事令人唏嘘，李逵的事也让人扼首惋惜。
若没有当初的那点小小心思，又何至于走上今天这一步？
只是关于这种事的律法终究没有明说，至于李逵日后如何，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目前江然至少能保证，未来几年李逵即便还是村长，也断然不会再做出那等事了！
“叩叩叩！”
时针指向五点，村长家的大门被敲响。
柳仙娥和江然对视一眼，随后齐齐走过去开门。
大门打开，竟是之前去而又返的村民，不单是他们，在他们身后还有无数人头攒攒的村民。
“你们这是？”
带头的村民赔着笑说道：“两位恩公，我们合计了下，你们对我们李家庄有大恩，我们想给你们建一个长生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