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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98.棺材

  夏竹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高媛是不太适应的。她理想中的朋友关系,是互相尊重,互相帮助。现代时她和自己的好朋友就是这么相处的,也切实体会到了友谊的温暖。到了这个地方之后,她再也没能交到一个朋友。
  在时家村的时候,和那些村民们没有共同语言,又有生活的压力,她一门心思地放在如何适应这个社会好挣钱活下去上,再加上空间的秘密,哪里有什么空闲时间去交朋友?
  北关城她也住了几年,可惜接触的人虽然多了,人与人之间的巨大差异也让她没有办法交朋友。她所接触的大都是各家仆役,身上的奴性和夏竹如出一辙,以获得主人的赏识沾沾自喜,实在和她说不来。
  她心里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忌讳,时家村和北关城是她居住时间最长的两个地方,可这两个地方吧,结局都不好,还不是一般的不好。
  时家村几百口子人,到最后都倒在了时疫之下,她只救出来一个文道,还让他获得了重生的机缘。
  北关城范府死的人也不少,再加上被鞑子破城,枉死的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比时家村的几百口人多上几倍、十几倍。若再加上鞑子,那就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在这场人间地狱中,她救出来三个人,自己还亲手杀了几个鞑子。
  难不成她有柯南体质?走到哪里哪里就死人?还一死就是一大片?
  柴文道和柴伐北算是她的家人,都是重生的人,再加上她的空间,他们这一家子的机缘,就连老天爷都是嫉妒的吧?
  一饮一啄,莫非天定。佛家最讲究的,不就是个因果吗?她可是让一个小和尚给送来的异世灵魂,肯定是和佛家沾些关系的。
  高媛有些害怕,心中浮现了一个想法:要不要找个寺庙去拜拜?
  这次能侥幸逃过一劫,下次呢?好运气会一直陪着她吗?
  高媛不得不重新考虑下一步的行程安排。夏竹已经转变了态度,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和两个小公子要想成功地瞒过官兵的搜捕,就必须要借助于自己的力量,那她是肯定会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的。
  夏竹是个多疑的人,她会不会怀疑自己会把他们出卖给官兵?会不会就连睡觉的时候都要睁一只眼睛,看自己会做些什么?
  在她的警觉之下,自己还能保留空间的秘密吗?
  不能再这样不管不顾地依赖空间下去了,高媛觉得自己需要用世人能够想到的方法来解决他们的隐匿问题,最起码不能让夏竹等三人发现空间的秘密。
  能用什么法子呢?那几个官兵一路往南追去了,沿途的官府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北关下辖几百里,都是武官的势力范围。就算是整个燕北省,包括他们要去的河东省,涉及边关战事,涉及通敌叛国之人,必然也会放下文武之间的矛盾,联合起来抓捕逃犯。
  范俊丰自然是不可能被抓到的,他的尸首还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那些人要抓的,只有可能是范诚旭兄弟俩。
  也就是说,抓捕逃犯不过是个幌子,他们实际上要做的事情,是斩草除根。
  高媛只觉得心一阵冷过一阵,当权者,竟如此草菅人命吗?范诚旭兄弟俩,不过是不懂事的孩子。
  就为了避免将来遭到报复的可能性,就非要把两个小孩子置于死地,他们的心,怎么会这么冷酷无情?
  置于死地?死地?!
  高媛猛地睁大了眼睛,他们怎么会如此放心大胆地在燕北行抓捕之事?范俊丰可是出自京城肃国公府的。范诚旭兄弟俩成长起来需要时间,可肃国公府,早已经存在了多年。就算是国公府中多纨绔,这么个世家大族多年光靠联姻,就不知道会牵扯多复杂的关系了,更何况还有其他的亲戚、朋友、同窗、同僚等等关系?
  京城的肃国公府,怕也要走到尽头了。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范诚旭兄弟俩就成了没有根基的小树苗,只能任由外界风吹雨打、肆意凌虐了。失去了家族庇护的孩子,还面临来自当权者的抓捕追杀,他们能活下去吗?
  原来,就算是成了人上人,也不是没有风险的。高处不胜寒,得到的越多,承担的风险就越大吗?
  高媛万分地庆幸起柴文道和柴伐北的重生来,多了一世的经历,他们总比她要更加了解这个世道的残酷吧?他们已经被磨砺成了坚硬如冰的心性,那就继续冷酷下去吧,冷酷总比心软更有希望活下去,活得好。
  真是个让人憋屈的世界啊!
  高媛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好像这样就能把胸口堵塞的那一团让人憋闷无比的气息给吐出来似的。
  夏竹忐忑地看着一直默不作声冷着脸的柴娘子,一颗心七上八下,今天的经历告诉她,她和两个小公子能不能活下去,全靠眼前的这位了。
  在被几个官兵围住的时候,她都吓傻了,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柴娘子呢?说哭就哭,瞎话张嘴就来,加上柴家的那两个机灵孩子,竟真的让他们有惊无险地混了过去。
  柴娘子是个能人啊,她必须抱紧了这根粗大腿牢牢不放,要不然光凭他们三个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眼巴巴地看着高媛,巴不得高媛下一刻就有了决断,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能把他们平平安安地送到京城。人家救了他们两回了,无论如何也要跟三老爷三夫人多说些好话,让主人家给柴娘子的赏赐更厚一些。
  在夏竹的期盼中,高媛终于开口了。
  “夏竹,咱们这样大咧咧地往前走是不成了,总得找个遮掩。这几个官兵定是一路追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回不回来,更不知道还会不会碰上他们。咱们既然用今天的借口混了过去,就接着用这个身份。”
  高媛之所以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故事,完全是因为她的空间里,还收着几张从客栈里捡来的路引。当时是因为其中一张路引上对于持有者的外貌身形的描绘跟自己接近才留意的,可既然已经用了这个身份,以防万一,还是要继续用下去的好。有那张路引在,就不怕官府的查验了。
  她随口编凑的那个故事里,除了她这个有路引的身份,还有夏竹这个没有路引的,还有一对已经死去的夫妻。她刚才用的借口,是要去买棺材……
  棺材!
  高媛有了主意。
  她立刻扭头回去,观察马车的宽度,以及把车棚拆下来的可能性。
  拥有能见光的身份的,只有她自己。柴文道叔侄俩不能显露于外,他们可也是两个男孩子,即便跟范诚旭兄弟俩的年龄有点儿差距,可也特别容易就落入官兵的视线,引来没有必要的麻烦。他们叔侄俩,只能委屈一些,藏在空间里了。
  夏竹和范诚旭兄弟俩的身份,就更是见不得光,还是需要藏在空间里。
  怎么说来说去,还是绕不过空间呢?
  高媛不免头疼,发现凭借自己现在的能力,不用空间,还真的没有办法把这么多人安全带走?
  罢了,不矫情了。
  高媛再次叹了口气,对夏竹接着道:“既然说了要去弄棺材,那就做到底。到前头找个棺材铺,打个双人棺材出来。进城出城的时候,你们三个就躲到里头去。”
  夏竹的身子抖了抖,棺材啊,还要躺到里头去?好吓人呢。
  可柴娘子的脸色更吓人,她要是说不躲进去,会不会被柴娘子扔下车不管?咦?
  夏竹迅速想出了一个主意:“那些官兵也是见过我的,要不我跟柴娘子在外面,让俩孩子进去?”他们是小孩子,小孩子不懂事,从来没有见过棺材,没准儿他们以为那就是个大柜子呢,躺在里头不会害怕。她再用瞎话哄几句,完全能够糊弄过去。
  高媛想都没想,立刻就把她的建议反驳了回去:“不成,万一他们俩在里头弄出声音来怎么办?有你在里头看着,也稳妥些。”
  看了她一眼,对她的小心思不要太清楚:“不用怕,实在不行,咱们再买些安神的药,提前熬好了带着。进去之前你们都喝一碗,睡着了就不怕了。”
  反正也是打着只要他们进去就把他们收进空间的主意,安神药也好,官夫人们喜欢点的安魂香也好,也不过就是个幌子罢了。
  夏竹不敢坚持自己的意见,她觉得在棺材和柴娘子之间,好像柴娘子更吓人一些。棺材就是个木头,可柴娘子却是个大活人,心情要是不好把他们卖了,就真是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了。
  柴文道叔侄俩在车棚里听得清楚,不由相视而笑,嫂娘(娘)的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好了。怪不得上辈子他们无风无波地就回到了晋中,原来嫂娘(娘)这么有本事,出了这么个绝妙的主意。
  既然统一了意见,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继续前行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一个比较大的镇子。这个镇子和他们老家的镇子一样,有一个驿站,也是从北关城出来之后的第一个驿站。
  驿站之间的距离,是按照一匹军马疾驰一天的距离为参照的。从北关到京城,最重要的消息自然是战事消息,就算是原先驿站设置的地方少有人烟,时间长了,也慢慢聚集了人气,成为周边比较重要的镇子。如乡下人最重视的里正,往往就是住在设有驿站的镇子上的。
  人多了,各种商铺也就多了。高媛发现了这家镇子上居然有两三家饭铺,分别代表了不同的价位水平,可见平常人流量的大小。
  尽管因为北关城的战事,镇子上的人少了许多,可各家商铺还是开着门,镇上的居民不少,他们的日常所需就够养活这些商铺的了。
  高媛先找到了客栈,要了两间客房,把两拨人都安置好了。夏竹已是惊弓之鸟,一进镇子就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经过驿站的时候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从驿站里突然蹿出几个人来要抓他们。高媛见她如此,正中下怀,不用多嘱咐,夏竹就带着范诚旭兄弟俩躲到了房间里,把门关上了。
  高媛苦笑,想想这大半天折腾下来,他们也需要凑在一起好好消化一下目前的困境,便也由着他们当缩头乌龟。也不知道柴文道叔侄俩偷偷地在车厢里跟范诚旭兄弟俩说了什么,那个爱哭爱闹的范诚阳惨白着一张小脸,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就连话也不说了。乖乖地让夏竹牵着手,让去哪儿就去哪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算了,他们迟早都要面对这样的悲惨境地,心里难受总比糊里糊涂地丢了性命强。高媛也不想问自家那俩皮嫩心老的家伙,先到外面买了些吃食送到房间里,免得饿坏了他们。
  柴文道和柴伐北很想跟着高媛出去,他们一点儿也不想在客栈里闷着。可惜高媛不同意,万一让人以为他们就是范诚旭兄弟俩给抓起来怎么办?两个人加起来就有一千两银子的赏钱呢,在这样巨额的悬赏之下,谁敢保证不会有人动心,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高媛坚定地回答:“你们要想出去也行,进里面去好了,我带着你们出去。”
  那还有什么意义啊?傻子才会同意呢。
  柴文道和柴伐北很识时务地改变了想法,一人要了本书,乖乖地背书去了。
  哼,就不信治不了你们!
  高媛得意地走了,不管上辈子活了多少年,现在也得乖乖听话。
  她早就想好了主意,也跟伙计打听了棺材铺的位置,直接牵了马车去。
  “大哥,你能把我这马车前面的板子卸下来吗?”高媛问棺材铺的老板。
  老板奇怪地问:“卸这个做什么?”
  高媛便把自己瞎编的故事又讲了一遍,重点突出自己要扶棺回乡,只有这么一辆马车,想打个双人棺材,怕路上遇到风雨,所以要把车棚保留。
  掌柜的很同情她的遭遇,尤其是在她说到后来掉了些眼泪的时候,更是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肯定能给她帮这个忙。
  “这位大嫂,你只管放心,木板都是现成的,我拼着今天夜里不睡,也得给你家兄嫂做出一套好寿材来。只是,你着急回乡,这漆怕是不好上的。”
  “不上漆,什么漆都不用上。我着急回家报信,还不知道爹娘急成什么样子了呢。”高媛抹着眼泪道。
  “那成,你明天辰初来就成。”
  高媛道了谢,一个铜钱都没还地付了钱。人家掌柜的都说要为她连夜赶工了,她实在不好意思再跟人家讨价还价。
  她在饭铺要了一碗馄钝,慢慢地吃了,顺便竖着耳朵听听周围人的议论。
  这里离北关城近,总能打听些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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