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2)

  待洛月明再度清醒时,他整个人就如同一条死狗,瘫软在殿中冰凉的地板上。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沉了,整个人腰酸背痛的,跟被人折成了两段似的,腰都挺不直了。
  不仅如此,手腕还被绑在一处,就系在头顶的石柱之上,身上还盖着大师兄的衣服,可大师兄却不知去向了。
  洛月明缓缓坐起身来,背靠着石柱喘了口气,总算又活了过来,刚欲用牙齿咬开腕上缠绕着的发带,就听见极低的脚步声,缓缓从远处袭来。
  他此刻早已被大师兄修理成了惊弓之鸟,下意识浑身抖了起来,赶紧屏息凝气,瞪着眼睛望了过去。
  借着殿内熹微的光亮,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行来,又在洛月明震惊的目光中,大师兄身上的玄衫逐渐褪色,直至褪成往日素白的长袍,走至他的面前时,已经完全褪干净了。
  谢霜华满脸沉痛隐忍,用那种悲天悯人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瘫坐的少年。
  殿内还残留着没散干净的气味,小师弟衣衫不整,发丝散乱,还满目惊恐,露出的颈窝、手臂,甚至是大腿上,纵横着无处拇指大小的红印。
  一看就是被人好好疼爱过了。
  大大师兄,你你出来了?
  洛月明结结巴巴地唤了起来,总有一种自己在外胡作非为,然后被长辈抓包的错觉。
  赶紧要挣脱腕上的发带,不料牵扯到了伤痕,又嘶嘶抽着冷气。
  第189章 大师兄哭给月明看
  你别乱动, 都是师兄不好,师兄出现的太迟了,这才让月明受委屈了。
  谢霜华走至洛月明的身前, 单膝跪在他的面前, 抬手一撩洛月明铺散在肩头的长发, 入目便是骇人的红斑,由颈窝至背,还被人写了什么字。
  按着洛月明的肩膀,将人转过身来,谢霜华定睛一看,浑身的气血瞬间逆流而上, 整个人都跟要疯了一般,周身的灵力宛如沸腾的开水。
  嗖啪一声, 将左右陈设瞬间催成了废墟, 罡风刮得洛月明的衣衫猎猎作响, 原本就衣衫不整的挂在身上,此刻又顺着清瘦的身骨缓缓落下了。
  师兄!你别这样, 师兄, 我不疼的,师兄!
  生怕大师兄一气之下, 开始自己跟自己打架, 洛月明特别违心地告诉谢霜华自己一点都不疼。
  还蜷缩起双腿来,不肯让大师兄瞧一瞧他身下的风光。
  哪知才一蜷缩起腿来,洛月明就忍不住倒抽一大口冷气来,那通灵海帆此刻就严丝合缝地与他融为一体。
  心魔大师兄实在太狗了,许是知晓自己很快又要再度沉睡,竟然在沉睡之前, 狠狠欺负他一番不说,还趁着他被修理的神志不清之时,将那通灵海帆放入他的
  那流苏穗子伴随着他挣扎的动作,还一晃一晃地勾着谢霜华的眼睛,以至于他心底的怒火又瞬间窜高了,几乎要将他烧得无处遁形。
  恨不得当场提剑自刎,以谢罪于天地,不愧于师门,不负于月明。
  月明,是大师兄让你受苦了,是大师兄不好,大师兄没有控制住自己,这才让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谢霜华满脸羞愧,洛月明背上的字触目惊心,皆是心魔所留,以最雅正的字迹,写出世间最轻浮的字眼,一字一句,无一不表明着对洛月明疯狂的占有欲,以及挑衅意味。
  甚至都行过了事,还故意不替洛月明收拾,就让他呈现出这副狼狈姿态,出现出在他的眼前。
  他恨,他悔,他痛恨地几乎要发疯了。
  只要一想到,洛月明竟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受了那等欺辱,谢霜华的妒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
  同时,他又比心魔更加怜爱洛月明,强忍着怒意,温柔地替洛月明解开绑在腕上的发带。
  才要抬手抚摸洛月明的脸,就惊见小师弟浑身一抖,好似极为害怕地往后躲闪,还低低地唤他一声师兄。
  月明,你
  洛月明很快又反应过来了,自己被心魔修理得太狠,明明很想得到大师兄的安抚,可身体却下意识地颤抖起来。
  为了不让这个大师兄羞愧难当,洛月明赶紧把头往大师兄的手边一靠,乖顺无比地道:师兄,摸一摸我的耳朵罢。
  师兄能摸么?
  师兄能摸,其他人不能摸的。
  霜华点了点头,果真摸了摸那对可爱的狐狸耳朵,结果摸到了满手的濡湿。
  脑子里倏忽就冒出了零星的片段来,小师弟被他死死禁锢在怀中欺负,还咬着他的狐狸耳朵,听着他因为吃痛,而不受控制地发出的低吟声。
  两个人扭成了一股绳,就在此间大殿,从天色未明,一直到天色已晚,一刻都不曾停歇。
  大师兄别自责了,是我是我不好,洛月明为了让大师兄别伤心,又开始很违心地胡编乱造起来,是我主动勾引的人,是我的浪劲儿犯了,不关大师兄的事,大师兄其实没欺负我,只是只是跟我双修而已
  月明,你还想骗我多少次?分明是我强迫于你的,我全部都想起来了,是我一次又一次强迫你的。
  将少年拥入怀中,谢霜华埋首在他的颈窝,热泪顺着清俊的面颊滚落下来,无比羞愧地道: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有负于你你应该恨我,是师兄对不住你。
  没是我主动的。
  不!你是受迫的,是师兄强迫了你!
  我我自愿的。
  别骗我了,是另一个我强迫你的。
  没强迫
  强迫了。
  真没强迫。洛月明歪着头,很郁闷地道,大师兄,咱们就别对着唱了吧?
  谢霜华不言,把脸埋在他的颈窝。
  洛月明微微一愣,暗道,大师兄难道就是传说中得了便宜还卖乖?
  啥好处都被大师兄给占了,自己都没来得及哭哭啼啼地委屈呢,结果大师兄倒先哭上了。
  自己这是哄他,还是哄他,还是哄他?
  要是哄的话,又得怎么哄,这是个艰难的问题。
  大师兄,我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洛月明觉得自己此刻头顶一定光芒万丈,心胸就好比那无垠的草原,旁人都说宅相肚里能撑船,虽然说他不是宰相,肚子里也没撑船,但早已撑得圆鼓起来了,同船也差不了多少,抬手拍了拍大师兄的后背,他满脸浩然正气地道,哭什么哭?男欢女爱的事情,还值得哭一哭?我又不是被别人给欺负了,大师兄就是大师兄,不管变成什么样,你永远都是我师兄!
  顿了顿,洛月明又道:起来,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自家老母亲!跪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母亲呸呸,我不是你老母亲,我是你爹!呸!
  一激动,洛月明的舌头就打了个结,竟然将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谢霜华起身,满脸晦涩难懂地看着他:月明,你真的长大了,现如今都能宽慰师兄了,可你现在都伤成这番模样,师兄如何舍得再
  再?为什么要说个再字?
  洛月明极其敏锐地察觉到大师兄话里的关键点,惊得差点从地上一跃而起,狐狸尾巴立马卷了起来,蓬松的一大团,死死将不可言说的地方遮掩住。
  他慌忙得乱叫起来:不行!不行了!师兄,放过我吧,我真的不行了!再来一次,我命都快没了,师兄!
  可通灵海帆此刻就在你身上,还有两个时辰便到了子时,若是取不出通灵海帆,要如何吹奏招魂曲,将那些弟子们的元神招唤回来?
  那还不简单?生拉硬拽,随便哪一样不行?
  说着,洛月明赶紧把手往身后一探,拽着流苏穗子,试图取出通灵海帆,哪知这通灵海帆邪了门了,不仅未曾出来半分,反而连流苏穗子都卷了起来,他越是着急要拿到法器,这法器就硬是要同他躲猫猫。
  到了最后,被洛月明揪的就剩一点点流苏穗子了。他都快急哭了,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察觉到头顶滚烫的目光,他猛然一抬头,恰好撞入大师兄隐忍深邃的眸色里。
  这才后知后觉,他在大师兄的面前,到底作出了什么羞耻的事情,俊脸腾得一下,又烧得通红无比。
  过于羞耻之下,洛月明索性往旁边一倒,把脸埋在臂弯里,嗷嗷乱哭起来:我不玩了!不玩了!没脸继续活着了,没脸活了啊!
  谢霜华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俊脸也同样红了起来,怎么都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竟然是他亲手做下的。
  只要一想到,他亲手将通灵海帆一寸寸地推送进去,耳根就忍不住开始发烫,总觉得跟做梦似的,一切事情都那么的不真实。
  月明,别哭,师兄帮你弄出来。
  低低地道了一句,谢霜华偏转过脸,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摸索着拉开蓬松的大狐狸尾巴,惊觉那尾巴瑟缩着发抖,心尖也跟着颤了起来。
  大师兄,你在摸哪里啊?你不要胡来,肯定是心魔下的法咒,他就是故意如此的,心魔的快乐很简单,完全就是建立在羞辱我之上!
  洛月明捂脸大哭,觉得心魔真的狗,比柳小狗还要狗,竟然能作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偏偏还顶着大师兄的皮囊。
  外表月朗风清的,谪仙之姿,宛如山巅白雪高不可攀,清冷似莲,又疏远淡漠,可每每私底下同他独处,所作所为又恶劣无比,完全同那副长相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大师兄,我我
  他突然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除了羞耻到浑身战栗之外,恨不得扑过去狠狠咬心魔几口。
  可心魔就是大师兄,大师兄就是心魔,两个人格共体,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他舍不得咬大师兄,就只好咬着自己的手腕,闭着眼睛,一眼都不敢多看了。
  可他本就是天生炉鼎之体,自我修复的能力更是独天得厚,也许就是心魔大师兄借用他的身体修炼,这才屡屡占据了上风。
  明明此前心魔才那般凶悍地迫他双修,此刻竟然又恢复如初了。
  洛月明咬紧牙关,清晰无比地感受到周身发生的一切,大师兄艰难无比,也小心翼翼地去取通灵海帆,可无论他如何摸索,通灵海帆就如同有灵性一般,避开他的手。
  如此一来,受苦受难的仍旧还是洛月明。
  眼瞅着就快子时三刻了,到了时辰两个人还不带着通灵海帆过去,裴师兄他们一定会询问的。
  倘若再误打误撞地撞破了两个人之间不可言说的种种,洛月明连死的心都有了。
  大师兄,还没好么?
  稍微等一等。
  谢霜华也急得满脸大汗,顺着鬓发滚落下来,又没入了雪白的领口,精致的喉结也轻轻颤动起来。许久之后,他才蹙紧眉头,把心一根,二指捏住了流苏穗子。
  只听啵的一声,洛月明整个人往旁边的地上一歪,额头上的冷汗簌簌往下掉,大张着嘴喘气,余光瞥见大师兄的二指夹着一支长笛,那长笛也不知为何,竟然色泽油亮,让人瞧了忍不住浮想联翩。
  第190章 大师兄抚琴给月明听
  谢霜华蜷缩起手指骨, 手背上呈现出极度紧绷的弧度,连雪白皮肉下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他不敢回头。
  甚至都不敢睁开眼睛。连眼尾的余光都不敢扫向洛月明。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 他这个当大师兄的, 居然也会害怕直视小师弟的脸。害怕看见那双黑白分明的, 清澈明朗,又被欺负得嫣红无比,睫毛濡湿的眼睛。
  枉他平日里如父如兄宠着小师弟,竟然对小师弟下了那般重的毒手,甚至还行下了那等不为人知的罪孽。
  谢霜华扪心自问,他在清醒时, 难道就没有欺负过小师弟了么?
  在一次次的接触中,一次次深夜辗转难眠时, 两个人在一处, 听着小师弟的嬉笑怒骂, 嗅着那勾魂摄魄的海棠花香。
  望着小师弟清俊的脸,喉结都骤缩起来, 一朝走火入魔, 引他浮现连篇。
  月明,我我
  那艰涩的字眼无法诠释他此刻内心的挣扎痛苦, 浓黑的眉毛蹙得很紧, 额头上的青筋夸张的爆了出来,显得颇有几分狰狞。
  滚落的热汗将他的长睫打湿,谢霜华也顾不得抬手擦拭,满心都似在红莲业火之中,几乎要将他烧成了灰烬。
  难言此刻的感受,无法用最直白的语言加以描述。
  谢霜华从未想过, 苦修无情道这么多年,竟然有朝一日,会沦落至此,还拉着年幼的师弟,一同辗转在这红尘之间。
  脑海中甚至还浮现出了种种画面,皆是两个人的过往。
  也是这会儿谢霜华才知道,原来两个人曾经有过孩子的。
  他们的龙巢,他们的家,巢中的龙蛋,他们的孩子。
  好似一场大梦,梦一醒,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可谢霜华的元神还记得他,忘不了他。
  师兄
  洛月明同样羞愤欲死,这世界上,难道还有比这种事情,更让人崩溃抓狂的么?
  他同时与两个大师兄谈恋爱,一个大师兄把他狠狠欺负了,提上裤子就走了,连个身子都不给他擦。
  居然需要另外一个大师兄过来处理。亲眼目睹着此前的战况是如何如何的激烈。
  洛月明羞耻到了极致,觉得自己的存在,恐怕就是个错误。
  摸索着拢起衣衫,这才惊觉,衣角被大师兄的膝盖死死压着。他一挣,就听嘶的一声,衣衫就碎裂成了两截。
  原本就遮掩不住什么了,此刻就跟破布似的挂在身上。洛月明先是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而后望着撕碎的衣裳,崩溃地把脸往膝上一埋,瘦弱的肩膀不停地瑟缩着。
  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连老天爷都在跟我作对!
  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居然连件衣服都不给我留!
  什么助法器认我为主?分明就是逗我玩的!根本就是想看着我出丑!
  大师兄怎么也不管管心魔?就任凭他那么欺负我?洛月明话音一转,又怒气冲冲道:还有策问!策问也欺负我!都欺负我,现在连法器都开始欺负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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