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这里刚好可以拍到CBD大楼荧幕的全景，她在这里拍了一会儿，看到站在她旁边的人一直望着荧幕，以为这人也是杜闵胜粉丝，就随口问了一嘴。
  莫许之把鸭舌帽压低了些，碎发从帽檐里溜出，遮挡住部分眼睛。
  嗯。
  小酒吧里那个闷声敲鼓的青年虽然又冷又闷，但的确挺可爱。
  小姑娘听见他声音先是一愣，之后眼睛一弯还想说什么，莫许之朝她稍稍点头，转身融入人海。
  穿着白色卫衣的青年的身影消失在了来往人流中。
  莫许之没想和小姑娘多说。
  刚才那个情况说不喜欢杜闵胜反倒麻烦，他不是杜闵胜粉丝，也不跟她一样喜欢杜闵胜，话说多了就暴露了。
  小女生眼睁睁看着莫许之离开，之后叹了口气，搓搓手，站在角落里就登录微博开始操作。
  小甜橙：＃杜闵胜＃＃角落歌者＃
  今天在x商圈看到杜哥的采访，还遇到了一个眼睛超好看的哥哥！
  《角落》yyds！［图片］［图片］
  两张配图都主要是CBD大楼，只有第二张有露出被鸭舌帽檐遮住大半的青年侧脸。
  小女生编辑好文案，刚准备发布时，手机突然推送了一条消息。
  条件反射手指一点，她刚反应过来时，界面已经无缝切换了。
  推送的是一条热搜，讲的是有人在医院遇到了著名黑星莫许之。
  还配有图片。
  小女生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手指抖成帕金森。
  白卫衣休闲裤，还有蓝色医用口罩，唯一不同的是头上的黑色鸭舌帽。
  还都长得好看。
  她刚刚？？？
  屏幕上的采访还在继续。
  记者连番问了好几个问题，杜闵胜表情都不带变，回答得一板一眼极其公式化。
  那歌名《角落歌者》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跟之前不一样，杜闵胜这次没有立即回答。
  他眼睫向下微垂，表情略有松动，像是陷进了什么回忆里。
  这是写给一个人的。
  记者精神一振。
  有点东西！
  很久之前，我还在酒吧里凭着感觉乱打鼓浑噩过日子的时候，他教我唱歌。
  他唱歌很好听，但从来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唱过。他总是散场之后窝在角落里教我打拍子，教我认曲谱。
  杜闵胜说着说着就停下了，记者等了会儿，之后不自觉问道：
  然后呢？
  然后他就不见了。
  很多人说他平庸，但是我知道他唱歌好听，也很优秀。到那个跟他不符的地方教我唱歌或许也只是一时兴起，或许他早就忘了曾经有过我这样一个人。
  他或许根本不会听这首歌，
  杜闵胜笑了下，但那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想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在角落里，还有一个很优秀的人。
  他不能归于平凡，那我就努力变优秀。
  第11章 认真崽
  莫许之在傍晚回了医院。
  擦了身体换了身衣服，他简单戴了个口罩，溜达到医院里的小花园透气。
  现在天色近黑，小花园里的人不多，莫许之随便找了个角落的长椅坐下，一抬头，看到天边云还长得挺有特色，就举起手机拍了张。
  登录微博，切号，编辑文案，发送。
  【午之：王八［图片］】
  照片里红紫色的云层渲染了一片天空，边缘的一朵云飘散开，逐渐变成了一朵花的模样，瑰丽奇幻。
  莫许之将其称之为王八。
  【我太太这个王八真好看，太太的艺术细胞又增加了呢】
  【脱口而出的花真好看嚼吧嚼吧只能自己吞下去了（这明明更像花啊喂！】
  【太太真棒，太太真厉害，所以太太今天什么时候更新呢？】
  【有谁还记得太太之前硬生生把爱心云看成两半，再把一半倒个转说这像对勾函数？王八至少还完整.疲惫.JPG】
  【+1，至少还完整】
  莫许之笑了声，退出微博。
  一道声音顺着风传了过来。
  你把点阵结构搞清楚对，然后代入数据。
  有点耳熟。
  莫许之侧头，看到了坐在跟他隔着一条长椅的青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叫季柏文。
  他或许一直都在这里，也或许是刚过来的，要是他不出声，莫许之根本就发现不了他。
  季柏文坐在轮椅上，腿上还放了台笔记本，泛着蓝光。
  他似有所觉，侧头向莫许之看了过来。
  青年靠在长椅上，身形清瘦，头顶灯光打下，整个人都透着倦懒的疲惫感。
  季柏文放轻声音对手机那头的人说了句等一下，之后就捂住了手机。
  抱歉打扰到你了。
  我有点事要处理，病房里网络不太稳定，我就到这里来了，没想到你在这里休息。
  没事，你继续，我没在休息。
  莫许之笑了下，身形微动，精致五官一晃而过，之后又背过光，陷进阴影里。
  我来等月亮的。
  今天天气不错，月亮应该挺亮。
  他本来就是随便逛逛，只要季柏文不介意他听得到他通话，那就没什么事了。
  季柏文一愣。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声音，他终于收回视线，将目光重新放在了电脑屏幕上。
  嗯，没事好了吗，那就带入数据。
  莫许之闭上眼睛，耳边是偶尔传来的虫鸣和季柏文敲键盘的声音，还有较远处的人的低低交谈声，听着还挺舒服。
  数据代入不进去？
  季柏文听着对面的人的声音，眉头微皱，敲键盘的手暂时停下，你把数据念给我听下。
  S10.6876S9，0.7395。
  那边的人念一个季柏文重复一遍，把数据打在电脑上，再逐一比对。
  数据没错。
  季哥救救我！！！数据代了了好几遍，该推算不成立杀我，明明之前都还行的！
  季柏文没有理会电话里的鬼叫，手下键盘敲得飞快。
  他眉头逐渐皱起。
  结构和数据的确都没问题。
  数据错了。
  季柏文侧头，看到之前倚在长椅上的人慢慢坐直了身体，腰杆笔直。
  数据错了？
  不对。
  季柏文恍然惊觉，莫许之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S9的数据已经修正了，现在是0.7397，按照之前的数据推不出来结果。
  坐直了的青年没了之前的懒散劲儿，语调轻缓，声线冷淡，和之前有些不同。
  他笑道：0.7397，你代进去试试。
  季柏文的手指摩挲着键盘，垂下眼，对电话那头说：S9改为0.7397，再试一遍。
  电话那头的人不疑有他，照做了。
  电话那头就剩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季柏文转过头看向莫许之。
  莫许之冲他笑了下，伸了个懒腰，看样子打算走人了。
  季哥我爱你！！老子终于推出来了！电话那边的人又问，季哥你咋知道数据改了？
  别人说的。
  推出来了我就先挂了。
  莫许之虽然走得跟老大爷遛弯似的，但耐不住腿长，就这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走远了，就还剩个影子越拉越长。
  季柏文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一边，点开浏览器，搜索莫许之。
  千度千科写了当没写，就只有姓名和生日摆在那里，列举了几个拍的综艺，外加几个似是而非的绯闻，就是全部内容了。
  他原本还拍了几部电视剧，但因为各种原因都没能开播，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拍过电影电视剧，只偶尔参加综艺。
  没有背景介绍，也没有学历一览。
  再点开围脖搜索莫许之，季柏文看到了一个有关的超话。
  没有过多犹豫，他点了进去。
  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对莫许之的谩骂。
  【今天莫许之退圈了没？没有，那我明天来问（垃圾就该待在地底】
  【哈哈挖出来了，莫许之以前读的某挖挖机大学，一直学不好，就被请回家了】
  【的确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无奖竞猜，明天莫许之又会扒着哪个倒霉蛋吸血呢？】
  【猜白景，之前莫许之硬拉着人去吃冰淇淋，当天就出了cp热搜，这么久了应该重新营业了】
  【猜骆文云，热度哪里高莫某就往哪里凑】
  季柏文皱着眉头，再往下划拉了几下，最终退出了超话。
  季柏文总觉着心里闷得慌，重新点开了超话，认认真真敲了一堆字，想要回复二楼。
  【系统提示：您尚未登录/注册，不能进行评论】
  季柏文：
  季柏文现场注册了一个号，还在取名字的时候被卡了下，系统不停提示他该昵称已被占用。
  这次系统没再拦他。
  【禾子木白文回复咕噜咕噜冒泡：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乱说，他不是这样的人】
  咕噜咕噜冒泡就是称查到莫许之在挖挖机大学上过学的人。
  咕噜咕噜冒泡跟住在了围脖里一样，瞬间就回复季柏文。
  【他不读挖挖机大学那读什么大学？清北大学？】
  第12章 他不对头
  季柏文跟咕噜咕噜冒泡在线对战了几个回合，字打累了休息一下的时候，被冷风一吹，清醒了，这才惊觉自己跟这个人浪费了太多时间。
  关掉围脖页面，屏幕明暗变换。季柏文点敲击键盘，点进另一个界面。
  这是京大和国家科技院共享的一个信息交流网页，各类发现和订正信息都会及时上传供阅览。
  除科技院有关人员和京大师生外，其他人都不能查看该网页。
  他划拉着页面，在右下找到了数据修正的消息。
  消息发布于三个小时前，修正者为【匿名】。
  季柏文垂着头，手指不自觉敲打着键盘。
  莫许之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
  .
  莫许之回房间敲了一会儿笔记本，觉得眼睛有些干涩了，倒头睡下。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莫许之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准备关掉时，一条消息跟着转账提示弹了出来。
  【债主二号：九点到十二点，我在你病房门口】
  债主二号是他给骆文云的备注。
  莫许之坐起来，再看了一眼手机。
  八点五十四分，还有点时间。
  快速进厕所洗了把脸，莫许之一边解着病服口子，眼睛一边扫着衣柜。
  好在他之前自己带了几件衣服过来。
  手指已经摸上了T桖，莫许之手一停，之后硬生生拐了个弯，传了件白衬衫，再在外面套了件杏色羊毛衫。
  随意抓了两把头发，他对着镜子笑了下，一改刚睡醒的困顿，笑容腼腆，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气。
  笑容只一瞬间，莫许之瞬间将其收敛了，单手操作着手机，另一只手旋开门把手。
  坐在正对着门的沙发上的骆文云听见响动，只瞥见个人影，还没来得及说话，啪的一下，门又关上了。
  骆文云：
  莫许之倚在门背上，习惯性一掏裤兜，什么都没摸到，只有一刚放进去的手机还在兜里。
  八点五十九分。
  还有一分钟，不急。
  打工人打工魂，上班时间绝不多一分。
  九点整
  病房门口再次传来响动，骆文云抬头，对上了一张突然从门缝里钻出的笑颜。
  青年唇红齿白，细软发丝被阳光晕染一片。
  他脸上带着腼腆羞怯，笑容并不张扬。
  青春气蓬勃而出，欣然向上。
  骆文云先是一愣，眉眼微动，之后手指一颤，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甚至更下沉了几分。
  莫许之根本不在意男人黑了脸，主动靠近，弯腰碰了下他衣袖：骆先生，该走啦。
  骆文云抬头仔细看着莫许之眉眼，着重看着他浅色瞳孔，试图辨清他眼底真正的情绪。
  跟八卦记者说的不一样，莫许之并不是演技不好，相反，他的演技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和莫许之达成了协议，他出钱，莫许之会根据钱的多少扮演一定时间的沈乐。
  那个在他有自我意识前的眼中的沈乐。
  就跟现在一样，他从开门后的每个动作，每个细微的表情，甚至是衣服喜好，都是按着眼中的沈乐的样子来的。
  莫许之仅凭他只言片语的描述，完美地还原了沈乐。
  青年笑着问他：今天去哪儿？
  骆文云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声音依旧清冽冷淡：
  去游乐场。
  像是不觉得自己用这种表情说出去游乐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脸侧冰凉感觉传来，莫许之耳廓微红，没有躲开，笑着道：
  好。
  他演技很好，也很有职业操守。
  骆文云捏了把手下软肉。
  好到他有时都分不清那到底是演戏还是莫许之真的对他有什么情感。
  面前青年吃痛，轻拍他的手。
  骆文云笑了下，心情愉悦了些。
  咔哒
  门把手落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莫许之微微侧头。
  腿上还放着笔记本的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看见两人，先是一愣，之后避开视线。
  后又觉得不大自然，他又对莫许之轻轻点头，当做打招呼。
  察觉到这点微小动静，骆文云眼尾微挑，向莫许之伸出手，道：
  该走了。
  莫许之拉着他站了起来，刚想要放手，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反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