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消失的主谋(第二更)
“君上一定并未发现这流言的源头,若是当真发觉了,他便会让你们这诸位公子全部带着家眷前往,但此番却是没有,你只管放心前去,保持你一贯的作风,他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说不得,在这一次的宴席上还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戚懿说着这话的时候,眼里面满满的都是自信的目光,对于嬴高的这些兄弟,她可是已经研究了挺长时间,她当然就是那些流言的源头,但是她却有着信心,有着让那些大秦的公子们都不知道她才是流言源头的信心,这件事,甚至连胡亥都不知道详情,只要胡亥不出现纰漏,她认为自己一定就是安全的。
而且在戚懿的心里,她苦苦布置了一年多的计划,现在才刚刚翻开了其中的第一页,后续的许多东西,还远远没有到漏出来的时候呢。
“好,既然如此,就拼上这一遭,也好过这一世蹉跎!”
这要是嬴高在现场,绝对想不到这样的话能从胡亥的嘴里面说出来,但是这就是从胡亥的嘴里面说出来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只老虎,胡亥的心中也有,只不过现在,戚懿成为了放出胡亥心中那只老虎的人而已。
当冒险在胡亥的面前说出了那大逆不道的话的时候,戚懿就已经在她自己的心里面做出了一个选择,第一关胡亥的关口,她算是过去了,而现在,是第二关。
其实嬴高不知道的一点是,始皇帝有一句话真的就没有说错,那就是胡亥真的是众多大秦公子中和始皇帝性情最是相像的一个,始皇帝无疑是了解青年时候的自己的,所以他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只不过始皇帝的少年时候是跟着自己的母亲赵姬在他国度过的,而且是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的生活,这些让年少时候的始皇帝心里面多了一丝隐忍和狠辣,他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所以他心里面的血性在很早就被激发了出来。
但是胡亥不一样,他可算是自从一出生开始就成长在始皇帝的羽翼之下,作为最受宠爱的公子,他没受到过哪怕是一丁点的委屈,所以心里面的血性一丁点都没被激发出来。
再加上在成长的最关键时候遇到的竟然是赵高这样的小人,天天就知道陪着胡亥吃喝玩乐,这一下子,就把这个原本十分聪慧的公子给耽误了。
所以说始皇帝的眼光没问题,只不过胡亥还没有成长起来罢了,而在经历了当初赵高谋逆的事儿的巨变之后,胡亥更是把自己的全部想法和性情都隐藏了起来,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直到那一天听到了自己的夫人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他的心里终于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点燃了一样,当时他暗自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不能回头的决定。
“之前在咸阳宫的时候你是怎么一番模样,今日再进咸阳宫,你就还是怎样一番模样,只有这样,你才能的不被皇帝怀疑,今日这一劫过去之后,我等才能真正开始我们的计划,不然的话,便是平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戚懿的思路非常的清晰,她虽然一直都把胡亥隐藏在府中,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跟他这个最不受待见的公子有关,但是她还是怕胡亥在嬴高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中露出什么破绽,毕竟她自己是见识过嬴高的目光的。
胡亥点了点头,最终穿上了自己的长袍,低着头一步步的走出了自己的府中,那样子,跟之前那个在咸阳宫里面畏畏缩缩的胡亥并没有什么区别,不和他对视的话,几乎是没有人能看出区别的。只不过胡亥没有细想,戚懿最后说的那句话中的他人,究竟是谁。
戚懿看着胡亥一步步走出去的身影,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心中暗暗的想着:你不是选择了田言那个只知道舞枪弄棒的女子吗?我会让你的后悔终生,我到咸阳,就是做皇帝的夫人的,既然不能成为现在皇帝的夫人,我只能让自己的男人成为皇帝……
嬴高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都快要忘了的一个在他印象里面只会跳舞而且有点小心思的女子会对自己有着那么大的怨念,而他当初认为足以让她乐的找不着北的安排,也被她当成了是羞辱自己的做法。
有的时候,真正明面上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正是那些压根就没被你当成是敌人的人,这一点,嬴高在之后的经历中终于有了很好的体会。
嬴高在告知他的这些兄弟的时候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这就是一次嬴氏子弟的家宴,但是当这些人到了咸阳宫门口的时候,却一个个都像是到咸阳宫中奔丧一样,哪里有一点家宴的样子。
这里面唯一比较高兴的,还就要数包括阳滋在内的几个公主了,她们都已经下嫁出宫了,压根就没有那些公子的小心思,听到嬴高找她们到咸阳宫中相聚的消息,高兴还来不及呢。
当他们进入到嬴高实现告知的大殿中的时候,只见在主位上面,刚刚离开了两三个月的嬴高正神采奕奕的坐在那里等候着,这对于嬴高来说可不常见,他一般都是姗姗来迟的。
在大殿的两侧,一个个的桌案早就准备好了,在桌案上面摆着的都是大秦最好的餐食,众人进入大殿之中一看到嬴高,纷纷停下行礼,公子们一个个都在公主们的身后,低着头不怎么敢直视距离自己还十分遥远的嬴高的目光。
“我大秦的公主,全部坐在朕的左侧,公子全部坐在朕的右侧,落座吧。”
嬴高抬眼一看,人好像都按时到了,在他们行礼之后,指了指左右两侧,随意的说道。
那些公主们自然是没怎么多想,嬴高的话音一落,她们都高高兴兴的奔着嬴高的左手边去了,把距离嬴高最近的一个位置留给了阳滋之后,一众公主就全都落了座。
但是公主们落座了之后她们才发现,身后的那些公子却全都畏畏缩缩的,不知道在害怕着些什么,这倒是让她们十分的莫名其妙。
这个时候那些公子们的心中显然是有着十分丰富的想法。他们不知道嬴高这么安排的意义何在,为啥要把他们全都安排在右侧呢?是不是这右侧桌案上的食物里面已经下了什么毒物?
诸如此类的想法,出现在了几乎每一个公子的脑袋里,所以他们迟疑了,脚步挪动的也慢了起来。
最终,一个身影一步步的走到了最后的一个位子上坐了下去,嬴高一看,那不正是平日里最不合群的胡亥吗?他依旧是那样的一副表情,已然是一直把自己安放在角落里面,跟之前在咸阳宫里面拜别嬴高的时候好像没啥差别。
看到他,嬴高暗暗叹了口气,心说给他找了个夫人也还是这个样子,看来自己做的那些努力也都没起什么作用,但是嬴高转念一想,心说这可能就是胡亥的宿命吧,这样的结果总归要比前世被闫乐给斩杀了强。
见胡亥坐下了,众人当然不能再傻呵呵的在那站着,于是只能是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
嬴高扫视了一圈,发现除了一个本来就不正常的胡亥表现的一如既往的不正常之外,其他的公子几乎都好像是心里有事一样。
这样的情况让嬴高的心里面微微的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为何始皇帝那么英明神武的千古一帝,生出来的儿子们会是这样一番模样,也就一个扶苏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而要是自己不过来的话,之前的嬴高好像也跟这些人差不了多少。
这样的一群人,在他们中间散布那样的流言有什么用呢?而就他们这样的,估摸着连一个县令都干不好,不留在咸阳城里面啃老,一个个的又能去干些什么呢?
这样的疑问一个个的出现在了嬴高的脑袋里,让他一阵的无奈。
眼看着底下的座位被坐满了,嬴高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圈左右两边神态各异的公子公主们,终于缓缓的开了口。
“朕出巡九江,一去便是接近三月的时间,如今终于归来,特将我嬴氏的子孙聚到一处,尔等不必拘谨,只管享用即可,并且尔等也是许久未见,正好趁此机会交流一番,莫要让这兄弟姐妹之情淡薄了。”
说完之后,嬴高低下头,自顾自的开始享用自己身前的吃食,公主们也都开始交头接耳的谈论起来,显然她们的确也是都有日子没见了。
但是反观那些公子,却一个个的都好像有些什么心事一般,迟迟就是不肯去吃自己面前桌案上面的食物,显然是在顾忌着些什么。
“诸位公子,是怕朕在这吃食之后放入什么毒物,这才不肯进食吧?”
忽然之间,刚刚吃完了自己面前一小盘点心的嬴高站起身来,用比刚才高了两三倍的声音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话一出,之前还在窃窃私语的几个公主全都是一脸茫然的看向嬴高,他们顺着嬴高的目光又看向自己的那些兄弟,当时就发现了问题,他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动桌案上的食物,这对于组织了这次宴席的嬴高来说,当真是十分的不敬,但是她们又不知道这些平日里老实的跟什么似的的公子们到底为啥变成了这样,脸上的神情自然也就更茫然了。
反观那些公子呢,听了嬴高这话,一个个的全都低下了头,虽然浑身都在瑟瑟发抖,但却无人敢于直面嬴高。
“尔等心中所想,朕当真是一清二楚,尔等在朕的背后议论的是什么,朕也是一清二楚,但朕给尔等的吃食之中,却并没有毒物,因为朕若是想要给尔等定罪,又何用如此的手段?”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嬴高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个档次,这让底下的公子们更加的不敢抬头看他了,甚至于有几个人的双腿已经瑟瑟发抖了起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嬴高急速的在众多公子的脸上扫视了一圈,但是让他有些失望的是,他竟然没有在这些人的脸上看到他想看的情况,就好像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是这件事的主谋一样,这绝对是一个不正常的现象,但是不正常在哪,嬴高却是没有什么感觉。
“今日回去之后,若是再让朕听到一些不实的传言,朕便要在尔等之中彻查一番了,到时候可莫要说朕不顾念兄弟的情分,尔等若是不义在先,便不能怪罪朕的不仁。”
说完了这些之后,嬴高一拂衣袖,直接就走进了大殿的后面去了,留下了一脸懵逼的公主们和已经快要吓尿了的公子们。
他们的确是吓坏了,虽然之前他们都已经他们在背后表达不满不会让嬴高知道,但当嬴高刚一回来就要把他们召进咸阳宫中的时候,他们几乎就都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们显然是属于做了亏心事的那种人。
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嬴高肯定是对于他们暗中讨论的事儿知道的十分详细了,按照嬴高的话来看,嬴高的屠刀已经举起来了,他们要是再不听话的话,好像就要落下来了。
嬴高已经离了席了,这宴席当然也就算是结束了,这些公子纷纷起身,逃跑一样的离开了这座大殿,公主也也都没了兴致,纷纷离开了,只有阳滋,在想了片刻之后径直的向大殿的后方走去。
“兄长,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对这些兄弟如此?”
显然,阳滋对于流言并不清楚,在嬴高离开咸阳城的这段时间,阳滋除了在自己的府中,就是没意思了的时候到咸阳宫小住了,大秦公子们的事儿,他还真的就没怎么关注。
“唉,你当朕乐意对他们如此恐吓,实在是他们不知是受了何人的蛊惑,相互之间暗中贬损朕对他们的安置……”
当时,嬴高就把这段时间的流言告诉了阳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