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叶君晰还未抬剑,身后的美少年就凭空织起一个蓝色电网,所有飞过来的怪鸟触网即焦。
噼里啪啦一阵闪光之后,叶君晰居然觉得有点香?
他吸了吸鼻子,对着枯树说道:树先生,你现在可以开口了。
多谢,多谢!不瞒二位仙人,我其实是应抚观的一名道士,被困在这副躯壳里已有上千年了,这些怪鸟会一直啃食我的枝干,让我疼痛。如果你们将我从这枯树里剥离出来,我自然可以带你们去我的应抚观。
枯树的声音再次恢复成青年男子的嗓音,如雨中吹埙,瑟瑟而空灵,着实有些好听。
叶君晰二指并拢点在自己鬓边,闭目探查了一番说道:怎么剥离?你的灵魂已经寄附在这树上数千年,此处又无肉身可替,我若强行将你的魂魄与枯树剥离,三日内你就会魂飞魄散。
枯树哀叹了一声:的确,的确!可我已不想在这红尘游荡,仙人只需将我的灵魂剥出来,其他的不必在意。三日自由,与我而言,已是足够
也罢!
叶君晰点了点头,心中感慨若是换作自己也不愿意如此苟活。他提剑正要朝着树干中心刺去,却被一旁的毕彦握住手臂。
他疑惑地看向毕彦,却听他开口说道:叶哥哥,等一下。
毕彦说着拎起地上的一只死去怪鸟的尸体,冰锥已经贯穿了鸟身,渐渐融化了,冰水混着鲜红的鸟血逐渐融合仿佛时光倒流一般又渐渐流回了鸟的胸口,连带着那些翻开的血肉也在逐渐回拢、生长。
而最先那只被毕彦电焦的怪鸟羽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在地上扑腾着就要站起来。
枯树似乎感知到毕彦在干什么,连忙解释:仙人,仙人!你看这些怪鸟永远都杀不死,你们再不动手,它们一会儿又会活过来,到时候见你们救我,反而会将攻击转向二位仙人。快,快,快趁着它们还没恢复,将我的灵魂挖出来,我不想再受一次百鸟啄身之苦!呜呜呜
枯树簌簌地哭了起来,他的声音好听得让人心动,连哭声都颤人心弦。
你闭嘴!毕彦猛得喝道,声音凶悍而暴戾,连眉毛都竖了起来,可当他转脸面向叶君晰时又恢复了之前乖巧的少年模样:叶哥哥,这世上并无可以让生灵一直起死回生之术。否则我们早就将叶哥哥的师妹救回来了。所以,这怪树上的鸟非鸟,而是怨魂。怨魂因怨不散,才会一直循环往复停留在此处。上百只怨魂围困你千年,你必是做了上百件不可饶恕的坏事。
毕彦向前跨了半步,挡在叶君晰的身前,厉声道:你让我们替你解脱,到时候孽障岂非要算在我们头上?!
听到毕彦的控诉,枯树依旧在哭,说话声音也更加无奈:不是,不是!呜呜呜我只是个被折磨了千年的可怜道士,我真的没有要害你们的意思啊!我哪里知道他们竟然怨气这般重,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该哎都是造得什么孽啊!
枯树恳切地说:不瞒二位仙人,起初这些人都是来我观里的香客,他们听说应抚观灵验,不远千里都要来此求庇佑。一开始还好,也不过是些求姻缘、求子的小事。我帮或不帮,他们大多都能如愿。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疾病、饥荒、家仇国恨什么样的愿望都来我这观里许。只要是添了香火钱的,就觉得我理应替他们解决。可可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我能怎么办
起初那只被电焦的怪鸟已经恢复,飞过来直冲枯树的树干上扎去,枯树再次嘶叫出声:啊我真的是无力助他们啊!仙人可知斗米恩,担米仇?啊大约是其中一个香客修了法术,记恨我之前未曾帮他,便将我困在这枯树上,连我的应抚观也被他施了障眼法掩盖住了。
他正说着,越来越多的怪鸟复苏过来,朝着枯树攻击,流出浓汁的枯树声音再次干哑:啊!!!!仙人仙人救我我真的可以带你们去他们不会牵连你们的,他们都只是冲着我,只要我的灵魂离开了这棵树,一切因果就都散了真的!真的!!!
叶君晰最见不得别人受苦哀求,枯树惨烈的模样总让他回想起谢颜受了鞭上倒在自己怀里的模样,他也是这样哀求费沐师弟,求他免了自己的责罚。可是谢颜明明是为自己出头才受的鞭子!
他该是有多疼,才会吐了那么多血!
叶君晰正犹豫要不要帮这枯树剥离魂魄时。
树后又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好像是来自地下。
别听他胡扯,救他不如救吾!!!
第22章 被困土洞 又遇一个道友,他好像是
叶君晰刚想走过去看,脚下却立刻被黄葛榕的根系圈住脚踝,迅速扯进了树背后的土洞。
二人都没料到这枯树居然可以动,一切又来得太快,就连宫哲彦也没反应过来,等他跳入土洞时,已没了叶君晰的声音。
走了两三步却见一翠绿色道袍的男子被树根捆在洞壁上,灰头土脸头发凌乱,连靴子都丢了一只。
宫哲彦断开根茎将他救下,那人想伸手过来借力站稳,他连忙朝后一撤。男子摔了个屁股墩,拨开脸前的毛糙糙褐发抬眸看向他,开口似乎正要道谢。
宫哲彦看清那人的面容,立刻火冒三丈,冲过来揪着男子的衣领将他从地上薅了起来,对着男子怒吼:又是你!叶君晰在哪里?!!
男子摸不清头脑,扯着宫哲彦的手腕就外后褪,希望他松开自己,嘴上还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这位道友你好不讲道理,吾今天才见你第一回 ,哪来的又,至于叶君晰?约莫是那个被妖树拖进来的道士,他在何处,你问吾,吾怎么知道?吾又不是妖树,虽说是你救了吾
宫哲彦的怒火蹭蹭蹭得往上冒,他转而掐起男子的脖颈,伴随着话语一步步缩紧:钟海棠,不要和我耍花招,我的耐心有限!!!
男子听到宫哲彦这样说,凤眸立刻亮了起来,他死死地扯住宫哲彦的衣袖问道:吾咳咳咳你认识吾的哥哥?他在哪里?
宫哲彦皱了下眉,然后用摸了摸男子脸上的土灰,发现他眼角并无红痣,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将男子丢下,自行向更深地地方去找,却被跟得紧紧的。
男子在他耳边话不停:这位道友,钟海棠是吾的双生哥哥,吾是他的亲弟弟,钟介然。道友方才说又,说明道友见过吾的哥哥至少两回,是在哪处,哪里?吾听说吾的哥哥被魔尊掳走了,这是真的吗?还是你其实是魔尊
钟介然捂着自己嘴巴,倒退两步,然后又立刻更上,继续说:你怎么不说话?魔尊都很少说话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是!!!对呀,魔尊怎么会救人呢??所以你到底怎么认识吾的哥哥?你快说,吾知道你的叶道友在何处!!!
宫哲彦猛然顿步,他抬手就将钟介然双手捆了起来,自己牵住捆仙绳的另外一头,将他扯到自己前面,又微微在上头施了一点电流,小惩大诫:在哪里?快走!
方才啰啰嗦嗦的钟介然顿时闭了嘴,悄无声息抛了个白眼给宫哲彦。
走了一会儿,却是宫哲彦先开得口:我们前面说话,你为什么不说,怎么突然就开口了?
钟介然磨了磨手腕,咳嗽两声:这妖树的汁水有麻痹人神经的作用,吾即便能听得见你们在说什么,也开不了口。再说,吾早就想告诉你们这树不怀好意,若你们真将他的神魂剥离出来,他就要来夺舍吾的肉身。不过这下好了,吾的肉身保住了,小命却要没了
宫哲彦没空听他掰扯,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你带我找到他,我不会杀你灭口。
可吾看你身上杀气很重,尤其是你刚刚掐着吾的脖子话说,你能不能告诉吾一些关于吾哥哥的消息。吾身上有解麻痹的丹药,待会儿你的叶道友用得上。怎么样?考虑考虑?
钟介然降下速度想与宫哲彦并排前行套套近乎,却被宫哲彦一脚踹到了前面,他手上又拴着绳子,向前趔趄了两步之后又被拽住,再次摔了个屁股墩。
眼前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根须,钟介然拿出怀中的白贝玄化扇,操作其飞旋一周,将那些根须全都搅碎了。破裂断损的根须溢出黏答答的浓汁,凝固、凝结。
在那之后,宫哲彦看到了被捆住已经昏迷的叶君晰。
钟介然:哇,你的叶道友好生俊俏!银色吾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
宫哲彦:解药!
钟介然:你还没有答应吾的要求,吾不能给你。
宫哲彦:不给要你的命。
钟介然:你和吾在话本上看到的救命恩人,完全不一样,你真的是
宫哲彦:别废话!
钟介然叹了一口气,摸出一个绿色的药丸就要往叶君晰的嘴里塞,却立刻被宫哲彦夺了过去。
宫哲彦用火烧断了根系,将叶君晰抱在怀里,并没有将那颗药喂给叶君晰,而是自己吞了下去:我先试试有没有毒,你再给一颗!
被他逼迫的钟介然无奈又掏了一颗出来,看着宫哲彦将原先那一颗在嘴里琢磨了一番,又将这颗喂进叶君晰的嘴里,他忍不住说道:这又何用?你怎么保证吾给你的是同一种药丸?再说了,吾做的那些个有毒丹药,也不是每个都能马上见效,吾要是想杀你,你早被吾毒死了。
宫哲彦脸色一沉,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寻常毒可毒不死我,你要是敢耍花样,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宫哲彦:叶哥哥,你怎么样?还好吗?
他正咬牙启齿地说着,看到怀中的叶君晰幽幽转醒,声音立刻软化了下来,原先低沉凌绝的嗓音变得可怜又无辜,让一旁的钟介然十分震惊,简直怀疑这人身体里有两个灵魂。
再看一旁的美人咳了两声,拍了拍宫哲彦的臂膀,由着他扶着自己站起来,他低着头,中指按在自己太阳穴处,闭目摇晃了一下脑袋,银色的发丝如绸缎般抖动,顺着肩膀悄悄滑至胸前,看起来撩人心弦,让钟介然忍不住伸出手想去将那缕银发握在自己掌心揉搓。而自己手上捆仙绳不知何时已被收去。
他才刚刚抬起手,就被宫哲彦一把扣住手腕。
美人抬眼,一双红宝石一样的眸子朝他这边望了过来。
泼天艳色朝着他扑来,简直绝美!
叶君晰有些迷惘地问道:这位是?
宫哲彦:一个被困的道友。
钟介然:吾叫钟介然!
两人不约而同开了口,说的却是不同的话。毕彦的声音更加响亮雄厚一些,让他没听清钟介然到底叫什么,只听到前面的姓。
钟,钟
那个被魔尊劫走的青月剑派的剑修,乐师妹哥哥的好友不就是姓钟?
名字大约是
第23章 并蒂海棠 看着毕彦,心慌慌
叶君晰立刻开口问道:钟道友,我曾听说青月剑派被魔界掳走了一名修者,名唤钟海棠,可是道友的家眷?
钟介然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他是吾的哥哥,和吾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眼角这边有颗红痣。叶道友认识他?!
红痣?
像那个送他剑穗的美妇人一样的红痣吗?
叶君晰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认识。
他右手肘抵了抵身后的毕彦,示意他不要这样抓着别人手腕不放。
毕彦刚将手松开,钟道友就立马指着他说道:你不认识不要紧,你这位弟弟认识,他刚刚还揪着吾的脖子将吾认错,你让他告诉吾,也是一样的!
叶君晰感受到毕彦的身子微颤,连忙开口替他解释:彦儿他是寻不到我有些着急,无意冒犯你。我代他像你致歉。钟道友,我们先出去吧,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三人达成共识,打算顺着原路返回。
几条又粗又长的根系从外头捅了进来,阻止他们向前。毕彦抬手一个雷击就将这些碍眼的粗根电得发焦。
他们从土洞里爬出来时已是黄昏,枯树上的怪鸟不知去了哪里,只有零星几只还在上头。
钟介然:不好,要过酉时了。妖树没有了魂鸟的震慑,又要将吾等拖入土洞之中,快跑!
钟介然抬手就扯着他跑,而他的另一只手被毕彦扯住,两人拽着他往不同的方向跑。明显是毕彦那边力气更大一些,他干脆反握住钟介然的手腕带着他一块向一个方向跑去。
半刻钟后,只听钟介然在后头大叫:方向错了!那边是断头崖!
可惜,喊得晚了。迷雾翻涌,本就让人看不清路。
前头的第一人脚下一空拽着三人都要往下坠。叶君晰连忙松开了钟介然的手,自己却没来得及站稳和毕彦一起顺坡滚了下去。
一个宽厚温暖的手掌拖着他的后脑勺,毕彦的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抱着他抵挡住许多碎石和木插。
唔
一声闷哼,他看见毕彦后背重重地撞在了一块石碑侧边之上。
吖
吖吖
吖吖吖吖吖
群鸟簌簌飞起,叶君晰这才看清空中盘旋的正是先前立在枯树上的那些怪鸟。
它们盘旋了四圈,渐渐落了一下来。
一只鸟各站了一个坟碑,几乎认领了这一片墓地。
而毕彦背后的石碑上也站着一只鸦青色的怪鸟,头颈后似乎秃了一截。
叶君晰立刻轻轻抚摸了一下毕彦的后背,在手上加了些灵力,温润着毕彦的后背:撞得很疼吧,能起来吗?
他边说着抬起头,只见毕彦一双黑夜般的星眸就直直撞在他的眼前,一时间二人呼吸可闻,毕彦的呼吸却愈来愈重,搂着他的胳膊也越收越紧,像是要把他嵌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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