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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一口漂亮崽崽 第11节

  她方才眼瞅着何花手里的金簪子甩出去,在河面上溅起水花。
  卫昭走过来:“会凫水吗?”
  清辞摇摇头:“应该掉不远的,我在岸边找找。”
  卫昭没等她说完,已经挽起裤腿扎进了水里,他在较深处找了好一会儿,终于让他摸到石头缝里夹着的金簪:“我找到了,是这个吗?”
  “是这个!”清辞忙点头,神色感激。
  卫昭上岸时身上已经全湿了,衣裳还在滴滴答答往下留着水,将干燥的草地印湿了好大一块。
  他将簪子交到清辞的手中,便一言不发地蹲在地上拧衣服上的水。
  清辞将簪子收好后,蹲在一旁看他。
  她的目光清冷冷的,又专注,像是入了神似的。心里想的却是,卫昭跟她的阿弟半点都不同.
  往日她跟阿弟拌嘴,时常将阿弟弄哭,而后随便一哄,那小孩便屁颠颠地跑来她面前。
  ......眼前这个却有些难办。
  卫昭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清辞开口,心里便越发的委屈。
  他浑身染了水,冰凉凉的难受极了,却不肯挪动半步,为的不就是等着她出声儿吗?
  难不成,就因为他发了一次脾气,便打定主意再不理他了?
  他这样想着,眼眶便红了。
  卫昭头也不抬地起身:“既然簪子找到了,我先回家了。”
  清辞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抓住了小男娃的手腕:“别呀。”
  卫昭倏的抬眸。
  他的眼眶已经很红了,听到清辞那句话,便有泪珠在里面打开转,他从前不是这样的,被刘安打的再狠,也只是咬牙忍着。
  可现下,清辞只不过一句话,就让他心里酸酸胀胀。
  清辞被卫昭的样子吓到了,从没想到他会在自己的面前哭,语气便柔下去:“我早就想跟你说了,那日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别生气了,成么?”
  卫昭抬手,擦一把眼下,语气倔强:“我没生气。”他垂下眼,嘴角不可抑制地往上扬了扬:“我才不是小心眼。”
  清辞见他有了笑意,应和道:“是,你说的对,卫昭最大气,才不会乱发脾气。”
  清辞这话带着打趣,卫昭也不生气,擦干净眼底下的泪珠,便抿着唇小声道:“我本来就不乱发脾气。”
  他现在又恢复了先前的活泛,连身上的湿衣裳都不觉得难受,跟在清辞身边往回走,脸上全是金灿灿的日光。
  清辞便跟他说了让他晚上来家吃饭的事儿,卫昭本想一口答应,旋即又迟疑了。
  “怎么了?”
  “刘安最近在家里,我怕我离开了,我娘受欺负。”
  卫昭的小脸上全是纠结,本来白嫩的脸蛋,因为沾了水,染上些湿泥,没擦干净,便显得滑稽的很。
  倒也增了几分小孩的天真气。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似的,将涌到嘴边不敢说出的话,怯生生地吐露出来:“我可以改天再去吗?”
  清辞自然是点头的,“好啊,改日你来,给你做更多好吃的。”
  ****
  又过了几天,卫昭将做好的院门送来,他又熟练地安装上。恰巧当日清辞不在家中,他也没多留便回去了。
  清辞去了县城。
  这次她没去南阳县,而是去了她所在的县城,远安县,坐牛车一个晌午便到了。
  她没在那里多留,远安县她熟悉,县城里有专门买她帕子的商户,清辞将帕子送过去,得了钱便揣进怀里。
  远安县不太.安定,比南阳县还要乱。
  是以上次清辞才舍近求远,万万没想到,运气差到极点,头一次去便遇到官兵作乱,所幸性命无忧。
  现下她是不敢再冒险,只老老实实地将帕子送去,再去市集买了些蔬菜种子便回了家。
  刘秀云接到劳顿一路的清辞,忙将熬温的小米粥递过去:“累坏了吧?这次得了钱,咱们省些花,不安定,少去外面呀。”
  清辞笑笑没多说,只将粥喝干净。
  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疲劳,反而隐隐透着兴奋:“我买了蔬菜种子,就种在院子里,比买菜要便宜许多,咱们往后就可以吃自家种的了!”
  刘秀云也很开心。
  两人吃了下午饭便没休息,在院子里刨窝种菜。买的最多的是白菜籽,种了有大半个院子,另外还有些萝卜籽。
  她们忙活到了晚上,虽然累,但起码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忙完,洗洗便很快睡去了。
  翌日天没亮,清辞就起了。她实在是睡不着,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院子里毕竟还养着鸡,如今都长的很大了,瞧着也没小时候可爱,清辞的注意力便也转移了。
  她怕刚种上的蔬菜种被鸡啄了去,便用劈好的干柴插在地上,用绳子绕了几圈,做了个简易的篱笆。
  刘秀云正站在门外跟同村人说话。
  “你成天在家里,就没听到什么风声?”刘二婶幼时跟刘秀云关系最好,又与刘秀云是亲戚关系,眼下见她又住回了老家,没忘了从前的交情,时不时来说上会儿话。
  刘秀云没明白:“我能听到什么风声啊?”
  刘二婶笑话她:“你啊你,从前就埋头做事,村里有什么事你也不知道,好事儿也轮不到你。”
  刘秀云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刘二婶这才把她今日在家中听墙角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刘秀云。
  原来是这几日刘秀才一直在家中,闹得左邻右舍都不安宁。但因着刘秀才的赖皮性子,没人敢去招惹他。
  结果昨日他们家发生了大事。
  卫昭发了热,浑身烧的通红。
  正是半夜,刘秀才睡着了,蒋氏便背着他请了郎中,结果那郎中刚到,刘秀才就被吵醒了。
  刘秀才本就不喜继子,眼见着蒋氏又背着他偷偷给卫昭请郎中,一面骂她偷着藏钱,一面又骂他们母子二人是丧门星,害的他当不了官。
  蒋氏只是一介弱女子,卫昭又生着病。二人任由他打骂了半夜,哭喊也响了半夜。
  天将亮时,刘秀才从家里离开了。
  刘二婶就住在刘秀才隔壁,结果天都大亮了都没见着刘秀才家的门打开过,连人声都没有。
  刘二婶凑到刘秀云耳边,语气轻轻似藏着惧意:“往常刘秀才打蒋氏,卫昭都会与他动手,别看他是个小孩,下手一点不比刘秀才轻,但他昨日发着热,还有力气跟刘秀才打吗?你说,这人,不会都被打死了吧?”
  刘秀云被吓了一跳:“你别瞎说!”
  刘二婶白她一眼:“这天都快到正午了,那家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算没死也被打残了......你是没听见昨天晚上闹出的声儿,吵得我一晚没睡......”
  刘秀云只感觉脑子里轰隆隆的响,刘二婶后来又说了什么她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清辞知晓了会如何......
  要不,瞒着她?
  第13章 、第 13 章
  刘秀云犹豫要不要告诉清辞时,已经被她听到了。
  清辞想都没想,去了卫昭家里。
  “他人怎么样了?”清辞请了郎中。她问话的语气显然是颤抖的,视线有些不敢放在炕上。
  她来时卫昭正躺在地上,眼角处破了个洞,血已经干住。卫昭像是被抽了气去,蔫巴巴得没了生机。
  蒋氏也在旁昏迷着,只是身上的伤口比他要少。
  郎中的脸色并不好看,他昨夜就被蒋氏请来一次,还没看病就被刘秀才赶走了。
  今日本是不想再摊浑水,可架不住清辞苦苦哀求。
  为人医者,也是心软的。
  “蒋氏倒是没什么大碍,因为体虚,一时急火攻心才昏了过去,倒是卫昭的情况要麻烦些。”
  他掀开卫昭身上的衣物,入目是模糊的血肉:“......你们瞧瞧,这是人能做出的事吗!光这些伤就要养上半年之久,若是期间再遭到刘安毒打,怕是命也难保......”
  刘秀云在一旁骇得发起抖。
  卫昭这次伤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重上许多。先别提被衣物掩盖着的,单单露出的伤口,就足以致命。
  血混着肉已经粘在衣物上,现下天气又热,屋内早就弥漫一股难闻气息。
  清辞见了也不落忍,数次将目光移开。可是眼睛不看,鼻子却能闻到气味,处处都让她心里泛疼。
  明明几日前还活泼的小男娃,今日变成了这副模样,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落下病根......
  刘安太不是东西了!
  “郎中您仔细给他瞧瞧,孩子小,怕落下病根,钱不是问题的。”
  郎中了然点头:“小哥你放心,我好好给他瞧瞧。卫昭这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命大没死成,又遇到您这么个贵人。”
  清辞抿着唇没说话,思绪全系在卫昭身上。
  ****
  郎中走后不久,蒋氏便醒了。
  三十出头的妇人,脸上还是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华,比大多数乡下妇人的容貌也要明艳许多。但气色却很是不好,说几句话便咳嗦几声。
  蒋氏斜靠在炕上,低眉敛目:“今日谢谢婶子了。”
  刘秀云忙摆手:“是我家小辞帮的忙。”
  蒋氏想起那位容色明朗的小少年,稍稍露出了丝浅笑:“让你们看笑话了。”
  刘秀云想起卫昭那孩子,难免多嘴:“你别嫌我多话,卫昭那孩子是个能的,你何必、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蒋氏声音轻轻,如同她给人的感觉,总是低眉敛目,仿佛多么没存在感似的:“婶娘别说这种话,出嫁从夫,便是他有再多不是,我也只能受着......”
  刘秀云怒其不争:“虽是如此,可难不成,你和卫昭要被他打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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