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名正言顺的身份
之前禾筝不知道自己跟季平舟能有那么多的话可说,人不在身边,对着电脑屏幕,听着他一声一声有理有据却又温暖的安慰,她逐渐犯困,却舍不得结束,最后竟然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脖子像被折断,难以扭动。
季平舟却还在电话里笑。
她开了车门,还需要歪着脖子坐进去,每扭动一下就痛的不得了,嗔怪是少不了的,“你应该叫醒我的。”
那通视频一晚都没挂断。
季平舟却保持安静,就是没将她叫醒,“我也不知道你会趴桌子上睡一整晚。”
还扭了脖子。
不过那样睡一晚,没伤风感冒就已经是万幸。
“你不知道通话一直都没断?”禾筝才不信这番鬼话,“还是我早上起来挂掉的,你不会看我睡觉看了一晚上吧?”
这番大胆的猜想很快就被季平舟给否决了,“看你睡觉干什么?”
“那你不挂——”
“我录下来了。”
这人真是有够幼稚的,禾筝将手机扔到一旁再不去理会他。
原本今天还是要参加招募会的,可担心乔儿的情况,只好先去她那里一趟,路上带了吃的,知道她不会有什么胃口,昨晚回去,一定是一整夜都没合眼。
路已经熟了。
可到了门口,却发现连门都是虚掩的,并没有上锁。
惊慌只有那么一瞬,禾筝推了门进去,窗帘还是敞着的,清晨的朝阳正从玻璃外折射进来,透过缝隙,斑驳的落在地上,有几块映照在乔儿蜷缩的身子上,她果然一整夜都没合眼。
看见她时。
身体正蜷缩在沙发上,打着赤脚,睁着眼睛,空洞地不知看向何处。
室内温度并不高,这样睡一晚,身体哪里吃的消,禾筝放下手上的东西,随手拿了衣架上的毛毯盖在乔儿身上,她受到了惊动,茫然眨眼,这才扶着扶手坐起来,眼球略微浑浊,人有几分木然。
“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我给你弄吃的。”
禾筝拽着她的领口将衣服裹紧了,“你还有心思管我,怎么一个人睡在这儿,空调也不热,门都不关,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四四方方的客厅像是不透气的纸盒子,有几块破损,才能让光照进来,乔儿是被关在这里的宠物,怎么嚎叫都没有用,也没人听得见,眼睛染了红墨水一般,肿而倦,声音也是。
“没事,我昨天太累了,回来就睡着了。”
“方陆北明天是不是回来了?”
禾筝不是提醒,可乔儿却恍若被警钟敲了下脑子,人更加慌张,“他要回来了?那我要去买点吃的,再把家里收拾收拾。”
“说这些干什么?”禾筝扳住了乔儿的脸,凝着她红肿的双眸,里面染着碎碎的光,像是摔碎的泪,“你想好了吗?”
朝阳升到高处。
映照着房内,将乔儿的面庞点亮。
她褪去了那份木然和慌张,脸上是一种近乎平静的神情,“想好了,你别担心,真的。”
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决定是什么。
乔儿便站起来,按了窗帘开关,两扇布帘自动打开,让城市的景观全数显露,是一片繁忙与祥和,太阳的金光晕在云层里,她抬头望了望,又看了眼时间,不早了。
恢复笑颜,她回身推着禾筝,“我真没事,好好的,你快去上班吧,不是还要忙吗?”
每当话到了嘴边。
便又被她岔开。
前后时间不超过十五分钟。
禾筝便被无情地推了出去,门关上,乔儿贴着门板,后背被冰冷的材质浸透了骨,再抬头看着这间房,却依稀有了离别之感。
-
那一天一夜她是怎么过的没人知道。
禾筝忙着招募的最后阶段,忙的焦头烂额,午间才能抽空接季平舟的电话,一反常态的像是回到了几年前黏人的性子,倚靠着楼梯间的墙,别别扭扭地求情,“要不你跟魏叔叔说说,找个有眼光的人来挑,这活实在太费眼睛了。”
“又不是玩来找茬,怎么会费眼睛,”季平舟一针见血,“还在担心乔儿?”
“担心。”
她得承认,担心的一分一秒都放不下。
“你哥哥最近挺老实的。”
“老实?”
透过电话,季平舟在那边喝水,喉咙的滚声都有些清晰,他淡声地“嗯”了下,“我听人说他前天出差应酬,没像以前那样去当地的酒吧夜总会,工作结束就回酒店,也没找乱七八糟的女人了。”
说起来方陆北还要长季平舟几岁。
是时候该收收心了。
“这是他应该做的。”
这消息在禾筝听来,半点不觉得有什么可高兴的。
难得季平舟能帮她留意这些,还是得道一句谢谢,“季大人这么忙还帮我打听这些小事,感激不尽。”
“季大人?”季平舟淡笑,“跟谁学来的称呼?”
“季舒教我的。”
上次见到季舒。
她亲口说季平舟现在地位不同了,连她这个亲妹妹都不敢直呼名姓了,要她也谨慎点,这才有了这个阴阳怪气的称呼,季平舟忍不住轻讽,“我回去就教育她。”
“可魏叔叔也是这么说的啊。”禾筝掰着泛软的指甲,暗自嘀咕。
“你既然跟魏叔叔打过电话,怎么不自己跟他说?”
魏业礼要疼禾筝许多,是季平舟比不了的,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可她却一直没能习惯这份突如其来的好,“我能怎么跟魏叔叔说,难道要说不想看那些来海选的人胸口碎大石吗?”
这个口,实在难开。
季平舟能够想象禾筝的苦恼程度,他虽然能见到魏业礼的时候也不多,但帮忙提一嘴也不是问题。
“我可以帮你说说话。”
“真的?”禾筝蓦然站直,事还没个谱就觉得肩上轻了不少。
听出她声音里的欣喜,
季平舟不再跟她较劲,“你是我老婆,不帮你帮谁?”
就算她还没答应,他却已经自动将她归位,所给的爱,也早就不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能够衡量的。
站在阴风阵阵的楼道里,台阶布满旧日灰尘,禾筝肩上也落了墙灰,听着话筒里季平舟的语气,恍惚让她觉得,就算有一天她背叛,离开,他仍然会如此,不计一切,拱手送出自己所有的好。
可她却未必能一一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