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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不合 第199节

  “没什么意思。”甄仕远翻了个白眼,道,“原二爷你自己倒是风流了,人又没养过一日。富贵荣华,原家高门大族时不管不顾,眼下倒霉了,倒是记起这么个女儿来了,这世间没有这么便宜的道理。”
  “她再怎么说都是我的种……”原二爷张了张嘴,还欲继续说下去。
  甄仕远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那有什么能证明的?她是进了你家族谱还是怎么着了?”
  原二爷愤愤道:“那个女人那个时候除了我还有哪个男人?”
  “这可不好说。”甄仕远哼道,“我们乔大人的生辰同你们那位原小姐才相隔几天?你都能同时找好几个女子,她怎么就不能同时有几个男人?”
  原二爷气的满脸通红:“她是个女人……”
  “那又怎么样?”甄仕远翻了翻眼皮,脸上神情不变,对付这种对手简直太容易了,“那位过世的乔小姐没有认的事可真说不准,原二爷你作甚要上赶着找个便宜爹当当?”
  大抵是这一句话触动到了乔正元,原本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乔正元忽然出声道:“甄大人说的不错,原二爷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大好?当年你将孩子送回来的时候也是这么个说辞?怎么那么快就忘了?”
  既然自己给自己戴了顶绿帽子,就别想那么快摘下来。
  “你是不是疯了?”提到这一茬,原二爷瞪向一旁开口的乔正元,“毁了她的名声……”
  “她认识你才叫真正的毁名声。”大抵是对方如今这副狼狈样子让他有了底气,乔正元说话也越发不客气起来,“认识你,真是我老乔家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周栋听的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果真最是麻烦了。
  不过眼下,可不能让他们继续吵下去了。于是他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众人的争吵:“诸位的事情往后再说,眼下这位乔大人可能误拿了一封极为重要的信件,事关焦、原两族合族安危。”
  合族安危?甄仕远抬手掩了掩唇:不能笑,这时候可不能笑。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对周栋道:“周大人应当知道,我们乔大人被这个人砸晕了,直至如今还昏迷不醒。”
  这件事周栋当然知道,至于那位乔大人不清醒其中另有内情他也知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与原家,尤其是眼前这位原二爷有关。
  想到这里,周栋不由一哂。这件事还真是有意思,不管绕了多大的圈子,总能绕回到眼前这位原二爷的身上。
  所以想自证清白,还真是要请这位原二爷来做。
  那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甄仕远顿了片刻,又开口了:“说起来也真是巧,周大人查你们焦原两家的事,查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些眉目了,人却被原二爷你打昏了,谁知道这件事里头你有没有做了什么。”
  整件事就像是一团拧成一团的乱麻,不管站在哪一方,都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形势之中。要甩锅给原二爷简直太容易不过了。
  周栋闻言看着原二爷忍不住眯了眯眼。甄仕远看不惯眼前这个人,故意这般说他当然知道,但这样的说辞也并非没有道理。
  事情能说得通。
  “好了,甄大人。”不过可不能再叫甄仕远说下去了,再这样辨下去可要没完了,他这里又不是思辨馆。
  周栋看向众人,给这件事下了最终的通牒:“我要那封信。”
  信那位昏迷不醒的乔大人大概清楚,所以这件事要说清楚也很简单,等那位乔大人醒来一问便知了。
  既然拧成了乱麻,那就只能快刀斩乱麻了。
  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就是再蠢也听明白了。
  那位原家老爷拉了拉还欲争辩的原二爷,开口道:“行了,让她醒来一问便知了。”
  原二爷气的跳脚:“明明将蛊王送过去了。”
  “你原家打的人,又送了东西过去。”甄仕远听的在一旁冷笑,指着一旁的乔正元,道,“乔家送你一碗药,你敢喝吗?”
  乔正元闻言适时的发出了一声冷笑。
  “而且这个案子事关重大,若是吃了你们送去的东西,人真出了意外,真相岂不是永不见天日了?”
  周栋脸上神情一凛:这倒是。事关谋反,却是不能有半点闪失。
  于是他开口道:“你们原家想清楚怎么给我要到那封信了吗?”
  这一次,原二爷没有说话,倒是那位原家老爷开口了:“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大人放心,定然让人在明天早上之前醒来。”
  “好。”这就简单了,周栋点头,道,“那我眼下就送两位回去,希望届时二位能让我拿到信。只如果拿不到,二位就不要怪周某不给面子,请几位来我这刑部大牢叙旧了。”
  第373章 危险
  目送原家那两个被周栋带走送往原家之后,甄仕远转头瞥了眼乔正元,道:“本官要去看看她,你要不要一起?”
  一起吗?乔正元沉默了下来:其实她出事的事情他早听说了,毕竟这件事也不算什么小事。大理寺统共只有一个女官,除了她还能有谁?而且她出事还是同原家有关,经年旧痛一旦被重新掀起会让人本能的生出一种惧怕。
  原家还是动手了,所以他从那之后就没有露面过,直到今日被请来刑部问话。老实说事情如今的走向与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被砸晕的倒没什么事,砸人的反而惹了大麻烦。
  这是他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看乔正元犹豫,甄仕远那边“哦”了一声,猛然回过神来:“对,你过去不大妥当。那个孩子一直留在她那里呢!”
  眼前这个人在金陵的那一遭陈年旧事他可没忘记,毕竟那还是他亲手定的案。
  看到她或许乔正元不会尴尬,看到乔书那个孩子,乔正元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乔正元点了点头,道:“我便不去了。”只是顿了顿,他忍不住又道,“她若是当年就在就好了。”
  曾经的乔家被欺辱的如此凄惨,险些落致家破人亡的局面,如果那时候她就在,那该多好啊!兴许父母如今仍在,乔家合族兴盛了。
  原本不过是一句感慨,熟料甄仕远闻言却白了他一眼,道:“她在啊,不过当时才一岁,还在吃奶呢!你们一群大人没用还好意思怪她?”
  大人不指望自己,指望个一岁的吃奶娃娃,这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吗?
  乔正元听的脸色一阵青白交加,脸色也涨的通红,施了一礼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同乔正元分别之后,甄仕远便往乔苒那里走了一遭。
  有红豆照料,床上的女孩子自然没什么不妥,安安静静的躺着休息。
  “你家小姐估摸着明天就要醒了。”他瞥了眼睡得安慰的女孩子,收回了目光,道,“原家现在指望着她醒来救命呢!”
  一开始是他们动的手,现在最盼着人醒的也是原家了。
  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也真是啼笑皆非了。
  红豆听闻当即欢喜不已,口中却骂着“谁救他们,那群混账东西”,甄仕远也没在意她的辱骂,受了委屈还不让人骂也委实太过分了,更遑论人家只是关起门来骂,怎么了?
  作为一个丫鬟,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原家要怎么救醒小姐这种事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吃了晚饭,天色暗了下来,入夜的长安城方才开起,红豆却伸手打了个哈欠,嘀咕了一句“好困”便伏在了桌子上,不多时便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鼾声。
  如果此时她没有睡的话,大概会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声,因为一旁床榻上,闭目沉睡了多日的女孩子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看了看伏案沉睡的红豆,女孩子挑了挑眉,似是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笑了起来,而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屋内灯火跳跃了一下,有人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昏黄的烛光一晃,人从阴影处走到灯下,一张清俊柔和的脸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张解。”坐在床上的女孩子朝他笑了笑,开口道。
  张解问了她一声“还好吧”之后,便将那只空的存放蛊王的白玉瓶放在了桌子上。
  在周栋带原家的人去刑部大牢之时,他便过来了,而后将蛊王喂她服下,所以白日里甄仕远来时,她就已经醒了。
  乔苒笑着伸了个懒腰,道:“休息了那么多日,自然好得很。饭来不用张口,衣来不用伸手,这日子自然舒服的很,只是,这样的舒服日子,往后还是不要有的好。”
  日子虽然舒服,但这件事的起因却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被人欺上门来这件事在提醒着她即便她愿意委屈求全的求安稳,对方也未必能放过她。
  张解在桌边坐了下来,丝毫不担心会吵醒伏案昏睡中的红豆,同她说起话来。
  “此时醒来有没有太早?”他问。
  乔苒摇头:“刚刚好。”这种时候醒自然最好了,因为今晚至关重要,若是时机稍有差池兴许就要满盘皆输了。
  “有把握吗?”他问。
  乔苒想了想,道:“八成吧!”
  “那足够了。”张解笑道,“事情应当都在你掌控之中了。”
  对此,乔苒只笑了笑,她看向窗外,语气也淡了不少:“剩下的两成就看原小姐了,看我有没有对她看走眼了。”
  整件事最重要的就是这一步了,如果她当真看走眼了,那么就是她输了。她的示弱,她一连数日的昏迷,她的谋划也就全落了空。
  “输了的话,那这些时日吃的苦就白白受了。”乔苒说着忍不住摸了摸额头,那么多天,当时的伤早就退去了,只是那一记下来,身体本能的钝痛还是让她呼吸一滞。她确定原主已经死了,只是身体还残留着她的本能,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好不容易见到了从未谋面的父亲,对方却这么对待她,想想也是一件心酸的事。
  “所以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张解问道。
  乔苒看向张解,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睛却亮的惊人。
  就是这样的眼神,明亮而专注,让她有些紧张。
  “明天啊,”乔苒垂眸,不敢看他的眼睛,道,“原二爷应该会重新认识她的娇娇,不,不止原二爷,还有原家除了那位老祖宗之外的所有人,都会重新认识他们的娇娇。”
  沉默了一刻,乔苒问他:“你会不会觉得这么这么做有些小题大做?”
  张解摇头:“这么做自然是有意义的。”
  人自有偏好,有时候即便你做对了,也会下意识的为心里承认的良善之辈开脱。有时这样的偏好,会让她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
  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譬如她迟早会和那位原小姐站在对立面,所以,这些未来可能影响到她胜败的因素自当早早除去。
  和一个懂自己的人说话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你不需要过多的去解释做这件事的缘由。
  “我想让大家看到一个真正的原小姐,不过,”女孩子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她迟疑了起来,“如果明天原家出了人命的话,她就比我想象的还要危险了。”
  第374章 可怕
  “我给了她一把刀,”乔苒说着看向张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她从来不是面上看上去的那种柔弱女子,更不是心慈手软的良善之辈,诚然,她也可以在他面前伪装,但她不想。人可以伪装一时,却装不了一世。
  张解沉默了一刻,道:“你给她一把刀,她可以选择捡起或者放下。即便是捡起,她也可以选择用刀刃还是刀背来砍人。”
  所以这件事最终做决定的并不是眼前的女孩子,而是她。
  “如果她当真没有问题,那她根本不会捡起那把刀。”张解说道,“能纯善……是因为有人在前头替我们挡着罢了。”
  这世间总需要一些人来负重前行,没有人替你负重而行,你便只能自己来做这些事。所以,做个什么样的人,有时候并不是由你来选择的。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响亮,只是寻常的说话,只是这说话声也足够让桌上伏案沉睡的红豆醒来了,不过红豆却并没有醒。
  显然红豆的睡并不是困了,而是眼前这位让她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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