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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时间的蒙太奇

  “好歹吃一点吧。”
  从早餐到丰盛的午餐到专门为她做的开胃的泰式晚餐再到一碗清粥,从早到晚,景斓滴水未进。
  她不吃,韦林泊也不吃,她不吃只是饿,韦林泊不吃,要犯胃病。
  9点,她拉过被子自己睡了,跟他大眼瞪小眼一天身心俱疲。韦林泊也蹑手蹑脚地上了床,她猛地翻了身,也就感觉不到韦林泊咬着牙关忍痛。男人不敢舒展缓解,整个人蜷缩成了一个虾米。
  景斓是被他打翻玻璃杯的声音吵醒的,他嘴唇咬得通红起床吃药,但手抖得拿不住杯子。
  玻璃碎得像他们的心一样。
  她把药塞进他嘴里,韦林泊看着她,干吞了下去,一天没喝水,吞咽的时候他努力忍住不吐,勉强给她扯了个笑脸,额头上,汗涔涔的。
  她气冲冲地走到卧室的茶几上端起早就冷掉的粥,咕咚咕咚两叁口喝完了,“啪”一声把碗筷拍在桌子上。
  “我晓得你恨我,你应该恨我,从前到现在我哪件事都没让你称心如意过。可你若是恨了我,一定要岁岁年年都恨我…”好久,韦林泊才缓过来。嗅着她的发香,轻轻拢着她睡了。
  “黑夜降临。普兰塔尼亚旅馆的两扇窗子刚刚亮了,新车站工地发出湿木头浓浓的气味。明天布维尔会下雨。斓斓,这本念完了,我们再读一本什么书?”
  “别读了,我觉得恶心。”
  又一天,景斓行动上已听之任之,但嘴上还不冷不热地嘲讽着。
  “是了,这样的情景,大约还是该读一读济慈或雪莱吧,是我选得不好。”韦林泊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阳光透过玻璃的房顶打在他们帐篷的门口。是的,韦林泊在自己家给她再建了景行为她打造的花园。况且景斓也喜欢狭窄的空间,韦林泊的卧室原独占了一层,她来了后才把中间做了隔断,另一边成了小书房。
  伊芙钱特玛丽、新浪潮、薰衣草蕾丝、果汁,她喜欢的那些多瓣的品种姹紫嫣红地开了一大片,景斓望着那些花出神。
  好了伤疤忘了疼,如今,她又被这宁静所迷惑了。所幸如今是夏天,若窗外飘着雪,她不觉得自己还会那么坚定地想要走出秋林峰。
  她喜欢这顶帐篷,他们挤在帐篷里,韦林泊的长腿把她框住,从前她觉得这样很安心。
  “哥哥,看到那边那棵树了吗?我们比赛,谁先到对面,谁就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女孩神气地挥舞着马鞭,挑着眉对韦林泊说。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这马不比玫瑰灵巧,我怕你摔了。”
  “哼,瞧不起我呢。驾!哥哥,来追我!”
  男人连忙挥鞭赶上,自然也不是想赢她,只是担心。
  “哥哥!我赢了!”她轻盈地下马飞快向韦林泊跑去,“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嗯,你说。”恰好那树下有好几块大石头,韦林泊拉了她在身边坐下。
  流云变换颜色,微风抚着她的卷发,韦林泊凝视着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舒心的时刻。
  “哥哥,我想...你…抱我一下!”
  韦林泊笑着,欣然张开双臂。
  “然后呢?”
  “然后...没…没想呢!只可以提一个要求嘛...”女孩害羞得低头,“哥哥你让着我呢吧,你怎么可能赶不上我。”
  韦林泊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姑娘聪明地很。
  “那要是哥哥赢了有什么要求?”
  男人揽起怀中女孩的双腿,将她整个人打横抱在了怀里。
  “啊!”女孩惊呼,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害怕自己掉下去。
  “斓斓,跟我待在一起怎么样?会无聊吗?”
  “不会呀…”景斓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大概是这些日子里他们的见闻。
  “那斓斓愿意长长久久地跟哥哥待在一起吗?”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
  “那等你大学毕业,我去你家提亲。”
  韦林泊看见女孩的眼睛瞪得那样大,又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他拉开她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眼前漂亮的脸蛋突然放大,景斓那么勇敢,直接吻了他。
  “好。”
  天崩地裂。
  韦林泊几乎承受不了这只是个梦的落差,唯一幸运的是,她还睡在他的身边。
  于是他抱着她,又睡了回去。
  “噗。”韦林泊没忍住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满级大佬屠新手村你也好意思!”
  “你可不是新手,你可是在我家学的。”
  景斓看着刚刚被他吃了一大片的棋,气得一鼓一鼓。
  “可你不觉得你很变态吗?” 她拉下肩头的一只男人的大手。
  这个狗男人竟然一直抱着她在跟她下棋!这简直是在侮辱她的智商!她伸手去把棋局抹了,反正这种低端局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再来!”
  韦林泊见她叫得豪气,欣然取了新的棋子,却被她按住了手腕。
  “五子棋。”
  他捏了捏她耍赖的脸。
  “给我看看,喔,都红了,手上没有茧是很疼的,还是不要练了,刚磨出茧又掉了,长新皮的时候那才难受呢,钻心地痒。”
  他嘬着她被琴弦勒红的指尖,一边又自己按着琴弦,握着她的手臂,带她拉着琴弓演完一曲。
  小时候景斓也说过一次想学大提琴,也是被勒过一次后啪啦啪啦地掉眼泪,就撂开了手。
  如今得空,韦林泊想主动跟她一起做点什么事,就把大提琴拿了出来。
  他一边拉一边说着学琴时候的趣事,景斓如今反而嫌他话多了。
  “这一把不得几千块?”景斓抓起韦林泊刚剥好的石榴塞进了嘴里,她说想吃石榴,他忙下了单,看他拿着镊子的样子好笑,免不了说两句刺他一下。
  “哪有那么贵,虽然不在季节上,但我们有自己的反季节培育基地。”
  “我说你的时间。”她坐在吧台上,两脚随意晃着。
  男人笑笑,张嘴示意她喂他。景斓很是受用这种可以使唤韦林泊的感觉,也欣然与他互动了。只是看他得意的表情,又一溜烟地跑开,总是心软总是心软。
  男人所幸把石榴榨了汁,倒在苏打水里,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她已经与外界切断联系多日了。
  这两天他们总在一块儿喝酒,她没想到韦林泊还会调酒,狗男人净调些酸酸甜甜一口当饮料喝了,又醉得厉害的酒。
  不过醉了总比清醒好。
  脸上慢慢晕出一点迷醉,人也软了,和韦林泊凑一块儿,安静地依偎着。男人牵了她的手,放了一曲《Moon River》
  韦林泊幼年就学了华尔兹充当门面,可他只跳过一次,他母亲的生日宴会上。
  那时候景斓对他说,韦老大,原来你也会跳舞呀。穿着燕尾服的少年比弹琴时多了灵动,俊逸的身姿在灯光下流转。因为是第一次,还难得能看见他的一点紧张,很特别。
  她说,我也会跳舞,我也跟你跳舞。
  韦林泊回答,等你长大。
  景斓嘴翘得老高,只当他在敷衍。他本是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哪知道一伸出手去那距离正好变成了揉她的头,在景斓“跳起来才能打他的膝盖”的身高差里,她气得眼圈一下就红了。
  韦林泊只好半蹲下认真地对她说,十年,你十八岁生日宴,我跟你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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