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书_分卷阅读_10
可无论肖氏如何问,她却不开口。最后还是张嬷嬷将丫鬟都赶了出去,将屋子留给他们姑嫂二人。肖氏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这才轻声问道:“你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林氏哭了一场,把心底的委屈哭了出来,倒是平和了不少。她此时抬头看着肖氏,才开口将事情说了一遍,她从沈长乐病了开始说起,又说到这一个月来,沈令承对安姨娘的种种宠爱,不仅连续好几日宿在她院子里头,那赏赐更是流水一样的。弄得府里头,风言风语的。
“大嫂,这般丢人的事情,我本是没脸和你说的。可我心里总是委屈,三姑娘病了,我怀着孩子,自然要离地远着些,可该请的大夫,该用的药材,我不曾有一分苛刻。可老爷呢,却丝毫不曾体谅过我一分。我怀胎九月,偌大的家还是我来操持。谁曾体谅过我的辛苦。”
肖氏听罢,默不作声,她心中默默叹息了两声。因着公公得罪了朝中权贵,被免去了职务,林家的境遇一直不好。而小姑子的婚事更是一波三折,先前定的那家瞧见林家落魄了,便找了个由头退了婚事。后来婆婆不愿忍下这口气,势必要为小姑子找个高门,可他们这样的人家,又有哪户高门能愿意。
再后来,就是章家的表姑娘病逝了,身后留下两子一女。当时肖氏听到这消息,也只是暗暗叹了两句,谁知婆婆竟是将主意打到卫国公府上。也不知她是如何说地卫国公府和济安侯府两家同意的,竟愿意让林氏嫁进来做填房。
公公自然是不愿,只觉得自己女儿委屈。可依着肖氏看来,便是做填房,林家也是高攀了沈家。毕竟沈家可是簪缨世家,一等国公府,从开朝就是一等一的人家。如今看看,小姑子性子娇气,在家又受尽父母宠爱,嫁进来做了填房,不仅没好生照顾前头的嫡出子女,还指着丈夫千宠万爱的。肖氏自个就在心底摇头了,显然林氏太不知道当人家媳妇的艰苦,也不懂为人继母的辛苦。
可这些话,却不是她能说的。所以她也只能开口安慰:“你且放宽心了,如今你已得了一个姐儿,在府里头算是站稳了脚跟。那些姨娘通房,算个什么东西。你赏脸瞧两眼已是她们的福分,哪里值你这般生气。说到底,你这里坐着月子,妹夫房里有人伺候也是应该的。可不管谁伺候,就越不过你去,你只管放宽了心。”
林氏虽然也懂这个理,可心里总是郁闷,如今有人在旁边开解,倒是舒坦了许多。所以她总算露出点笑颜,“倒是让嫂子笑话了,也多亏嫂子和我说这些。平日里头我一个人躺在这里,胡乱想着,当真是比不上嫂子的一席话。”
姑嫂两人又说了好些话,林氏这才想到:“嫂子还未瞧见姐儿吧,我这就让人抱过来看看。”
林氏唤了张嬷嬷进来,让她将沈锦抱了过来。肖氏身后抱过孩子,便夸赞道:“姐儿年纪虽小,可这高鼻子、大眼睛却是像极了妹妹你啊。”
她又问道:“可又取了名字?”
“叫锦儿,沈锦,”林氏高兴地说道。
肖氏点头,又赞道:“确实是个好名字,想来姑爷也是极疼爱咱们姐儿的,这名字取的好。明日是满月礼,是咱们姐儿的大日子,你到时候还得出来招待女眷呢,所以就得这么欢欢喜喜的”
林氏点头,只是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蹙了蹙眉,不悦地说道:“我只是心疼我锦儿,这才出生多久,老爷来瞧她的次数,竟是还不及安氏生的那个庶女。”
“锦姐儿是嫡出,岂是那庶出能比的,况且你若是真瞧不上那安氏,有的是法子责罚她,”肖氏不在意地说道。
林氏委屈说:“我就是没法子才这般,先前不过让她端了个热盅,老爷便百般疼惜,生怕旁人不知道我伤了他的心肝宝贝。”
肖氏一听便觉得林氏这法子,当真是又蠢又毒,不过她也不能说出口。只能说道:“那安姨娘不过仗着生养了个姑娘而已,你只要把她生的抱过来养着,还怕她不顺服着你。”
“她养得不过是个庶出罢了,若是抱到我跟前来,岂不是抬举了她,”林氏一听便摇头。
肖氏笑了笑,“妹妹,我的意思是,你只需让那安姨娘明白,你若是想抱走她的女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对付她更是如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何须真的抱过来。”
林氏这会明白了,立即笑道:“还是嫂子这法子好。”
不过她刚说完,便又犹豫道:“只是先前老爷便已知我为难了她,如今又提,会不会让老爷猜忌我?”
林氏自然是不担心安姨娘,她只是怕和沈令承离心离德。此时肖氏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她若是自己照顾不好孩子,又岂关你的事情?”
说着,便又说了几句。
林氏听罢,喜地直夸她这法子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头有点疼,跑去睡了一觉,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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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事
沈家五小姐的满月礼,一大清早,沈府门口便停着不少马车。瞧着有些马车上的灰尘,只怕是赶了老远的路才过来。当年卫国公府的老国公逝去后,因他一心想要落叶归根。因此沈令承便领着全家回了广平府,原本守了三年重孝。谁知又因为章氏生女病逝,竟是在广平府住了好些年。
这会林氏生女办满月,倒也算是一件喜事。所以京城不少亲友都派人送了贺礼过来。而关系亲近的人,更是派了家中女眷过来。这会沈家门口热闹地很,人声鼎沸,车马不断,门口沈家的家丁都穿着统一的衣裳,在管事的指挥下,将客人一一迎了进去。
林氏一大清早便起身,让丫鬟给自己上妆,换了精致华贵的衣裳,便是带着的头面都是赞新的,上头镶嵌着的红宝石足足有黄豆那般大小。
待梳妆妥当后,她吩咐丫鬟念夏,到厨房点几样肖氏爱吃的早点,特别提了玫瑰酥,说肖氏最喜这道糕点。
谁知念夏去了厨房,点了玫瑰酥,就听刘妈妈苦笑着说道:“念夏姑娘,不是不给你做,只是玫瑰酥要玫瑰清露才能做。可不巧,今个三姑娘院子里也点了玫瑰酥,所以把最后剩下一点的也用完了。采买上头说,这几日缺货,要过几日才能送过来。”
这玫瑰清露,那么一小瓶便要好几两银子,而且做起来麻烦。平日头,除了三小姐爱吃之外,府里头谁都不爱这一口,所以厨房向来是先紧着三姑娘来的。
念夏一听是三姑娘院子里要的,自然不敢多说,可心里却又憋着一股子气。谁知这会三姑娘院子里的春柳,也领着丫鬟过来,跟刘妈妈打了声招呼,就从念夏眼皮子地下,将那碟子玫瑰酥端走了。
“刘妈妈,今个可是咱们五姑娘的满月礼,亲家大奶奶远道而来,如今说出去,连一道玫瑰酥都做不了,左右我是没法子同太太交代的,”念夏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便瞧着刘妈妈说道:“这可是太太亲自点的。”
“我的好姑娘,你可得帮我在太太跟前美言几句,这实在不是奴婢失责,只是真没法子做啊,”刘妈妈立即把她拉到角落,在她手里塞了点东西。
念夏接过后,哼了一声,这才领着丫鬟将早膳拎走。
待她走后,刘妈妈这才冲着地上吐了一口,骂咧咧道:“真是小鬼难缠。”
吃了亏的念夏,回了院子里头,自然是忿忿不平。可太太正和林家大奶奶说说笑笑,她也不敢开口禀告。待膳食摆上了桌子上,林氏瞧了一眼,便问道:“不是让厨房做份玫瑰酥的?”
“回太太,三小姐那边也叫了一份玫瑰酥,刘妈妈说玫瑰清露只余一份,做不了多的了,”念夏赶紧回话,自然是没忘了告上一状。
林氏一听,原本笑意吟吟的表情登时阴沉了下去,对面的肖氏瞧了,连忙解围道:“算了,算了,不过是一份玫瑰酥罢了。今次不吃也罢。”
谁知,林氏突然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桌子上摆着的膳食都被晃了晃。她恨恨道:“大嫂,我岂是在意这一份玫瑰酥。我虽是正经的太太,可你也瞧见了,可在这小丫头面前,却还得处处退让。说到底,在卫国公府我还比不上一个小丫头呢。”
说着,她眼中皆是怨恨,周围的丫鬟早就被吓得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肖氏见状,连忙道:“好了,好了,你消消气,今个可是咱们五姑娘的好日子。不值当为这点小事生气,待会还要去前头招呼客人呢。”
她好言相劝了几次,林氏这才稍微缓和了过来,可心里到底还是不顺。
直到用完了早膳,就听丫鬟禀告,说是几位姨娘在外面候着呢。之前因为林氏坐月子,自然就免了这几个姨娘请安,所以这几人也都是用了早膳才过来。
待几人进来之后,林氏瞧了一眼,不见安姨娘,淡淡说道:“你们来的倒是早。”
林氏让人赐了座位,众人皆不敢开口。
等她刚要说话,便听丫鬟又通禀,安姨娘在外头求见。林氏抬抬手,没一会丫鬟领着安姨娘进来。安姨娘见众人到了,原本心底就打鼓,登时就跪下请罪道:“婢妾来迟,还请太太责罚。”
“你伺候老爷辛苦,便是来了迟点,又有何妨?”林氏笑了笑,温和地说道。
可她这般说,不仅没让安姨娘放心,反而越发惶恐不安。她不敢起身,继续请罪道:“妾身知错,还请太太责罚。”
“起来吧,今个是五姑娘的好日子,罚你岂不是坏了这大喜的日子,”林氏宽和地说,就连在里间的肖氏听了都连连点头。
待安姨娘起身坐下之后,林氏便转头瞧着她,问道:“我听说四姑娘这几日有些闹腾?”
“让太太费心了,都是妾身对四姑娘照顾不周,”安姨娘战战兢兢说道。
林氏今个恍如换了一个人般,倒是格外的宽和,只说:“待会你把四姑娘也抱出来,今个从京城来了不少亲友,也让大家见见四姑娘。”
安姨娘一听自然是大喜过望,四姑娘出生的时候,也就离章氏离世才半年。再加上她出身与二月,惹得老太太不喜,所以不仅满月没有大办,就连周岁都只是在家中小办了。再加上她如今都十八个月大了,连话都不会说,府中隐隐有谣传,说四姑娘只怕是个哑巴。所以这会林氏提出带沈月出去见亲友,她自然是开心不已。
林氏吩咐了几句,便让她们几个都散了。除了有孩子的安姨娘,其他人自然是没份到前头去的。
这次女眷的席面摆在了花园里头,在水榭前面搭了凉棚,对面的空地里还搭了戏台子,自在又热闹。所以沈长乐早早便闹着,要过来看热闹。顺姑姑拗不过她,自然是带着她过来。绿芜是丫鬟里头年岁最大,力气也最大,所以是她抱着沈长乐。
一行人到了凉棚边上,就瞧见戏台子上,正有人在来回翻着跟斗。绿芜欢喜地说道:“戏还没开始呢,咱们来地不晚。”
顺姑瞧着几个小丫鬟都不愿走,赶紧说道:“咱们还是赶紧过去给太太请安吧,别耽误了。”
小丫鬟们脸上虽有惋惜,却也不敢耽误。等沈长乐进了去,便被领到林氏身边,这会她正坐在上席和几位贵妇人说话呢。旁人一瞧她过来,纷纷夸赞道:“哟,这是谁家的孩子,竟是这般玉雪可爱,就跟观音座下的仙童一样。”
林氏瞧见是沈长乐过来,笑了笑,迅速说道:“这是我家三姑娘,方太太,你可千万别这么夸赞,她一个小孩子家家,哪经得住这般夸奖。”
沈长乐忍了忍,还是忍住没朝林氏翻白眼。想当初,她连妖妃的称号都有,什么堪比褒姒、妲己之流,可是差点和历史上数得着的妖妃齐名了。所以,她还真是,什么话都经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