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般女子_分卷阅读_122
班婳放下手柄铜镜,扭头看班恒:“你确定他们要见的是我,不是父亲?”
“对。”
班婳觉得这些人有些莫名其妙,她略想了想,“让他们在外面等着,我更衣过后就去见他们。”因为天气原因,她这一身穿得不太讲究,在家里穿一穿还好,若是去见客就太丢人了。
“行。”班恒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你多加小心。”
班婳点了点头。
工部与户部的几个人在静亭公府的正厅里坐如针毡,尤其是听说静亭公陪静亭公夫人上香以后,他们就更加自在了。这事若是传出去,别人会不会认为他们故意骗小辈进宫涉险?
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连茶都换了一盏,可是福乐郡主还没有过来。
“诸位大人请稍坐片刻,”班恒走进正厅,对几人作揖道,“家姐片刻即来。”
“世子客气,是我等打扰了。”几位大人忙起身回礼。班恒是静亭公上过折子钦封的世子,论品级他们几个谁也没有班世子高,对方的礼他们可受不起。
又喝了一盏茶,福乐郡主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姗姗来迟。几位大人见到正主,情绪有些激动,纷纷起身向班婳行礼。
“诸位请坐,”班婳目光从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最年轻最好看的一个人身上,“不知各位大人找小女子有何要事?”
“不敢不敢。”几位大人你看我,我瞧你,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新科状元被班婳看得面红耳赤,他起身向班婳行了一个大礼:“郡主,我等确有大事相求。”
“大事?”班婳闻言轻笑一声,“诸位大人可真瞧得起我,我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干过什么大事。”
新科状元:……
“郡主,这个忙除了您,恐怕无人能帮。”
“一般有人对我说这种话,我就有些害怕,”班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先说说是什么事,至不至于答应,我可不敢保证。”
厅内放着好几个冒着寒气的冰盆,所以屋内并不太热。不过几位大人却瞧得有些心疼,这种季节冰可是稀罕物,像班家这么用,竟不把冰当回事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哼!”一位老臣看着班家这般奢侈的享受,终于忍不可忍哼了一声。
“这位大人的话恐怕有些不妥当。”
其他几位大人心里也暗暗叫苦,这位同僚怎么如此沉不住气,若是得罪了这位郡主,他们还能求谁去?
“是是是,”几位官员忙道,“郡主说得是。”
刚才说话的官员也意识到自己脾气有些冲,起身僵硬地向班婳赔罪。
“这大热的天,哪来的冻死骨,”班婳挑眉,“这位大人是在跟我说笑吗?”
几位大人:重点是这个吗?
“郡主,虽然路无冻死骨,但是却有干旱得过活不下去的百姓。”新科状元道,“郡主,如今朝中一片混乱,陛下又不愿意见我等,请郡主为了天下百姓,进宫走这一趟。”
班婳愣了一下:“你跟我详细说一说,究竟哪些地方遭了灾?”
新科状元见福乐郡主这样,心中一喜,忙开始讲述起来。
听着对方的话,班婳有些失神。大旱灾,她梦里是出现过的,只是梦里太模糊,她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只记得死了很多人,甚至还发生了暴乱,最后被人带兵镇压,尸横遍野,哀嚎声直上云霄。
想到梦里那个场面,班婳觉得前身都有些不得劲儿了。
难道梦里发生的那件事,就是今年?
“等等,你说谁下的命令?”班婳听到“宁王”这个称号,皱眉道,“蒋洛他只是一个监国,有何资格调动羊牛县附近的驻军?”
新科状元面上露出几分难堪:“郡主,如今朝中大部分势力,已经被宁王把持了。”
班婳闻言眉头皱得更紧,“朝上两个相爷呢?”
新科状元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班婳的问题:“严相面上并不支持宁王,但是朝上有传言,严相与太子决裂后,便在私下支持宁王了。”
“那石崇海呢?”班婳对政治不感兴趣,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蒋洛那样的草包,也能把持朝政,“他是太子的岳丈,总不能支持宁王吧?”
“郡主,您忘了?自从石家小姐买凶刺杀令尊以后,石家就受到了陛下的厌弃,如今在朝中,石相一脉根本无力与宁王作对。”
新科状元想,若不是陛下打伤成安侯与姚尚书,只怕朝廷的局势还不会变得这般糟糕。只怕陛下也没有想到,如今朝中会变成这种状况。
朝中的局势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似乎从成安侯与姚尚书受陛下杖责,宁王让人顶替了两人职位开始。
若是陛下当初没有那么冲动便好了。
“你们是想让我进宫劝一劝陛下?”班婳失笑,“你们以为,陛下会听我的?”
第99章
“尔等饱读诗书,心怀天下,为何不敢直言纳谏,若是做得好还能青史留名。”班婳指尖嫩如青葱,她略抬着下巴,看起来十分的倨傲,几位官员都有种被轻视的恼怒感。
“武将靠平外敌守卫边关获得美名,文臣自然是定邦安国,为百姓抛头颅洒热血流芳百世,”班婳眼角微挑,贵气逼人,“诸位又何必来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若是我们死谏有用,今日便不会来劳烦郡主……”
“你们不是还好好站在这里?”班婳垂下眼睑,低头去端桌上的细瓷官窑茶盏,“若是诸位大人死谏无用,小女子无论如何都会进宫去求见陛下。”
这话就差没明着说,你们先去死一死,没死怎么知道死谏无用?
“好一个福乐郡主,”一位官员怒道,“就是因为你们这种尸位素餐的人太多,才败坏了我大业朝纲,害得天下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附体……”
“这位大人姓王吧?曾记得你在外明言,说班家人荒唐无用,乃朝中之蛀虫,”班婳轻笑一声,“王大人如此有骨气有气节,怎能让我这样的人帮忙,岂不是堕了你的清名?”
此言一出,暴跳如雷的官员顿时像是泄了气的青蛙,张大着嘴却说不出话来。这话他确实当着几位同僚说过,但是在人多的场合,他从未说过这些话,福乐郡主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有同僚为了讨好班家人,故意把他说的话传到了福乐郡主耳中?
“王大人不必害怕,”班婳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扫视而过,这些官员不自在地躲过班婳的视线,不敢直视她的双眼,“你不是第一个说我坏话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人生在世,若是没有人评说反而寂寞,我不怪你们。”
班婳说的是你们,不是你。
王大人见其他几位同僚面色也不太自在,心中尴尬之情稍减,至少犯下这种错的人,不止他一个。
这几个人当中,唯有新科状元不卑不亢地站在班婳面前,也没有躲开她的视线。他从不曾说过班婳的坏话,甚至在谢启临与人私奔后,还为了班婳与人争执过。
只是那时候他还不是状元,亦没有人在意他说了什么。
“恕我不能帮上各位大人的忙,诸位请回吧。”
其他官员还想再说,新科状元行了一礼:“我等叨扰了,告辞。”
“上门拜访,拜帖不写,礼物不带,这也算是懂规矩的人?”等这些人离开以后,班恒冷哼一声,“别管他们,满口仁义道德,批判天下,结果这个关头,他们不敢去得罪陛下,偏偏让你去,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既然知道他们是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好气的?”班婳轻笑出声,语气里满满都是嘲讽,“当初他们说我闲话的时候,又何曾想过今日会在我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你知道是什么道理吗?”
“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
“不,”班婳摇头,“说人坏话的时候,要挑场合,什么同僚朋友,不一定靠谱。那个姓王的,前脚说了坏话,当天下午就有人为了讨好我来告发他。所以在权势与利益面前,甘做小人的鼠辈很多,世上有忠义良友,但不是每个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