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四章 成熟姿态
两人在厂里还是小心翼翼,在外人看来,只当是关系好点的同事。好事者却从细微处看出了端倪,流言就逐渐传了开来。厂领导也找来沈健平谈话,提醒他要注意点影响。这女的倒还知道人前遮羞,也怕给沈健平带来不好的影响,索性就辞了工去外厂了。这样一来,沈健平就在外面租了房子,两人开始了同居。沈健平对周琴,却是坚持每周一次的电话,所以周琴一直没有察觉,直到老乡打来电话,她方才醒悟。
听着小舅的讲述,沈迪心中渐渐生起了对父亲沈健平的恨意,心里愤恨他做出这样见不得光的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远在家乡的妻儿?“我爸怎么能这样!”沈迪愤然道,她没想到,这种事居然就发生在自己父亲的身上。
小舅劝她说:“沈迪,别这样,你好好读你的书。就是怕影响到你学习,所以我们一直没敢告诉你。”
“那我爸妈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不是要离婚吗?”沈迪这时却出乎意料地冷静下来了。
“你妈想离婚,你爸还没答应。”
“呵,那他是什么想法?不离婚?那又是什么意思?”沈迪对沈健平已是鄙夷之气了。
“不知道。你妈其实不是真想离婚,这样是想逼他跟那女的分手。”
“那他到底会不会跟那女的分手?他还想脚踩两只船?一妻一妾?”沈迪越想越气,蓦的又想到那个女的年纪轻轻居然做这样的事,气道,“那个女人,也得她愿意啊。”
“就是这样才气人啊,你爸又不想跟你妈离婚,也没想要跟那女的分手。你妈又不是想真想和他离,要不是看在他还是姐夫的份上,我早挥上拳头揍你爸了。”
“那我妈什么打算啊?她真能原谅我爸吗?”沈迪真替妈妈觉得委屈。
小舅又劝沈迪不要多想,好好把自己的学习搞好,又说:“至于你妈的打算,我也不知道,这只有你妈自己心里才清楚了。话说回来,她不原谅又能怎么样呢?俩夫妻这么多年了,你都这么大了,现在离婚也不怕人笑话?就算离了,你妈以后日子又怎么过啊?”
小舅说的这番话,让敏感的沈迪多少体味到了作为女人的尴尬。似乎社会就是如此,是啊,女人,这么大年纪了还闹离婚,一来,让外人笑话,二来,女人你离婚了,年长色衰了,还能寻到好的归宿么?寻寻觅觅,说不定到头来还是这样的,或者更有甚者。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你是——女人。因为是女人,所以你必须选择原谅;因为是女人,你就必须为家庭考虑;因为是女人,所以你只能独自舔舐男人带来的痛苦。沈迪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男人犯的错误,却要由女人来承担?
事情后来解决了。知道沈健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哪边都放不下,周琴索性找到了那个女的当面谈,平静地细数了自己和沈健平这么多年怎么苦过来的,又故意说自己是想要离婚的,但是沈健平死都不同意离婚。周琴对那个女的说:“我想了想,你们都这样了,我就成全你们了。你去求他离婚,然后你俩把事给办了。还有,我们两口子就沈迪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一个女人,离了婚也不好带着沈迪了,心里想带她走也是力不从心的,女人带着个拖油瓶,以后日子总是难过的。所以,沈迪肯定是要跟着他爸沈健平的,毕竟她还小,还需要大人的照顾。沈健平是很重视他女儿的,以后你跟他过日子,沈迪这关肯定是要过的。最后,你也知道沈健平还是重情义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左右为难,这么些年我们的积蓄,我肯定是要都拿走的,我让他净身出户,他肯定也不会反对。所以,如果你愿意,你跟他以后的日子,和我当年跟他一样,白手起家地苦熬,熬到人老珠黄,说不定他那时又去外面找个更年轻了,你也得像我一样认了。你觉得我这样处理,好吧?”
周琴的一席话,说得那女人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看着对面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女人的模样,周琴心里揣摩着:这招“以退为进”还真是起到了作用,你现在跟着沈健平无非就是看中他手上有两钱,好生地供着你吃穿,我现在就让你好好想想你和沈健平结婚以后的日子,看你个丫头片子还能撑到什么时候?你要是接受他净身出户,我就硬认自己栽了。
果不其然,这女的后来就凭空消失了般,听说第二天就从厂里辞了职,说是去别的城市了。周琴把自己找上门去的事告诉沈健平,让沈健平好好琢磨清楚这女的对他的所谓“感情”,是真爱还是假意。沈健平也想明白了,写了个保证书,保证以后再不会做这样的事了,还保证以后每个月的工资除了伙食和抽烟的钱,悉数寄回去给周琴。周琴这才放心地又回老家去照顾沈迪了。
沈健平的事情,可以说给沈迪提早上了一堂关于爱情的课。这件事让沈迪开始对男人有了怀疑,对爱情有了不同于同龄人的,看似早熟的看法。在现代物质社会里,男人似乎都是这样,在事业上升阶段,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地位了,又有俩钱了,就开始拈花惹草。当然,俗话都有说——“男人四十一枝花”,这个阶段的男人在物质基础上是相对富足的,在男性魅力上,比起那些刚走上社会的“小生”们也来得成熟的多。这个年龄段的手上有点钱的男人,或许也不用去招惹,诸多空虚寂寞、心无所依的女人就主动找上门了。当然,那些有家有室,还去主动向女孩们献殷勤,还把苦涩的破坏家庭的骂名推给女孩的老男人,就更加面目可憎了。
那时,琼瑶阿姨的《还珠格格》在各大电视台正热播得方兴未艾,当情意初萌的女同学们在教室里大谈五阿哥有多痴情、福尔康有多专情的时候,沈迪却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觉得她们这样痴心迷醉于一个虚拟幻想出来的电视剧,真是幼稚可笑。尽管她是班上,甚至是整个年级里面年纪最小的,沈迪却呈现着令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成熟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