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婚礼

  婚礼中西结合，是在沙滩上举行。
  陆玦在海边有一套别墅，张子柔就在那儿梳妆换衣，等待接新娘的车。
  有造型师专程过来为她化妆。
  张子柔端坐在镜子前，整个人显得有些紧绷和拘谨。
  造型师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叫甜甜，名字是很甜了，人却是走酷帅的型，左耳一排闪亮的耳钉，烟熏妆，深蓝色的头发，一米七的身高，身上穿着宽松的服装和运动鞋，帅到没边。可仔细看，会发现其实她的五官相当精致，桃花眼向上挑起，无意识睨人的时候有一股妩媚的调调。
  截然相反的两种气质，在她身上倒也不违和。
  “很紧张吗？”她忽然出声道。
  张子柔愣了一下，半响才反应过来造型师是在和她说话。
  她“啊”了一声，望着镜子半会儿才说：“还是有点吧。”
  造型师点点头，一边拿着刷子帮她刷腮红，一边看着镜子中的她，说：“正常，我看过很多新娘，都比你要紧张。”
  张子柔来了好奇心，问道：“你帮过很多新娘化妆？”
  造型师停了手，倚在梳妆台，刚巧挡在了镜子和张子柔之间，她懒洋洋地掀起眼皮，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挺多的，刚上大学那会穷，偶然之间接了这样的活，后来就一直持续到现在了，不过也是偶尔接，并不会时常。”
  张子柔有些好奇：“先前我也是听我朋友说，你的技术有多好，然后极力向我推荐了你，一开始你不是回绝了吗？”
  甜甜垂眸看了张子柔一眼，还没有说话，桃花眼流转多情却也清冷，脸色没什么变化，看不出喜还是怒，张子柔以为是触了她的逆鳞，刚想道歉，甜甜就说：“你那朋友说辞有些浮夸了，那时候我有点事回国一趟，以为赶不上时间就没接，后来事情办妥了，就接了。”
  “回国？”
  “嗯，我是中国的，你也是吧。”甜甜后半句转了中文，流畅而纯正的腔调，张子柔有些高兴：“你怎么知道的？”
  甜甜笑了笑，“听口音就知道了。”
  张子柔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啊，我说英语有这么不标准吗？”
  甜甜摆手，“别误会，就是带点儿尾音，挺特殊的，而且我俩估计是同一个地方的人，所以我才听得出来。”
  “真的吗？”
  张子柔是真没想到，所以有些惊喜。
  两人交换了些情报，张子柔更加确定两人的缘分了，甜甜和她的祖籍是同一个地方，说的话也是同样的，两人的年龄相仿，大学的专业竟然也是一样的金融学，只不过张子柔是后来辍了学，没读完。
  她将这事儿说了后，甜甜只是豁然一笑，“没事儿，其实人生发生的事没有什么是注定不注定的，不过是不同的选择，辍学也不代表什么，仅仅是一种选择罢了，在我看来，你的选择不错，至少我觉得你是高兴的，遗憾这种东西，就让它埋葬在这种心情下吧。”
  甜甜的声音就像是江南女子的声音，软糯轻柔，和她酷酷的风格有一种强烈的对比，张子柔听着，只觉得耳朵被春风淌过。
  甜甜说的话，有点儿鸡汤的味道，但张子柔就是明白，这真的是甜甜心中所想。
  明明是郁结了很久的问题，却因为一个不算太熟的人的只言片语，解开了不少，像是紧闭着门窗没有空气流通的房间，有一扇窗打开了，空气得以流通，也获得了喘息的空间。
  张子柔抿嘴笑了笑，她看着甜甜耳边一排耳钉，歪了歪头。
  甜甜有所察觉，说道：“好看吗？”
  张子柔点头，挺好看的。
  她捏着裙摆，突然站了起身，走向一边，甜甜直起了身子，有些不解，“怎么了？是妆容有不好的地方吗？现在还有点儿时间，可以修一下。”
  张子柔摇头，走到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拎出了一条裙子，是水蓝色的，似乎和她身上的婚纱同个系列，只是款式简单些，没那么多蕾丝边，应该是伴娘的裙子。
  甜甜以为张子柔是想问她那裙子怎样，于是下意识就回答：“挺好看的。”她说的是实话，虽然不喜欢这种轻飘飘的小裙子，但张子柔手上那条，无论是设计还是颜色，都挺简洁大方的。
  张子柔：“你也觉得吧，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
  甜甜点头，再次重复：“确实挺好看的。”
  张子柔乐了，说道：“你觉得好看就行。”
  甜甜再次点头，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张子柔刚刚说的话不太对劲，什么叫她觉得好看就行，这裙子和她有什么关系。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张子柔又蹭蹭蹭地来到她的面前，将裙子递到了她的手上，说道：“我的婚礼等会就开始了。”
  “我知道。”甜甜迷糊了。
  “我还缺个伴娘。”
  “我知道。”甜甜猛地察觉不对，音量都提高了些：“你还没找伴娘？”
  张子柔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说：“我找了，但没找着。”
  甜甜有些服气，按理说伴娘约莫都是找自家的闺蜜姐妹之类的，但也有人是特殊情况找些专业的顶酒伴娘，总而言之，伴娘并不难找，况且张子柔陆玦两人看起来就相当有钱。
  不至于吧……
  “所以你想？”
  “所以我想找你做我的伴娘。”
  甜甜：“……”
  她有些愕然，老实说，也有些无语，好像各方面而言，都有点随便？
  她挠了挠脸颊，犹犹豫豫地说道：“我不太擅长做伴娘。”
  张子柔笑着说：“也没什么，我们这婚礼来的人少，因为各方面原因，我这边压根不方便叫上我的朋友和闺蜜，唯一一个能叫的因为男友生了病，留在了国内，所以才这样，不过我本来想着，结婚也不过是个形式，没就没了，简简单单就挺好的，但现在我觉得你就很好，所以就想询问你的意见。”
  甜甜闻言后，露出了难办的神色。
  张子柔摆摆手，忙说：“你也别慌，我就是问问意见，就算你不答应，这婚礼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可我……以前并没有这样的经验。”
  张子柔“唔”了一声，怕甜甜有负担，继续说道：“其实我刚刚和你说的话语中，有一个是我长久以来解不开的心结，但你的只言片语却让我好受了很多，或许是陌生人的恩泽总是让人容易接受一点。总而言之，我只是单纯觉得你很好，所以我才这么邀请你，对，你就将这当成是一个邀请，这样无论是你接受或是回绝，都可以理所当然。”
  甜甜敛了敛眼睑，走到了一边，张子柔眨巴着眼睛看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当啷。”厚重的大钟响起，是时间到了。
  新郎来接新娘了。
  因为要依着传统，所以伴娘闹新郎这一经典环节还是必不可少的，纵使是如陆玦这种翩翩贵公子，也难免被捉弄的抓耳挠腮，苦不堪言，最后拎着手机，一层一层地刷支付码给钱才得以进去。
  就这么一折腾，都不知道流了多少水出去。
  还不知道做了多少个俯卧撑，满背都是细密的汗。
  左宗棠“有幸”成为他的伴郎，不断地吐槽道：“你老婆找的姐妹都是些狠人，把我们往死里折腾。”
  陆玦瞥了他一眼，见其他兄弟都没了，顺口问道：“其他人呢？”
  左宗棠无奈道：“都去吐了，刚刚那个超级苦瓜饮料是真的难喝，我闻着都想吐了，何况那些直接喝下去的。”
  陆玦抿着唇没说什么，只是专心致志地盯着最后一扇门，眼里闪着期待。
  左宗棠看见了，摇摇头，也知道自己这朋友一心都扑在老婆身上了，也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