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我不是他

  顾祈远走出去，拉开车门刚坐上去，我也从另一边坐上了他的车。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穷追不舍，脸上终于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你究竟想怎样？”
  我盯着前面，漠然开口：“要摆脱我也很简单，只要证明给我看，你不是唐天齐就行。”
  顾祈远隐忍地握住方向盘：“如果能够彻底让你死心的话，我不介意配合你这一次。”
  他终于上钩了。
  我别过脸，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去远山岛。”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了。
  他接起来，轻声喊了一声“书雨……”，我伸手夺过去，用力按下关机，从车窗扔了出去。
  “江末然！”他忍无可忍地低吼。
  对，就是这声低吼，像极了唐天齐。
  我仰起头，忍住眼泪，一字一字地开口：“不想我继续纠缠你，就带我去远山岛，就今天一天，拜托。”
  车子驶上高速公路，我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任凭风吹乱我的头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下，耳畔传来海浪的咆哮。
  “到了。”他冷淡地说。
  我下了车，慢慢走向海边，天气阴沉，难道是暴风雨又要来了？
  “我没时间陪你玩无聊的游戏，你究竟想干什么？”顾祈远站在远处，沉声问。
  我忽然转身，笑吟吟地看着他：“会游泳吗？”
  顾祈远神情漠然：“会又如何？”
  我依旧不死心地看着他：“那么，你绝不会看着一个不会游泳的女人，死在你面前，对吧？”
  说完，我一步一步，往后倒退。
  临近下午，海水不断往岸边涨水，海浪拍打着我的背，轻易就能越过我头顶，将我席卷进深海中。
  他冷漠地看着我，眼眸中毫无波动。
  我嫣然一笑，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任由自己跌入冰冷的海水中。
  海浪将我席卷的那一刻，我听见他怒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咸湿的海水涌入我的口鼻，几乎要吞噬我所有的意识，混沌之中，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坠下悬崖的那天。
  那天，我和他一起沉入大海中，从此失去音讯。
  恍惚中，一个身影朝我游来，我露出得逞的笑容，在他伸手抓住我的那一刻，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的怀抱。
  他紧紧抱住我，拼命朝海面游去，直到把我拖上岸边，我趴在沙滩上拼命咳嗽，冻得浑身发抖。
  “轰隆隆”一声，天边雷电闪过，暴风雨说来就来。
  他咬着牙，怒气冲冲地拽起我的手：“江末然！你疯了？”
  我软软地抬起眼眸，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很狼狈，可我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他说我疯了？是，我为了证明他是唐天齐，什么疯狂的事都愿意去做。
  “天……天齐，我知道你是他……”我捧着他的脸颊，喃喃说着，眼前一黑，多日来的疲劳和刚刚的紧张，终于让我失去知觉。
  “噼里啪啦……”木柴燃烧的声音缓缓响起，安静的室内，暖意融融。
  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压着一床柔软的被子。
  “天齐——”我匆忙起身，眼前一黑，体力不支地撑住床。
  “醒了？”不算是温柔的声音响起。
  我抬起头，顾祈远端着一碗姜汤，冷冷递给我。
  “这里是哪里？”我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环境陌生。
  “外面刮台风，今天回不去了，暂时在附近的民宿住一晚吧。”他走到沙发上坐下。
  我看着窗外疯狂摇曳的树木，微微一笑，看来我挑了一个好日子。
  抬头瞥见他已经躺下，长胳膊长腿的，沙发空间显然太局促了，他一只手挡在脸上，另一只手枕在脑后，似乎已经快要睡着。
  以前，唐天齐也总爱这样睡觉。
  我充满怜爱地拿起毯子，走到他身边想要替他盖上，刚一接触，他条件反射地反握住我的手，将我拽到他面前。
  隔得这么近，我嗅到他身上的气息，陌生的香水味道，陌生的衬衣材质，还有他陌生而又冰冷的目光。
  “你就这么喜欢投怀送抱？”他眯起眼眸，冷冷嘲讽。
  我低头浅笑，既不脸红也不羞愧，替他盖上毯子，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我说了，在我心里，你是唐天齐，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认识我，可我想，总有一天，你会记起关于我们之间的一切。”
  顾祈远有些烦了，眼中讥诮的神情越发明显：“你拿什么证明我是你丈夫？就因为长得相似？”
  我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回答，只是慢慢伸手，抚摸着他熟悉的眉眼，星眉朗目，好看的鼻子，凉薄的唇，一直到他坚硬的腹肌。
  “我就是知道，你是唐天齐。”我坚持。
  他忽然笑了，昏暗的屋子仿佛也因为他这抹笑，而陡然明亮。
  “你不是第一次勾引闺蜜的男人了吧？”他缓缓抬起我的下巴，慢慢靠近我，在我耳边低喃，“既然你这么确定，不然，我们试试？”
  不等我回话，他已经翻身抱住我，我们从沙发上滚到厚重的地毯上，他俯身霸道地吻住了我。
  我颤栗地顺从了他，任由他暴风骤雨一般地侵入我的唇舌，不带丝毫的怜香惜玉，他在羞辱我，我知道的，可他是唐天齐，他要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抬手揽住他的脖子，变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渐渐的，分不清是什么在驱动我的情感，一切都在失控，他用力把我抱到床上，手伸进我衣服里。
  “嗡嗡嗡——”
  我的手机在床头响起，打断了一切。
  他身体一僵，蓦然停住，低声喘息着离开我。
  我抬手捂住脸，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是章远钧的电话。
  “怎么，不敢接？”他一脸嘲笑地盯着我。
  我抿着唇，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章远钧急促的声音。
  “末然，你在哪里？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远钧哥，我没事，我只是……”我咬着唇，低下头，几缕碎发垂下来，遮挡住了我眼里的情绪，“我只是有非做不可的事，等我回来，就跟你解释。”
  电话那头有短暂的沉默，许久之后，他轻声说：“我等你。”
  挂断电话，我慢慢看向顾祈远，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真是个好演员。”
  “你不用嘲讽我，老实说，你这样根本伤害不到我。”我走到他面前，不知羞地脱掉鞋子，与他相对而坐。
  顾祈远摇了摇头：“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他。”
  我凝视着他脸上的表情，轻轻说：“那么，给我看你肩膀上的牙印。”
  他怔住，半晌，淡淡挑眉看我：“书雨告诉你的？”
  他这么回答，那便是有牙印了？
  我捂着脸，忍不住欢快地笑了，世界上有长相相似的人，不稀奇，可连肩膀上的牙印都相同，是不是就很巧了？
  “如果过了今晚的相处，你仍旧觉得我是个骗子，我就再也不纠缠你了。”我举起手，一脸认真地发誓。
  话音刚落，室内灯光剧烈摇晃了几下，忽然陷入黑暗。
  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扑进他怀里抱住他，他忍无可忍地推开我，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树袋熊一样又挂上去。
  他隐忍地开口：“下去！”
  “我不！”我厚脸皮地抱住他，“反正现在这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你要么忍受我，要么去外面淋雨。”
  “江末然！你怎么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他咬牙切齿，额头青筋爆起。
  我埋头在他怀里，一边诱惑他，一边笑眯眯地说：“我最女人的样子，你早就见过，只是，你忘了。”
  从很早很早开始，我就开始明白，如果一个男人不排斥你的身体接触，那么，他也一定不会厌恶你。
  顾祈远嘴上说着他不是唐天齐，可他心里真的对过往，对赵书雨，没有一点存疑吗？
  既然他按照老天的旨意，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绝不会让他就这样溜走！
  他对我的执着似乎有些头疼，索性放弃挣扎，任由我抱着他。
  我暗自窃笑，假装害怕地蜷缩在他怀里，与他亲密接触。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民宿老板的敲门声。
  “先生，太太，里面灯坏了，需要修一下吗？”
  我故意装睡着，一声不吭。
  奇怪的是，顾祈远也没有出声，老板敲了几下，以为我们睡着，就走了。
  我脑海里开始琢磨，长夜漫漫，他肯定不会一直这样抱着我，待会儿他该不会把我扔到床上吧？
  忽然，他身子微微一倾，似乎伸手去够什么东西，又过了一会儿，我身上一暖，显然被他盖上了毯子。
  他还是在乎我的。
  我暗自想，唇角的笑容渐渐扩大，竟然真的安心睡过去了。
  天色快亮时，我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外面风雨早已停了，我掀开被子坐起来，屋子里空无一人。
  他走了？
  我失落地低下头，一股心酸涌上心头，尽管早已做好准备，可他真的离开，我又觉得难过。
  开门的声音传来，我愣住了，顾祈远站在门口，没料到我醒了。
  “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走了！”我扑上去抱住他，低声呜咽。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味，我瞬间心安，原来是出去抽烟了。
  一夜过去，顾祈远似乎找回了理智，没了昨夜的犹疑，他不耐烦地推开我，冷冷说：“收拾好东西，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