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夜
“你看着我干嘛？”宋闻洲问了一句，转身走到圆桌边坐了下来。
“谁看你了？”齐远星翻了个白眼，也走到圆桌边坐了下来。
不过，齐远星选了一个距离宋闻洲最远的位置坐。
宋闻洲抬眼看了齐远星一眼，又低下头看书了。
齐远星这才注意到，宋闻洲手里拿着一本《费曼物理学讲义》。
被关出不去，手机没电，面对的人是自己的死对头。
齐远星仔细分析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的确是非常的难熬。
不过，比起在这里和宋闻洲尬坐，齐远星也准备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所以，齐远星站起身，走到书架旁边转了两圈。
《四大力学》《固体物理导论》《general relativity》这些书齐远星都看过了，他正犹豫选什么看的时候，坐在后面的宋闻洲忽然开了口：“可以看看《introduction to quantum mechanics》，griffiths的三本书都堪称绝赞神作，绝对不会后悔。”
“呵，我们的ryg当家adc选手，你十四岁就被选进了电竞队了，居然还在物理这方面有涉猎，真不愧是天才啊。”齐远星笑了笑，顺手拿下了宋闻洲推荐的这本书。
“天才的背后，都是你看不到的辛苦。”宋闻洲淡淡回道。
齐远星听了，没忍住笑了一声，接着走到宋闻洲旁边坐了下来。
他仔细看了宋闻洲手里的《费曼物理学讲义》，宋闻洲已经看到卷3了。
这本书自己卷1还没看完呢。
“你说你辛苦，我怎么没看出来呢？”齐远星盯着宋闻洲，语气里带着几分挑衅：“在你的脸上，我怎么就只看到了‘天赋’两个字呢？”
“你凑近点。”宋闻洲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地回盯过来。
齐远星的身体一僵，他被宋闻洲用这样的目光盯着，说不出来的不自在。
“你……你有病？”齐远星咽了一口唾沫，回道。
“看看我的黑眼圈，你就知道我熬夜多厉害了。”宋闻洲说着，前倾了自己的身体，凑近了齐远星。
齐远星也没有料到宋闻洲会忽然靠近自己，他是不是疯了？
带着浅浅的清冷微光的狭长桃花眼里，一如年少时的模样，浅红的薄唇扬起一点儿弧度，在齐远星的视线里，呈现的是只有宋闻洲才会拥有的那种清冷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笑容。
“看到没？”宋闻洲的话唤醒了齐远星。
“看到你奶奶个腿子。”齐远星骂了一句，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宋闻洲忽然就笑了起来，还很开心的那种。
在齐远星的印象里，宋闻洲是个不爱笑也不爱说话的人，可是现在的他，却在自己面前笑得这么肆意。
果然，这些年改变了很多，他应该也不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宋闻洲了。
“你有病吧，你笑什么？”齐远星骂了他一句，往旁边挪了一下位置。
这一次，齐远星很清楚，他不是因为讨厌宋闻洲所以才想要离他远一点，而是因为，他刚才心跳失控了。
不止是心跳失控，好像整个人的情绪，整个人脑子里的弦，都彻底地乱掉了。
“我让你看我黑眼圈，没让你看我长相。”宋闻洲说。
“放屁，谁看你长相了，别人觉得你帅，我可没有觉得。”齐远星回怼着，还不服气地补充了一句：“看你我不如揽镜自赏。”
“嗯，确实，齐远星确实好看。”宋闻洲点头。
齐远星心里一震，他不敢相信这话是宋闻洲说出来的。
可是，当齐远星转过脸去的时候，却发现宋闻洲已经低下头开始看书了。
齐远星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骨，宋闻洲这家伙是个疯子吧？
不，现在发疯的人，好像是自己。
闭上眼睛的齐远星，没有注意到，《费曼物理学讲义》后面的宋闻洲，偷偷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而且，齐远星也不知道，宋闻洲浓密的黑发下的那双耳朵，早就红透了。
两人相安无事地看了两个小时的书，谁都没有说话。
等到齐远星觉得自己的眼皮重得抬不起来的时候，齐远星才抬起头看了墙壁上的时钟一眼。
已经十二点半了。
也对，毕竟迎新晚会结束的时候，就是晚上十点多了。
可是，在物理社，根本没办法睡觉。
更何况，还是和宋闻洲在一起。
“困了？”宋闻洲看着打哈欠的齐远星问。
齐远星赶紧闭上了嘴巴：“还好。”
宋闻洲静静看了齐远星两秒钟，合上了手里的书，起身去了物理社最角落的杂物柜那边。
一分钟后，齐远星看到宋闻洲从杂物柜里面翻了一张地毯出来，还找到了两个抱枕。
“今天没办法了，只能将就一下。”宋闻洲说着，把那张矩形的蓝色地毯铺在了地上，还把抱枕也放在了地毯上。
那地毯还算大，长大概有两米左右，宽一米五左右，齐远星很快计算了地毯的面积，确定自己能睡，才勉为其难从座位上站起来。
“物理社还有地毯？”齐远星不知道说什么，就胡乱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之前，李曜杰组织大家在物理社看纪录片的时候买的，说是大家一起坐地毯上，亲近。”宋闻洲说着，在地毯上躺了下来。
齐远星居高临下看着睡在地毯上的宋闻洲，不敢相信道：“你这么个大忙人，还来物理社参加过这种活动？”
“没来，看李曜杰朋友圈发的。”宋闻洲说。
齐远星吁了一口气，不知道继续什么话题了。
但是要他和宋闻洲一起躺在地毯上睡觉，他又有些做不到。
“你不是困了吗？”宋闻洲看着站在地毯旁边的齐远星，又问了一句。
齐远星看着宋闻洲旁边的半块地毯，迟疑了一下。
“婆婆妈妈的，你才是女的吧？”宋闻洲挑眉。
“你他妈才是女的呢！”齐远星骂了一句，直接迈步过去，就在宋闻洲旁边躺了下来。
宋闻洲看着躺下的齐远星，重新闭上了眼睛，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齐远星躺下之后，才发现，物理社的天花板上刷了深蓝色的背景，还贴了一些星球的贴纸，还挺好看的。
地毯也挺舒服的，毛茸茸的，就是有点热。
齐远星动了一下，胳膊碰到了旁边的宋闻洲。
“怎么？”宋闻洲睁开眼，看着身旁的齐远星问。
“没怎么啊……就是……有点热。”齐远星说。
宋闻洲从地毯上爬起来，去拿了遥控器，开了空调，回来的时候，还把灯给关了。
齐远星翻了个身，这下子应该好睡了。
刚闭上眼睛，齐远星就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齐远星猛地坐起，整个人彻底清醒了过来：“你……你干嘛？”
“我找了一块毯子给你盖，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黑暗中，是宋闻洲那双带着清湛光辉的眼睛。
“我……这么热，我盖着干嘛？”齐远星咽了一口唾沫，心跳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空调开了，房间一会儿就冷下来了，不盖毯子，就会感冒。”
宋闻洲的语气格外认真，齐远星根本无法反驳。
齐远星只好拉了毯子，背对着宋闻洲重新躺了下去。
十几秒后，齐远星感觉到宋闻洲在自己身旁躺了下来，两人保持着距离背对背睡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空调让室内温度降下来之后，齐远星舒服多了，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齐远星是被“咔咔”的声音吵醒的，期间还伴随着一个人嘻嘻哈哈的笑声。
齐远星嘟囔了一句，左手摸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
类似胸肌的东西。
不对，胸肌？
齐远星脑子“嗡”地一声，接着便猛地睁了眼。
宋闻洲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映入了齐远星的眼里，自己的左手和左脚都搭在他的身上，看样子，昨晚自己是抱着他睡的，重点是，自己的头还靠在他的肩膀上！
天杀的！造孽啊！
“嘿嘿嘿。”
刚才在睡梦中听到的那个鬼魅般的笑容再度清晰了。
齐远星坐起身，看到捧着手机笑得坐在了地上的李曜杰。
这个瞬间里，齐远星很想用地毯把自己卷了，当场就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李曜杰。”宋闻洲的声音随之响起。
齐远星转过脸，身旁的宋闻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此刻正一脸阴冷地盯着前面的李曜杰。
李曜杰赶紧把手机收进了兜里，飞快从地上爬起来，还往后退了两步：“我说，你们俩想留在物理社过夜应该跟我说一声啊，我至少给你们再准备一点铺盖啥的……”
“李社长，昨天晚上你没等我们出去，你就把门锁了。”齐远星从地毯上爬起来，心里窝火。
“啊？我昨晚关门的时候不是在门口喊了几声吗？没人回应我才关的门啊。”李曜杰有些无辜。
齐远星看向了后面的宋闻洲。
宋闻洲看了齐远星一眼，从地毯上爬起来：“那时候，齐远星在厕所，我在打电话，所以没听到。”
“所以啊，也不能怪我。”李曜杰正摊手，有想到了什么，接着道：“诶，不对啊，你们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手机没电了。”宋闻洲说。
“齐远星手机也没电了？”李曜杰嘴角抽了抽。
齐远星摊手：“就是这么巧。”
“我觉得不是巧，你们俩故意的，是吧？”李曜杰挑了挑眉，一副“我早已把你们看穿”的样子。
“李曜杰。”宋闻洲盯着李曜杰，冷声喊他名字。
李曜杰不以为然，推论道：“得了吧，齐远星芒果过敏，喜欢番茄薯片，你们一早就认识了吧，还抱在一起睡觉，要说你们没点啥，我都说服不了我自己。”
宋闻洲：“……”
齐远星脑子“嗡嗡”的，可是又找不到可以反驳李曜杰的话，只能俯身去收拾地上的地毯。
“诶诶，齐远星，你别动，我来收就行，”李曜杰拦住齐远星：“你们大一的课比较多吧，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行，那我先走了。”齐远星松了手，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觉得有些不甘心，便顿住脚，转头喊了李曜杰：“李社长，就是你想的那样，宋闻洲和我，就是那种不可描述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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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远星：见鬼了。
宋闻洲：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