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究其根本
林东只是不断的摇头，他多希望自己也是停留在那个阶段的林东，不管任何阶段，都比他这样强太多太多。
林东多希望自己能够停留在那个阶段，他尚且年幼无知，这世界所有的罪恶还没有在他面前展开，所有一切的都是美好的。
只是当舒沁这样问林东的时候，好像是个数年的再次重逢，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鼻头冒出泡泡，扒的一声破灭，全都是破灭了的的声音。
“我是林东啊。”
林东这样说，迟疑的从地上站起身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就只不过刚刚那一会儿的功夫，他全身上下仅剩下的力气已经用尽，再没有任何力气挣扎。
林东还想再说些什么，一字一句认真的回答舒沁问题，然后对她来说说不清，就好像是突然从天而降的神，强烈的光芒令他不敢直视。
“嗯，原来林东啊。”
这是他能够想到的完美的问题，尽管其实舒沁所有的回答都已经提前录制好，尽管这只是一座看起来已经坍塌的神座雕像。
可是就算坍塌，她依旧是神。
即使舒沁这样及其平静的这样说着，但还是难掩不住双方心情剧烈的起伏，以及强忍着的颤抖。越是强忍，身体止不住的起伏越来越强烈。
“你来了啊。”
——这是尘封了15年的录像，现在终于能够打开，路，已经让你选择了，接下来怎么走就要看你了。
这是另一个舒沁的声音，只是林东迟迟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这声音回旋在周围好像是故意隐藏自己的踪迹，又像是根本就不存在。
“我的孩子，苦了你了。”
他突然觉得只有在舒沁面前他才真正可以像一个孩子一样，任由其打乱自己所有看似规律至极的生活，他没办法做到，在自己的母亲面前装作一切还好。
只是他也没办法像小时候那样，发生什么事情都能一字不漏的说出来，吐槽，哭诉。
林东突然心一软，觉得这样就好了，不要出去了，这样就很好，就当做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如果苟且偷生是这般的话，他愿意就这样活下去。
“啊——”
林东突然感觉到心脏处一阵闷痛，像是只要一有这样退却的念头，这样的剧痛就会时刻伴随着林东，如影随形。
——快走，快走……
这里，让他怎么走？
他内心荒芜一片，除却守着过去的东西活着，他还剩下什么？
剧痛仍然再继续像是时时刻刻在提醒林东一件事情，他跟这些所有的虚拟的影像不一样，他存在着生命，尚且有疼痛，有属于人类的感知。
林东迟迟没有找到她的身影，面对这两个人，他的感情是及其复杂的，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正确的区分这两个人，或者该找谁出去。
很可笑对吧。
他要找的，到底是遗失了十五年的舒沁还是做了自己十五年的母亲？
然而这一切根本容不得他去挣扎，去游移不定，因为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着林东，让他赶快离开。
林东的脚步沉重的抬不起来，很大的一部分也是他不愿意抬起来。
他面对着舒沁，泪迹尚未干涸，仿佛近日以来所有的压抑全都倾斜而出。
“为什么？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林东睁大双眼，震惊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陈设全都像是随风而逝化成粉末，在他面前慢慢肢解，却又像是故意慢动作回放一样，让林东看到真切。
他有一些慌乱和不知所措，抬脚想要阻止这一切，茫然的看着美好的一切全都一一破碎。
——上一个你，就死在了这里，知道么？
——死在这样的幻境之中，啧，蠢死了。
这是属于舒沁的声音，林东面前的幻象舒沁仍然在那里站着，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他这才觉得这一切原来不过是个如梦的幻象罢了。
“林东，你要待在这里么？”
他犹豫不定，似乎已经将答案抛出来了一样。
林东这才明白那句话所蕴含的事情，只是，这一切的幻境他没办法亲手毁灭。
他也一度认为，这样就好了，不要别的，只要这个。
心脏的剧痛还在继续，林东突然明白时间密钥原来就在自己的身体里，他要找的舒沁……就是时间密钥。
所以指引他来到这里，为了打破他心里唯一的心魔。
舒沁还是像画画的那样去，如此不受打扰的笑着，就算是周围变成一片荒芜，她也可以那样，笑的脱离世俗。
林东以前一直不服林建逡画的画，直到现在他才明白。
会不会迟了啊？
“留下最爱的人最美的样子……”
这是他最后的告白。
是不是林建逡一直想要告诉林东这样的事情，他名动一时，最后留下的画确只是不怎么出名的一副少女。
而现在，这样美好的样子，林东也要毁了么？
——林东！！！你忘了林然？！你可以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活在这样的幻境之中自欺欺人，那林然呢？她在等你回来！
林东举着得手无力的放下，神笔变成聚刃时刻准备着最后一击。
所有人物的脸全都在林东的脑海里重叠，他不一定识得他们的面孔，却仍然记得这样的一群人留给林东最热烈情感，烙在他心里的印记，深刻留在心里。
——林东，林东。
所有的人在呼唤着他的名字，好像林东从来不是一个人，他们可以安静等待林东回去，还有一些……再也回不去的人。
阿灵就站在一片白光中，他身后是什么他也没办法能够看到，他低着头清脆而又害羞的叫出那句：“林东哥哥……”
还有玄铁，林东的那句：“师父”
他也一直没有叫出来，玄铁在哪等着林东呢？他会不会知道林东其实很窝囊，一个小小的幻境就能轻易的将他打败？他知不知道，所有的一切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本来觉得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现在全都息息相关。
林东，再也躲闪不了。
林东终于明白，那个老人……奥不，是另一个自己在这里徘徊二十年是什么感受的了。
他是真的出不去么？还是和他一样，沉溺在这样一个个美好的幻境里根本挣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