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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_分卷阅读_86

  可是如今再仔细一想,这不分明是刚与人交合后的征兆吗?
  莘奴不信,又问:“就算你不知,那过后也闻不到味道嘛?”
  妫姜哭丧脸说:“那日我返回去又足足睡了一天,感觉浑身酸麻,跟车轮碾压了一般,鼻子和嘴俱失了味道,如同感染了风寒一般,哪里有什么味道感知?”
  莘奴听到这,心里猛的一翻,如果姬莹所言属实,那么她这征状分明是先前中了迷药。究竟是何人这般歹毒,要害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
  莘奴是个真正经验老道的,自然更是心内明白,心里更是恨极了姬莹的迷糊和明示强装的嚣张。本以为是个老鸟,倒是放心了她去飞。哪里想到羽翼都没丰满,还是黄嘴的稚鸟,却极力装成个老鹰,最后便是狠狠摔成现在这副惨状。
  “那日游玩的男子,除了张仪还有谁?”莘奴紧跟着又问。
  姬莹使劲地想了想,最后摇头欲哭无泪道:“我一个都不认识……莘奴姐姐,我……我该如何?”
  自王诩出走后,庞涓极力打压鬼谷,当时在齐国时,莘奴便听说过鬼谷里除了一些老字辈的弟子外,那些新近的弟子们已经出走得将近大半了。所以这张仪带着妹妹投奔到了秦国也不算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可是依着姬莹之言,当时还有张仪兄妹,就算姬莹一时着了道,他们二人岂会全不知情?可是事后,姬莹迷糊,那二人也没有吐口过半字,足见这内里的蹊跷!
  而张仪若是对姬莹有什么歹心,绝对不会邀约着秦国的贵客还有自己的妹妹同行。他向来是个仕途心极强之人,又怎么会犯下这色欲迷心的勾当?
  而那张华,虽然她们四人在山谷里共处。而那张华也是天真烂漫的少女情态,跟莘奴更是亲近无比。可是莘奴那时存了心结,可以与人保持距离,与张华的私交并不多。可是对她几次口无遮拦,言语犀利却是印象深刻。
  可若是张华为之,那么细细思度起来也真是太可怕了!
  莘奴也是有些心乱,但是有一样是更改不掉的,虽然不知姬莹腹内的胎儿是何人的,但是总归是入了肚,便要生出的。现如今也只能安胎保养,保证生产时的平安了,至于生完后,若是姬莹不想要那孩儿,自己的府宅里也养的下一个孩子。总好过堕胎毙命。
  姬莹的沮丧简直是无以复加。
  不过在她得知莘奴也怀有身孕时,情绪才稍微好了一点。
  “怎么?姐姐你也有孕了?我看妫姜姐姐给我些的信里提及,你与夫子不和,已经离开他,自去了……难道是又结了良人不成?”
  莘奴此时倒是有些体悟到了姬莹那信口开河的便利,此时她也很想有几个交好的少年拿出来说一说嘴,总是好过要说出自己折腾了一番后,其实还是在跟旧人厮混。
  这“男”到用时方恨少,也是让人无助的遗憾。当下也是闭口不提自己孩儿的父亲。
  姬莹倒是识趣,见莘奴不提,她也不问,也只当莘奴姐姐是感受了天兆,出现了自孕的奇迹。
  可是当她无意中看见王诩坐在院中晒太阳时,那嘴又是合不拢了。
  当听莘奴无奈的说到鬼谷恩师已经被魏王贬为她的家奴时,姬莹突然觉得自己这处子怀孕其实都是不算是个什么稀罕事。
  都说天之将变,必有妖异之兆。而如今这王诩被贬为奴,是不是天下大乱的凶兆?
  不过她再次见证了恩师可上可下,进退得宜的仙人气度,就算被烙了奴印,贬入了女商贾的家宅里,依然如在云梦山的讲坛上时,气定神闲。
  将那木摇篮做好后,便自己拄着拐入了莘奴的院子里,将它安放在院内的小棚子里,待得莘奴来年生产后,正好拿来给婴孩用。
  姬莹向来崇拜自己的恩师,此时见他沦落至此,也是一阵莫名的心酸。
  她又思及莘奴怀孕,总是觉得莘奴姐姐不肯说出这孩儿的父亲是谁,后来必有蹊跷。但是无论哪一样,姐姐冒似铁了心的不想让自己的孩儿有个家奴的父亲呢。
  不过恩师看起来身子骨却是大不如从前了。
  因为自己入了府的缘故,这几日莘奴多时陪伴自己的。可是没几日的功夫,恩师便生病了,需得女家主亲自照拂才能饮下得下水,吃得下饭。
  这种病,姬莹犹记得自己父亲后宅里的妻妾们也是常犯的。
  ☆、第 106 章
  莘奴倒是欣慰于姬莹的到来,有她作陪,三人共同食饭倒也不尴尬,也免得那人饭后又缠着自己给她按摩膝盖诸如此类的功课。
  王诩坐在桌席旁,不送声色地看着前来作陪的姬莹,倒是丝毫没有被贬为贱奴后被女徒弟撞个正着的尴尬,温和而有礼地朝着姬莹微微一笑。
  姬莹发现,恩师卓然的风姿丝毫未减,看得人心神一震荡漾。
  亲眼见了恩师的病容,姬莹也立刻收起了先前的腹诽。同那些后宅的女子相比,恩师就算是在病中,也是矜持而文雅的,哪有半点后宅妻妾的阿谀讨巧之风。
  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倒好像他是这府宅的家主一般。
  姬莹咋了咋舌,直觉莘奴是做了笔赔钱的买卖。这等骄奴可怎么来用?
  原本应是床榻间用着最爽利,偏巧莘奴姐姐好像吃厌了。而且又缺了腿,也不知腰杆还能否用力……最可恨的是占了自己便宜的狂徒,究竟是怎么占了便宜的,云雨时用了何等花式?模样可是粗鄙得可憎?若是怀里的孩儿也生出个丑陋的模样,自己是不是该哭着投井,以显示自己乃是芳华香草,绝不与瓦砾杂草为伍的决心?
  姬莹这几日受到的冲击太大,以至于经常走神。
  不过王诩见了她,也是并没有询问她先前的诈死出逃,更没有问她的未婚先孕,只是和蔼地问了一番,此次行走民间的感受。
  如春风一般的询问,真如在鬼谷从师受教一般。姬莹也是惯性,立刻眼睛晶亮诚惶诚恐地逐一答复。
  慈父一般的恩师,问询得也仔细,竟是将姬莹逃亡一路的艰辛历程俱是问个遍。
  往事俱是不堪回首的。姬莹一路提心吊胆地这般历险归来,便知自己怀了身孕,一时顾不得回想,就全然投入到另一种情绪里。可是在王诩温和却暗示性十足的话语中,却是自己话音刚落,便醒悟一般的后怕,到了最后一个忍不住便哽咽地哭了出来。
  姬莹毕竟是府宅里养出的贵女,就算是过了一段苦楚的日子也未忘了该有的礼数风姿,如今在恩师面前这般失礼,哪还顾得上食饭,只能捂着嘴道一声身子不适,便自告退离开了已经铺摆好饭食的桌案。
  好好的一顿饭食,竟是被男人三言两语催出了一场止不住的大雨。
  莘奴坐在主位上,只瞪着他道:“你可是故意的?明知她有身孕,却还这般引着吓她!”
  王诩神情淡然地举杯饮了一口清茶,然后说道:“你也觉得我说得吓人?可是你每一次私逃出去,这些情景便是日日浮在我的脑中,于是便是夜夜难以入眠……”
  莘奴一时语塞。原以为自己出逃后,他充斥在脑中的只是愤恨而已,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替她日夜担忧……
  在他清冷的目光下,自己竟如小时闯祸被他发现后瞪住了一般,心虚得恨不得钻入被子里不再出来。最后只能靠烤得喷香的羊腿的解围,主动切下来一片放入到了他的碗里。
  这一顿饭餐过后,姬莹在与他们同食几次,便委婉地与莘奴提出,要自己自立门户另起食鼎。
  莘奴问起缘由,姬莹也是叹气道:“不知为何,每每看见断腿的恩师,便想到人生际遇无常,总是忍不住想要垂泪,实在是大大影响了胃口,怕是自己的身子吃不消。”
  这几日,本来一向外向伶俐的姬莹越发的寡言。这腹内莫名其妙二来的胎儿,也实实在在坠住了她的心。
  莘奴不知王诩是否趁着自己不注意时,又搞了什么鬼,可是姬莹提出了,自然要顺服她的意思。
  于是余下的三餐时光,王诩便心安理得地独占了这艳美的女家主。
  这段时日的相处,二人说的话竟是比较着以前多了许多。
  也许是终于可以与王诩颠倒了主奴的位置,一直压制在莘奴心内多年的铁索终于松了裂痕,断了钳制,握紧了许久的心终于可以和缓的跳跃。
  可正因为这样,她也渐渐感受到了男人一贯冰冷看似无情的外表下,其实包裹的也是并不坚硬的心。虽然世人面前,他依然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鬼谷王诩。可在这个魏国的小城里,少了前呼后拥的弟子,不再精于算计诸侯间的风云。
  只是一日三餐,如同闲适的老者一般悠闲而散漫的度日。
  她发现他……在不经意的时候,还是她年幼时遇到的那个心细而寡言的少年,偶尔流露出的忧郁,总是让她的心也跟着一颤。
  剩下的时间里二人没有再说话,王诩用筷子将蒸鱼里的鱼刺剔除干净后,很自然地放入到莘奴的碗里。而莘奴一口口地将碗里的鱼肉吃得干干净净。
  邺城很快就转入了寒冬。
  诸侯们虽然野心勃勃,但是行军用兵时却依然规矩地遵守着祖先们定下的规则,秋后点兵,入冬收兵。
  这倒是不是为了让勇士们歇一口气,养一养快要喷洒光了的热血。而是进入严冬后打仗的辎重成本实在是高。光是兵卒们的冬衣便要耗去许多的金。
  这般乱世,诸侯们的战乱频繁,这穷兵黩武到了一定的地步,还是要讲究下节俭的。于是,除了那犬戎蛮夷不管节气,闹灾荒便来中原劫掠外,其他的诸侯们都是奉行的冬季缓用兵的约定俗成的规矩。
  经历了一夏又一秋战火的魏人们在皑皑白雪纷扬落下的时候,终于可以泰然地舒缓了一口气。可是这战火遗留后的症结也逐步显现,那就是向来富庶的魏国物资日渐贫乏。不过魏国变法以来国库丰盈,虽缺衣少粮,却不缺钱银,各国逐利的黑市商人有如嗅闻到鱼腥味的猫一样,都奔赴魏国前来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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