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

  高质量的性爱，往往会带来生理状态下最深沉的疲倦。
  赵亮平时的睡眠轻而浅，他的手机一直保持开机，被各种突发事件、国际电话打醒是常事。而这一夜，一枕黑甜，直到天光大亮。抬头看天花板，不知楼上那位大小姐醒了没。
  钱倩昨天累到直接脱力。她其实基本没什么主动活动，但忙着心跳，忙着喘息，在他面前，她还是会紧张，最后只想要直接睡去。
  可一身的细密的汗，腿间的粘腻着实不堪。赵亮抱她去清洗，放她回去安睡，自己则回到了他楼下的公寓。
  他们的关系远没有到可以相拥而眠一起看日出的程度。男女（或男男女女）还是先要相互了解，如果碰巧相爱，能找到公共舒适区，再去谈厮守。现在让赵亮躺在钱倩那白配淡粉的法兰绒圆床上，他实在睡不下去，让钱倩来他黑白灰空间，她估计也会不习惯。
  说到底，他们的状态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熟悉彼此的身体，灵魂却各自游离。
  昨天他离开时，留了字条，上书“1、明日准假 2、（他的电话号码）”。他是想长期联络她，不管是当作性伴，或是其他。
  人美不啰嗦，这就够了。
  小赵总一进大堂，远远就看到了坐得笔直的钱小姐。她边接电话边记录，脖子侧向一边，白色高领衫将颈肩曲线勾勒得更加优美，修身套装衬得整个人凹凸有致，纤稠有度。李助理一眼望去，不由赞叹：“钱小姐真不愧是我司的颜值担当，难怪小鲜肉们都冲着她投简历。”
  赵总面无表情，“什么小鲜肉的简历？”
  时光机小助理上线：“这还是赵总您的主意啊，拍了几张钱小姐的礼服照，放到了招聘启示里，现在都夸咱们公司福利好呢～”
  赵总走进电梯，蹙眉：“要尊重女性，更何况真格还面对着那么多女性玩家，怎么能把女员工当作福利往外推，通知企宣撤下来。”
  叨叨一路，推门进办公室之前还来了一句，“连个模特都不想去找，懒！”
  目睹了这一切的李又明助理简直听不下去，白眼快要翻出了天际，深度怀疑自己老板的脸是不是已经被自己亲自打肿了。
  想了一下，李助理还是跟了进去，站在办公桌前，向赵总汇报：“虽然没有经过您的批准，我还是私自去查了一下，呃。。。关于那个钱小姐，可是什么都没查到。”
  赵亮看向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查她做什么。”
  李助理一片丹心：“你看她那个做派，哪里像个前台。”
  赵亮嗤笑，让他出去忙。既然查不到，就不要白费那个力气，估计不是查不到，而是不让他们查到。
  这世间有些事情，需要一个缓冲期再落地，否则容易砸死人，砸伤心。
  关于真格科技的泄密事件的调查进度停滞不前。赵亮属于技术流管理者，最终的代码都会集结到他那里，最后的bug也是他来把关，有点像配秘方里的最后那几位药。数日来出入总裁办公室的人被逐一问询，却毫无进展。赵亮顺水推舟地宣布，暂停离职办理，玩得好一手的假公济私。
  正在技术部焦头烂额之际，发愁叁周以后，怎么发布？平地一声炸雷，以色列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把思惟集团给告了，声称他们新发布的，被真格科技认为偷了他们源代码的那款小游戏，涉嫌抄袭他们早在两个月前在当地小范围发行的作品。
  这下子比较热闹：以方公司告思惟抄袭，而思惟涉嫌套取真格的机密，那么说到底，真格科技是不是才是那个抄袭者？
  很明显，赵亮丝毫没有被这个消息困扰，他甚至比平时还早一些离开了办公室，边向公寓走边拨打钱倩的电话。
  他告诉钱倩他的手机号，并没有指望钱倩主动联系他，而是有那么点“敬请惠存”的意思。可是，当耳边不断传来的是“您所拨到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AI女声不断重复再重复，他气得笑了出来：敢情告诉了她，帮助她精准拉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