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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028.月老

  常传谦转过头去问所天勖:“你给她开眼了?”
  如不是开了眼的人或是自带天眼之人,又怎能看到他发型不同了呢?
  所天勖这才想起九微的天眼还在,于是故意说:“哦,对不起,还没来得及关上,她就醉倒了。”说着,在九微眼前一扫。
  她的双眼皮就此消失。
  九微便喊:“咦,手腕上系着的红绳已经没有了?”
  她抬起头来,发现再也看不到常传谦那一头红白相间的长发了,眼前的常传谦,又恢复了此前给她把脉时的形象。
  九微这才懂了,她对常传谦说:“上次我就纳闷了,为什么隔着绷带你还能把脉,原来你根本就不是把脉而是要系红绳,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她转过头来,好像又明白了什么,便起床逼近到所天勖面前,说:“是不是你的意思?”
  所天勖又反逼回去,贴近九微的脸,说:“是我的主意,一直以来,灵族都自以为是他们挑选灵女给天狼的,他们挑谁,天狼就娶谁,其实都是天狼自己一早挑好然后让月老绑红绳的。我已经算晚了,我是等你血盟之后才绑红绳的。”
  九微一听,当然生气,她问:“所以,原本绑在季伦上的红绳,是你换掉了的对不对?”
  岂有此理,她的感情就此被人明张目胆私自摆布了,虽然她不过是普通人一名,她早就知道命运常常不能掌控,但看到摆弄自己感情的始作俑者就站在眼前,她还是忍不住恼火起来。
  所天勖本想解释,可九微已经气急:“你出去,不想看到你。”一把将所天勖推了出门。
  而后她对着月老说:“月老你好不公正,你身为职神,居然受人唆摆暗箱操作,连人狼这种淫威你都屈服,我要投诉你我要举报你。”说着,连着月老常传谦也推了出去。
  于是。
  两个老男人就一起走到走廊过道的玻璃阳台上发呆。
  常传谦说:“真不知道你看上她什么,鲁莽,脾气又差,在感情上自我禁锢,动不动一惊一乍大惊小怪哇哇大叫,又贼爱哭,没一点淑女的样子。还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什么事情不先搞清楚就在那里发脾气,居然还投诉我?我经手过的狼族新娘,这个最难搞。”
  所天勖反问常传谦:“你的专业就是婚恋啊,你应该最清楚,感情的开端原本就是吸引,而且感情这回事从来就不是拿着优缺点踱来踱去拿着条件权衡利弊的事情吧。传谦兄,从你月老的角度看,平心而论,你觉得这个女子对待感情怎样?”
  “固执,执着,忠贞,认真,敏感,热烈,感情丰富,不顾一切,是火型格,但她这个火又不同些,不能轻易被点燃,一旦点燃就一发不可收拾。至情至性之人。”常传谦说。
  所天勖笑:“你终于说了些公道话,这些秉性和狼族很像,是吸引我的地方。貌似,你家的那位,也是火型格吧?”
  常传谦假装没有听到后半句,他说:“我提醒你一句,她那勒痕太深,七情六欲已经被套牢,要她接纳你不是易事,你们的情路,就算我和红娘亲自给牵着线也是注定不好走的。你看这两天,你就吃尽不少委屈了吧?”
  所天勖笑了笑:“我知道,我有心理准备,寤寐求之,吾将上下而求索。”
  常传谦便拍了拍他肩膀。
  所天勖忽然说:“我前些天见过她了。”
  “我知道,不然你那头的红绳谁替你绑上去。她还好不?”常传谦一口把烟吸尽。
  “你们心意相通你应该知道她好不好。”所天勖就是要揶揄常传谦。
  常传谦不语,原本还笑意盈盈,一下子就变了脸色,换上一副看似无所谓的表情。
  “你们要这样一直下去吗?”
  常传谦没有接他的话,他转过身去,说:“我要继续工作啦,让我进去和你家那位聊聊吧,她总是这样误会你也不是办法。”
  所天勖说:“随她去吧,有一天她总会懂的。”
  “那我也要进去收一下红绳。”常传谦说。
  “那个……”所天勖欲言又止。
  常传谦心领神会,笑了笑,说:“放心,我收了她的红绳后会立马将她绑给其他人的。”
  “信不信我揍你?”所天勖一脸凶相。
  常传谦便逃也似地走了。
  他逃进九微房间,故意不关门,进去的时候,看到九微在打电话。
  “别打了,天山一直都屏蔽信号,为免你们人类探测到。”
  九微忽而对常传谦很客气都说:“月老大大,你有办法对不对?你帮帮忙好不好,我只需要打一通电话而已。”
  “你不是要举报我投诉我的么?”
  “不敢不敢。”九微还很客气地请常传谦坐。
  常传谦被逗得哭笑不得:“娘娘,你是想打电话告诉季伦,他的红绳本来绑你手上的,是被人夺了去而已,是不?”
  九微呆坐起来,深深吐了一口气,说:“昨天,我好不容易已经跟自己说旧事已过,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了结过去。”
  常传谦知道,但凡至情之人,总是最难忘却旧情,尤其是这样一段在她心中占据分量的旧情。他说:“季伦和你的那条红绳一年前就断了,与狼王无关,狼王是前几天才托我绑上去的,你真真是误会他了。而且,你和季伦的是粉红绳,不是大红绳,只有正缘才是大红绳。”
  九微听了,当下并不关心什么正缘什么大红绳什么粉红绳。
  她低声说:“我和季伦的事情,我其实心知肚明。我承认,我们分手的事归因成人狼换了红绳,我心里会好受些,至少这样我还愿意相信爱。但这样对人狼是很不公平的。”她语气很轻,像浮丝一样。
  这句话,听在常传谦耳朵里,是很有力的,他是谁?专营男女婚爱的职神,最懂这些感受了。
  方才还挺讨厌这咋咋呼呼的女子的,现在又心软起来,说:“变心就是变心了,不爱就是不爱了,爱情也有寿命的,寿命一到,哭天喊地也没用。这就像人生的旅途中,每个人的出场都是有时间有时长的,时间到了,要走的人还是会走,生命中的过客要退场还是会退场,你多不舍得都没有用。”
  九微落下泪来。
  这一次,连常传谦都看到她的天眼了。
  不料九微说的是:“阿嫲说过,要舍掉一些记忆,可以找孟婆拿孟婆汤,要舍弃一段情,可以找月老解缘抽情丝。”
  常传谦问:“你……?”
  他本欲问她要解和谁的缘,但九微又说话了:“解绳,即为解缘,而如今,我和季伦的红绳已解,却还有勒痕。我明白勒痕是什么,是情伤,这种情伤,我已经受了一年了。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愿不愿意接受,我心里其实明镜似的,如今,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事实是,我已嫁给人狼,我和季伦是无缘的了。无论季伦是不是真的爱上那个女子是不是真的娶了那女子,他是放弃我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正如你所说,时间到了,要走的人还是会走。我现在只是想,放过自己,让自己好受些,正好月老在此,看能不能帮忙,帮我抽掉和季伦的情丝,这样,从今往后,我便能安眠了。”
  这是她用尽全力才能有的理智了。
  常传谦听了是有点意外的,他本以为她还要继续纠缠,但他看出来了,如此感情用事的人,也会这般理智,那么,她断不是一时半会做出这个决定的。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她一定做了无数次挣扎,她的心也一定灰了无数次冷了无数次,可能有时候会死灰复燃,但一直得不到对方回应,且碍于情理,也只好如此了。
  嗯,这个九微,也不至于是任性妄为的人,他说:“我不能帮你解开,只有迁鸢可以帮你,迁鸢,是当任红娘,你可以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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