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非常残忍的事情

  这对于王建才来说，是非常非常痛苦，也是非常非常残忍的事情……
  随着一步步靠近那个地方，王建才的心就是揪紧的疼，他怎么能忍心啊，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女人化成灰烬……
  如果说，王建才这半辈子做过的最最心痛的事情，就是眼前即将面对的这一场了……生离死别，见得太多，可是，亲手把自己的女人送进火化炉，这是何等的心痛何等的悲惨啊……让他如何下得了手……
  “来吧……”工作人员一句话，让他的心一下子就紧缩成一团。
  看着静静地躺在那儿的女人，王建才的手是颤抖的，他知道，随着这个抽屉已经的东西关上，他的女人就要在他的眼前消失了，消失了……
  “快点吧……”工作人员再次说道。在他们看来，这些都太稀松平常了，只不过是一道程序而已。进了这里的人，谁也免不了这个下场。
  王建才颤抖着双手，推动那冰冷的钢铁抽屉，心都感觉不到自己了……他的灵魂似乎都离开了躯体，随着万玲秀飘飞而去，远远的飘飞而去……
  “嘭！”一声刺耳的巨响，那个钢铁抽屉瞬间闭合上了，他的女人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玲秀……”王建才撕心裂肺地喊道……双手死死地握着那个钢铁把手……
  “舅舅……走吧……”朱青云抱着他，强行让他离开了这个伤心欲绝的地方。
  王建才的身体颤抖着，一直颤抖着……他从未觉得这么寒冷过，这种彻骨的寒冷是从心底里涌起来的，深入骨髓，可抵抗……
  他抱着自己的双肩，蜷缩在椅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舅舅……”朱青云用自己的衣服包裹着他，然后紧紧的搂着他……
  万玲秀的父母也是伤心欲绝，看着女儿永远地离开了自己，这份心痛是无以复加的……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王建才会给自己的女儿那么风光的一个葬礼……
  三天后的上午，黄麻镇王家滩村。
  这一天的王家滩村，阴雨绵绵，凄风阵阵，就连平日里欢唱的鸟儿，也都默不作声了……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排满了那条长长的村道……
  哀乐阵阵，回响在王家滩村的上空，连空气似乎都带着悲戚的味道……
  在送葬的队伍里，王建才披麻戴孝，神情哀伤，双手捧着骨灰盒，在朱青云和万春辉的搀扶下，缓缓而行……
  一路纸钱飘洒，鞭炮不停，哀乐阵阵……
  捧着骨灰盒，王建才的心在伤痛中颤抖……每走一步，他的心都更加的绝望和伤痛……把骨灰盒捧在怀里，他还感觉自己和万玲秀是连成一体的，感觉女人还在身边，那么真切……可是，越接近王家的祖坟山，那份彻骨的伤痛和绝望就像潮水般侵袭而来，让他的双脚像灌了铅似的，无法迈动……
  看着近在眼前的祖坟山，王建才不知不觉就停滞了脚步，他有些恐惧地看着前面，然后紧紧地搂着怀里的盒子……
  “舅舅……走吧……”朱青云说道。
  “姐夫……”万春辉也叫道。
  “走……走……我的秀儿啊，跟哥走啊……”王建才嗫嚅着，脚下却依旧是一动不动的……
  后面的乐队也随着王建才的脚步停了下来，那哀乐就一直在他身后响着，那么悲切，那么凄凉……
  “秀儿，秀儿啊，我的孩子啊……一路走好啊，我的孩子啊……”万玲秀父母的哭声伴着哀乐，几乎让人断肠……
  “舅舅，走吧，走吧……”朱青云搀着他的胳膊说道。
  王建才在朱青云和万春辉的推动下，再次迈动脚步，往前挪着……
  可是，每靠近那前面的祖坟山一步，王建才的心就颤动得厉害……
  他的女人啊，是他亲手推进那个盒子，亲眼看着化成灰烬的；现在，他又要亲手把她放进那个穴洞里，看着她与大地连成一体，真正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秀儿……秀儿啊……”王建才抚摸着木质的骨灰盒，在心里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女人……
  “跟着哥，跟着哥，一路走好啊，秀儿……你在那边等着哥，哥会去陪你的，会去陪你的……”王建才流着泪，一步步走着，一遍遍在心里喊着……
  时间一分一秒滴滴答答地流去，王建才在肝肠寸断中来到了那个早就挖好的穴洞前……
  这个深深的坑里，就是他的女人最后的归宿，是他的女人回归这个世界的连接点，是她和大地融为一体的地方……他紧紧的抱着骨灰盒，久久地不愿意放下去……
  他不忍心啊，他不舍得，不舍得彻底和他的女人分开……如果可以，他宁愿把这个盒子放在自己的床头，让他的秀儿，永远伴着他，直到他也离开世界的那一天……
  “姐夫……让姐姐归去吧，让她到她该去的地方，我想姐姐一定进入了天堂……”万春辉流着泪，想从王建才的手里接过骨灰盒放下去……
  可是，王建才却是那么紧紧地抱着那个盒子不放，谁也别想从他手上抢走他的女人！
  “舅舅……”朱青云也在旁边说着，“入土为安啊，舅舅……”
  “秀儿……秀儿……等着哥啊，等着哥……”王建才把脸紧紧地贴在骨灰盒上，泪流满面……
  他用自己的左脸贴着盒子，又用自己的右脸去贴着，然后再深深地吻着盒子上那朵盛开的莲花……
  这个盒子是王建才亲自为万玲秀挑选的，红木的雕花盒子，他觉得他的女人一辈子高洁，这朵盛开的莲花，就是她最好的象征，也是她最喜欢的……
  深深地吻着那朵莲花，他的泪再次滴落在上面……
  最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他缓缓弯下腰，就像放至爱的宝贝般，轻轻地轻轻地把他的女人放进了这块朝阳的宝地里……
  为了女人的这块宝地，王建才和他的父母商议了很久。按万玲秀的情况，能进王家的祖坟山就已经是极大的通融，她膝下无子，按规矩墓碑也只能落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可是，王建才却为她争取了这块最向阳风水最好的宝地……因为，他要让他的女人躺得舒服，他要她在另一个世界也过得最好最好……
  “秀儿……想哥就到哥的梦里来……哥会陪着你的，秀儿……”王建才用自己的身子贴着那个盒子，紧紧地贴着，久久不愿离开……
  旁边的地仙师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封关的时候了，错过了这个时间，将给主家带来不利啊！
  风水师示意朱青云把王建才拉起来。
  朱青云和万春辉使劲拉着王建才的胳膊，总算是把他给拖走了，离开了那个盒子……
  王建才的身子一走开，一瓢瓢的黄土就覆盖到了那个盒子上，不一会儿盒子就被黄土完全覆盖了，再也看不到了……
  “秀儿……秀儿……”王建才冲过来，趴下身子，抓起一把黄土，痛哭不已……
  看不到了，真的看不到了，他的女人，他的秀儿啊，永远地被黄土覆盖了，离开了他的世界……可是，他又分明感觉到了，他的女人还活着，还活在他的身边，活在他的周围，活在他的世界里……
  看着那一瓢瓢的黄土慢慢垒起的那个小坟包，王建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一寸寸地挪步到那个小坟包前，再次抓起一把黄土，攥在手心里，这一把黄土，成了他和她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个连接点……
  万玲秀下葬了，王建才的心也跟着走了，不，更确切地说，是他的心彻底死了，那份对爱的心，已经随着万玲秀的离去，而彻底地死去了，尘封起来了……
  上班后，王建才很久很久都是魂不附体，他无法从失去至爱的女人的悲伤中走出来……
  杜睿琪知道他和万玲秀的感情，也理解他失去她的痛苦。但是，财政局是余河的钱袋子，容不得丝毫的懈怠，更容不得王建才这样的精神恍惚。
  杜睿琪特意约王建才到办公室喝茶。
  是约，而不是叫，更不是命令。杜睿琪知道，王建才的工作，得从思想上来转换。
  王建才也明白，杜书记找他的目的。
  来到杜睿琪的办公室，王建才的心境是决然不同的。
  记得第一次王建才走进杜睿琪的办公室里，是忐忑不安的，那时候，他被打入冷宫很多年，自己都失去了信心了，没想到杜睿琪却会召见他，这是很意外的，但是前途如何，他并不知道；第二次，他是带着那个秘密的小本子来到杜睿琪的办公室，当时，他就知道，自己是在进行一场交易，也是在进行一次赌博，赌博成功了，他就能走出那个冷宫，要是这一堵输了，那他可能永世不得翻身！
  现在，他是第三次走进杜书记的办公室，上任后，他还没来得及向她汇报工作，家里就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让他对自己的生活完全失去了把控……
  现在，走进这间偌大的办公室里，他的心再也没有激动，也没有忐忑，更没有期望，如果可以，他宁愿没有那次交易，没有这次提升，那么，他就不会有如此的乐极生悲，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人生变故，他或许就不会失去他至爱的女人……他现在才明白，坐着冷宫，守着至爱的女人，也是幸福的；身居要职，失去爱的女人，生不如死……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