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功考校

  四野蛩声渐衰,身上落下一团轻云,沉睡中的少女一声嘤咛。
  “大人……”
  刚刚不是在听白族长说他们之前和巴蛇寨结盟的事吗,自己怎么睡着了……
  双眼尚未睁开,呼唤已经自发从心底溢出,桂圆睫羽微颤,再同周公博弈片刻,这才彻底从黑暗中拔离。
  首先入目的是一片混沌。
  天仍未亮,连月光也稀疏,透不过薄薄窗户纸,只在墙上挂了浅浅一层霜。
  瞠着眼睛稍适应了些,就闻得鼻端幽幽松雪香,触得背后融融叁春温。
  小腹前的暖意最为贴近,桂圆寻去轻触,虚拢着那里的大掌察觉到试探,反手将她的小手包裹。
  五指间的缝隙被准确地找到,霸占。
  此后,凹陷和凸起一点一点探入,既酥且麻。
  双手相扣的触感是两人互相禁锢时,锁链传来的当啷声响。
  “!”
  大人,大人居然……
  桂圆一惊,因为背着衍虚,竟然分辨不清当下到底是自己日思夜梦,还是大人幻中生痴。
  但不论如何,此时此刻,手间的温热真真切切,不容辩驳。
  桂圆如置沸汤,想探明真伪,又生怕戳破了七彩泡沫,浑身绷似急弦。
  可越是紧张越易出错,尾指脱离控制的一勾,男子不知是梦是醒,将少女揉进怀抱深处。
  “可是冷了?”
  他沙哑的声音近在颅后,带着些平日难见的放松与慵懒。低声问着,另一只臂膀也贴着桂圆的腰侧而过,把少女紧紧环绕。
  加上软被的遮掩,霎时,不论从何处看,少女都全身心地溺于青年的气息中了。
  桂圆脑中嗡然,从头到脚过了一层滚油。
  “大人,我……”
  她想问自己是怎么跑到床上来的,巴蛇寨发给茕兔族的令书是怎么一回事,又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还有最想知道,但却最不敢问出口的——大人为什么抱着她。
  在她睡着的时候,不是主动要求的时候,也不是……不是在双修的时候。
  然把两人拢作一团的被窝那么暖,那么香,她被盖在里面,好像自己也变成了绵绵姑姑蒸笼里的年糕,叫那热气一熏,脑子和身体就黏糊成了一团,每个气孔都胀满了,蓬起来。
  还是等后背随着大人胸膛一同共振,才反应过来,自己色令智昏,竟恰恰跳过了前面几个要紧的问题,问了最后一个。
  不知道大人是不是在忍笑,又是不是在笑她,桂圆握紧拳头,羞得恨不得整个人埋进枕头里。
  “……是我体虚身寒,偏睡不安稳,半夜踢飞了被子,所以才不自觉忝颜来到你处,讨些温暖。”
  衍虚见桂圆一副羞愤欲绝的模样,强忍下喉间的笑意,清了清嗓子,才如是回答。
  他说得一本正经,加上一贯的肃正语气,倒显得比纯金还真。
  桂圆初时竟险些被唬过去,“啊”了一声,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人这是在说自己。
  这下更是急了,顾不得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倏忽转过身去,就要为自己辩解。
  “大人,我,我自己睡时好好的,才没有……”才没有踢被子……一定是意外!
  许是桂圆今夜当真喝多了枣茶,这次,话说一半,又早早遇到了碴。
  转身到一半,她看着衍虚含笑的双目,一颗玲珑心儿,跳得像是在这一刹那,陡然生出只石猴,在里面叫着跳着,要破开石卵,自己开辟一方小天地出来。
  “才没有踢被子?”
  她不说,衍虚便替她说。
  道士没有提醒兔妖去看她身后那团被遗忘的被褥,收回右手,置于耳下,未语先笑。
  “既桂圆道长言之凿凿,想来睡功必是了得,可否让在下一睹为快?”
  话题是如何转到“睡功”二字上头的,任桂圆想破脑袋,也无法参透。
  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什么“睡功”,自己只在大人讲解过后的那两天假模假式地练过一阵子,在那之后,就全然将之抛诸脑后,放飞自我了。
  那时候,大人明明也没说什么呀!
  现在竟突然要检查!
  瞬间,什么旖旎气氛,什么心猿意马,什么美色当前,都溜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答不出问题的心虚。
  “啊,许是我言语有差,让桂圆道长误会了,这睡功形式多样,有‘希夷睡’、‘环阳睡’等等,不一而足。桂圆道长莫要羁于种类,擅长哪种,只管做来便是。”
  衍虚却好似误会了她的沉默,歉然开口,反而更让桂圆如芒刺背。
  桂圆啊桂圆,枉你平日胡吃海喝,都补到哪里去了!竟连这最基本的睡功都忘了!
  大人知道她底子差,教化时向来以鼓励表扬为主,鲜少考校惩罚,难得出个问题,她怎能,怎能……
  她记得要把一只手虎口绷圆,放在耳下,还有一只手呢!握什么拳?还有腿……腿该怎么放?伸直还是弯曲?
  桂圆急红了脸,被下的双腿翻来覆去,活像只即将被架上砧板的乳猪。
  如此挣扎了半天,她终于摆了个自己觉得差不多的姿势,僵在原处,试探着看向衍虚。
  “大人,我记得……这希夷睡……约摸……是这样的罢?”
  “……痴儿。”
  他只是促狭一句,没想到桂圆竟如此紧张,好像她若是答不出来,自己就要打她板子。
  难道自己在她心里便是如此严词厉色,以致不苟言笑,凛若冰霜?
  衍虚一时不知该怒还是该笑,迎着她小心翼翼的目光,崩不住面上的神情,率先软化下来。
  “你分明做得丝毫不差,怎么竟一副肉颤神惊的模样?”
  桂圆渐渐放松,他如法炮制,在她对面,亦摆了个希夷睡功,看着桂圆汪汪的水目,声音低的撼不动月光。
  “……就算忘了错了,只管来问我便是,我自觉不是严师,何况……”
  他衣角未动,却越说越近,等“况”字落下,桂圆的视线已因两人过于靠近的距离而模糊一片。
  等额上乍热,她才堪堪反应过来,青年刚刚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他说,“何况,你我本非师徒,而是……道侣。”
  这话说完,又是还未及桂圆发现额上的轻吻,道士捧住兔妖的颈项,鼻间气息沿着她小巧琼鼻留下一路炙烫。
  这场深夜对话的最后,是男子的唇,吞去两人之间阻碍传话的空气。
  而后,直接以吻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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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章前戏!【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疯狂打字冷汗直冒.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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