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_分卷阅读_55
提起庭芳,陈氏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回头你跟她处着就知道了,她最好玩好笑,脾气最好。她哥哥妹妹不懂事,再不同他们计较的。可恨她爹还睁着眼说瞎话,说她欺负妹妹。她哪里欺负妹妹了?家里属她最会照顾人。我瞧着竟有些像你的性子,又泼辣又爽利,还心眼好。她姨娘生她的时候就没了,在我跟前养这么大,什么事都想着我,比庭瑶不差的。”
杨安琴听陈氏满口赞誉倒不好再说什么,省的要陈氏病中还不愉快。横竖来日方长,是奸是忠自然能分个明白。见陈氏脸颊消瘦、面容愁苦,便不再提烦恼之事,转个话题道:“二叔调去了广西,虽升了一级,却没什么好处。唯有合浦珠还能见人,才说要弄些个金珠来,也不知弄到了没。”
陈氏笑道:“从来金珠难求,便是有也敬上了。真能弄到大颗些的,没准圣上都要赞他。我竟不知他去了广西,你们都没人同我说。改日写信告诉他,叫他与我寻些好珠子。眼看庭瑶就要说亲,到时候镶在凤冠上才好看哩。”
“早预备上了,年前娘就寻了商户买了好些,只大小不均匀,待集满一匣子一等的就要送进京里来与外孙女儿添妆。咱们统共一个外甥女,谁舍得亏待了她。”杨安琴笑道,“咱们家竟是姑娘还稀罕些。”
陈氏叹道:“姑娘家有什么好?千娇百宠的养大,到别人家受气。”
杨安琴道:“你可胡说了,我才没受气呢。你们谁敢给我气受,我不打上几棒槌再不能完的。”
说的陈氏忍不住笑起来:“赶紧叫庭瑶同你学学,省的我焦心。”
“短短照个面我便知,她才不像你。”杨安琴说了几句闲话,瞧着陈氏已有些精神不济,便道,“晚间你们老太太请我吃酒,我且去准备准备。你先歇着,横竖我还住好些日子哩。”
陈氏昨夜走了困,白天再睡的好也是蔫蔫的,同自家嫂子不用客气,便点头道:“你们只管玩,待我身子骨好了,再请你们吃酒。”
杨安琴拍拍陈氏的手:“自然。你眯会子,可别睡过去了,省的晚间睡不着。”
陈氏点点头,杨安琴再三嘱咐,方出门去了。回到房中,叫了心腹,压低声音如此这般吩咐一回,才再挑晚上要穿的衣裳。
有事情做,时间过的飞快。庭芳放下笔,水仙就道:“姑娘,家宴已备好,老太太请姑娘们立等去呢。姑娘可要换身衣裳?”
“头发也重新梳梳。”庭芳自己麻利的脱下家常半新不旧的棉衣,从百合手里接过一套浅红百花穿蝶缂丝小袄,配上淡绿色百褶裙,腰上束了金丝与红线编的腰带,恰是粉.嫩嫩的萝莉打扮。带了头饰,又配了项圈,粉.嫩萝莉升级为土豪家的萝莉。二月里气温比正月高许多,只是还未回暖,百合又找了件姜黄色压了几道黑边的斗篷,鲜亮又稳重。打扮停当,庭芳带着丫头就去赴宴了。
因无外人,不必在花厅里吹风,家宴摆在老太太的正屋里。老太太坐了主位,杨安琴坐在左边,特意请来作陪的康太太坐在右边。越氏与秦氏亦是一左一右。再往下,陈谦陈恭在越氏边上,庭树与庭珮一席,庭瑶与庭兰一席,按着排序往下,庭珊旁边坐着庭芳,姐妹俩挤眉弄眼笑了一阵,才安生坐下。
陈恭看着满眼花团锦簇,又陷入晕乎乎的状态。一边背着叶府人物关系表,一边按着次序的对应兄弟姐妹们的长相。人都是颜控,长的好看的先记住。来回扫了几圈,待仔细看清庭芳的模样时,立刻呆了。
第42章 喵喵喵
家宴说是晚宴,实则天还大亮。冷天日头短,开宴更早。理由很简单,古代照明水平有限,蜡烛点的再多都无法跟阳光相比。除了除夕要守夜,必须来场夜宴以外,其余的都是能早则早。老太太的正屋修的高,虽然隔着窗户纸采光不怎么样,但做为蜡烛的补充光源,屋里亮堂堂的,美味佳肴金簪凤钗都照的熠熠生辉。
亮度足够,看人便看的分外清楚。陈家的人长相一般。只杨安琴是个美人,还是陈家发达后有资本挑的。陈氏的长相就泯于众人,她两个哥哥更是路人甲乙,哪比得上叶家风情万种。实际上叶家孩子好看,全是托了老太爷的福。老太爷年轻时是有名的才貌双全,加之老太太长相不差,以至于孩子们都出彩。当初陈家选女婿,大老爷的模样很是讨了巧。陈恭见过的姑娘家本来就少,猛然间见到个漂亮姐姐,难免晃神。好在众人的关注点都在陈谦身上,没注意他的呆样。看过一阵,自家觉得不好意思,先低了头。旁人更注意不到了。
杨安琴是个活泼的性子,没几句话就与越氏秦氏玩笑开来。庭芳见状不由思量,印象不好或者有误会没关系,重点是怎么样才能把误会解开,慢慢亲近起来。做庶女能讨得嫡母欢心只成功了一半,还有一半在于舅家。嫡母喜欢只能保在娘家有地位,嫁人之后可以撑腰,可说亲时却要打折。即使说在嫡母跟前养大,也至少要打到八五折,运气不好得七折往下走。古代女孩子是不能离婚的,过的好不好很大程度取决与丈夫的靠谱程度。譬如以陈氏的家庭背景,放在21世纪,某省一把手的闺女,叶俊文活腻歪了才那么嚣张。可在古代,他就能那么嚣张,陈氏忍无可忍还得从头再忍。
更可悲的是古代生产力极低下,她已算豪门贵族,生活上的不便依然很多。强在家里有钱,吃食基本能满足需求。与她在现代时小康水平相比,居然只有首饰能产生碾压性优势,其余的八成都不如现代舒适。换言之,她得想办法继续混在豪门,否则很可能连肉都吃不起。穿到古代,已是极大降低生活质量了,再往下降估计过不下去,只好奋发图强。最悲剧的是所谓奋发图强,竟只能靠嫁的好……因为你没有干的好的机会。怎悲剧二字了得。
席上各怀心思,庭芳拍马多年,终于踢到铁板,还不知怎么踢的,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把铁板挪开。庭兰几次想凑上去讨好,杨安琴都淡淡的。她那点子想头,杨安琴用膝盖想都知道。庭兰碰了几回,已知道舅母不待见她了,偏偏孙姨娘千叮咛万嘱咐,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上。孙姨娘思路是对的,就是表达方式坑爹。只管说你上啊你上啊,具体怎么上不知道。庭兰半大的孩子,竟叫逼的进退不得,急的都快哭了。
若说庭芳还能捞着两个眼刀,勉强算牌面上的人,庭树就更郁闷了。杨安琴压根就当他不存在,问安都爱搭不理的。近来这样的眼神看的多了,他才知道往日过的是什么日子。先前周姨娘说陈氏生了儿子家里就会冷落他,他还不信。如今看来何止冷落,几乎是恨不得当他没生下来过。只得把往日的恣意都收了,几乎是夹着尾巴做人。看看三房的几个弟弟,唯有苦笑,原来这就是庶出,他现在才知道。
我国是大吃货国,古今皆然。满席美味佳肴,绝大部分人还是很开心的。庭芳郁闷了一回,对着爱吃的小炒黄牛肉,再也郁闷不下去。这道菜乃厨房拿手的绝活,黄牛肉切丁,混着些许酸菜辣椒爆炒,香味里点缀着微酸,最是开胃。庭芳闷不做声的扫了半盘子,一口气吃了两碗饭,好心情开始回笼。那边陈恭见着庭芳的饭量目瞪口呆,漂亮姐姐你好能吃!!
吃饱喝足,庭芳满意的端着碗栗子鸡汤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顺道与庭珊咬耳朵:“从明日起咱们要分开上学,中间隔屏风,我们在西边,兄弟们在东边呢。”
庭珊不高兴的说:“好好的,因他们来了我们就要分开,没趣儿。”
庭芳刚恢复的好心情指数又跌落了点儿:“隔了屏风也拦不住什么,家里太小心了些。”
庭珊摇头:“不全是为了两位表亲。都是亲戚,规矩严些松些都不打紧,主要是我爹收的那个学生。说起来正儿八经都拜了师,可以当半个儿子使了,少不得偶尔来来咱们家学,主要还是避着他。”
庭芳无语凝噎,也不知道古代人怎么想的,总把闺女圈死,不遇外人不见亲友,嫁了人怎么跟男人相处都不知道。说是以夫为天,你都不知天是啥模样,捧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好伐!规则还全是女人写的,女孩子娘家几十年尽学着讨好婆婆了。不是说婆婆不需要讨好,可是咱得分得清主谓宾吧?婆婆再好,丈夫不喜欢你,日子照样没法过。大老爷就是更喜欢周姨娘,老太太算顶好的婆婆了吧?她真是为了儿媳妇去抽的周姨娘?都是为了儿子的前程。婆婆不是妈,再讨好也是白搭。倒是丈夫性价比更高,偏不许接触男孩子,也是醉了。
提起那被赶鸭子上架收的徒弟徐景昌,庭珊又叹上了:“我见过他了,长的确实好,只是肚里没才。连《荀子》都不曾好好读过,更不愿读,把我爹气的够呛。”
庭芳情绪不好,吐槽技能点全开:“徐家就是有病!大师兄是嫡长子,他犯得着读《荀子》啊?他不是该读《孙子》么弓马娴熟报效边疆才是他的活儿,跟着咱们混什么?他爹脑子不好?”
庭珊是读书人家的女儿,天生就觉得万物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徐景昌拜在她爹门下,虽觉得给爹添麻烦,但心里不是不得意的——瞧,连勋贵都欣赏我爹的才华呢。被庭芳提醒后才想起来:“对呀!他读书作甚?若是次子便罢,难不成将来还能出现国公下场科考与民争利的话本子?我爹学问再好也对兵法没研究呀!”
庭芳觉得世界真玄幻:“所以说他家里人脑子里全是水。倒闹的咱们上课都上不好。康先生定然看重兄弟们,日后少不得忽略我们些许。”
庭珊陪着叹气,越大越不好玩了。另,陈家表哥长的真普通,没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