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 不可宣之于众
这个结果,不仅李二没有料到,大殿之上满朝文武也同样没有料到。
李忘忧从偏殿之中,拿着那张李二亲笔手书的纸张,展示给众人观看,确实与米拓所言丝毫不差。
“这,这如何可能?难道户县伯真有那神鬼之能?”
“是啊,方才送去偏殿之中的纸张,老夫看得十分仔细,却是白纸一张,这点是绝对不错的。”
“却是白纸,老夫还对着光看过,什么痕迹也为见到。可那米省监又是如何得知陛下手书的内容?难不成还有人向其通风报信不成?”
“其中必有猫腻,以老夫看来,必是有人暗中做了什么手脚。要说之前那张白纸便是密信,老夫断然不信。”
百官纷纷议论,交头接耳,原本肃穆的太极殿中四处皆是嗡嗡之声,显得十分嘈杂。
李忘忧朝李二再次躬身一礼:“陛下,方才臣之所言,陛下可相信?如臣所言,臣若是想要给那什么狗屁颉利可汗写什么密信,又岂会是这般儿戏?这所谓的密信,也太羞辱臣的智商了。”
李二默默点了点头,若自己这侄儿真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传递消息,自然不会将写给颉利可汗这般重要的密信,如此堂而皇之的交给胡商。
不过李二却需要搞清楚,李忘忧究竟是真的有方法,通过白纸传递密信,还是另外搞出了什么小动作。
“李忘忧,你且说来,你是如何通过一张白纸,给米拓传递信息的?”李二询问道。
李忘忧笑道:“陛下,此事非常简单,臣……”
他话未说完,却听有人大喝出声:“等等,陛下,此事不可宣之于众!”
众人寻声望去,却是兵部尚书李靖。
李二蹙眉:“卫国公,此话何意?”
“陛下,若户县伯真有此等传递密信之法,臣以为不可宣之于众,为世人皆知。这等密信传递之法,应教与军方,用以细作传递情报。”李靖立刻回答道。
他这番解释,李二也马上反应过来了,却是如此。若有这等秘密传送消息的方法,必须保密,不能在大殿之上公开,搞得人人皆知。
程咬金等一众武将,也都连连点头称是。
李忘忧倒是笑了:“启禀陛下,卫国公,我方才用的只是小把戏罢了,真正要用于情报传递,我倒是有其他方法。”
李靖眼睛一瞪:“那也不行,此事必须保密。”
“不错,当是如此。子忧,此事说于我等得知即可。”程咬金、秦琼、尉迟敬德几位国公围了过来。
李二也走下了御阶:“子忧,你且把那写密信的法子说来。”
此刻李二已经基本相信那封“密信”有问题了,称呼李忘忧又亲热的叫起了他的表字。
李忘忧无奈耸耸肩膀,小声将自己刚才白纸传密信的办法说了遍。
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当初在户县县城,那和尚骗李氏族老们的办法,用碱水在纸上书写。
烘干纸张后便无影无踪,但涂抹上姜黄水后,原本写的字迹便现了出来。
“除了用碱水,还可以用米醋在白纸上写信息,干了后同样看不出踪迹,但放在火上烘烤,便能现出字迹。”李忘忧又补充道。
这些都只是后世的化学常识而已,小把戏。但听在李二与李靖等人耳中,却是如雷鸣一般,震得这些军方大佬面面相觑。
“小子,你莫开玩笑,如此简单,便能做到传递密信?”程咬金咧着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呵呵,小侄如何敢欺骗诸位,程叔叔若是不信,大可自己试试。”李忘忧笑道。
“好,老子便是要试上一试。二哥,你去那边偏殿,待我写封密信给你,看看能否如这小子说的这般神奇。”程咬金朝秦琼嚷道。
秦琼点点头,配合着向偏殿行去。程咬金则与李二等人,径直去了之前李忘忧待的偏殿。
这里已经准备有碱水等东西,都是李忘忧之前请内侍为自己准备的。
程咬金按照李忘忧所言,用笔蘸了碱水,开始在纸上书写起来。写完之后,烘干了纸张,那纸上便如之前那般,丝毫痕迹也没有了,如同白纸一张。
李二、程咬金等人端详了半天,才将这纸递给了宫中禁卫,让他们送去给秦琼。
不过时,秦琼大步从偏殿之中走了出来,指着程咬金笑骂道:“好你个程知节,说我坏话也就算了,居然还画给鬼脸。”
李二与李靖等人对视一眼,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方才程咬金在纸上写的,可不就是拿秦琼开玩笑的话语吗?而且程咬金这老货,还在纸上画了给鬼脸。
这下李二再无疑心,笑着拍拍李忘忧的肩膀,大步流星走回御座,猛地一拍御座扶手,朝已经傻眼的刑部侍郎喝道:“王熙仲,你老实与朕交代,这份密信究竟从何而来?那胡商又是怎么回事?”
王熙仲后背的冷汗唰的一下便下来了,这封诬告李忘忧的密信,自然是世家准备的。准确的说,乃是荥阳郑氏准备的。
昨日郑康伯被李忘忧殴打后,郑元寿立即找到了几位世家家主,一番商议后,便定下来今日这事。
那封污蔑李忘忧勾结突厥人的密信,其实荥阳郑氏准备了已有一段时间,等得便是找个适合时机,将其抛出去,离间李忘忧与李二之间的关系。
毕竟李忘忧数次让五姓七望这些世家吃瘪,又数次坏了他们的好事。
包括世家静心谋划,花费了巨大精力搞出“狸猫换太子”一事,也因为李忘忧得介入功败垂成,这如何能让世家不忌惮李忘忧,皆想除之而后快。
原本的计划之中,这封密信会由人带至边关,再意外被人“破获”,送入长安城李二的御案之上。
但昨日自己嫡长子被李忘忧殴打得如此凄惨,倒是让郑元寿这位老狐狸一时气恼,便打算用上这封“密信”了。
模仿李忘忧笔迹的,是远在荥阳的一位郑氏豢养的文士,此人尤其擅长模仿各种人物笔迹,有以假乱真的功力。
荥阳郑氏在长安城中,收集了各种李忘忧的亲笔手书,送去了荥阳让人模仿,花费了月余时间,才弄出了这样一封几乎无法辨别真伪的“密信”。
在郑元寿以及王仁佑等世家家主想来,此事即便李忘忧浑身是嘴,也休想说清楚这封密信,究竟是怎么回事。
即便李二有所怀疑,但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也由不得他不信。哪怕李忘忧不会因此获罪,至少也得吃些苦头,而李二的心头也会扎下一根怀疑的刺。
但无论是郑元寿还是王仁佑,都没想到李忘忧会用这般方法,来洗清自己的嫌疑。
面对李二的诘难,王熙仲张了张口,只能将责任推到不良人身上。
“陛下,臣,臣怕也是受了那不良帅的哄骗,臣有罪,居然一时不察,被那不良帅欺瞒,差点中伤户县伯,还请陛下赎罪。”
对于王熙仲的辩解,李二自然不信。
“哼,好一个被人蒙骗。来人啊,去将那不良帅给朕传上殿来,朕今日便要问个明白,此事究竟是何人指使胆敢诬陷与户县伯这般股肱之臣!”
李二的话,让郑元寿、王仁佑以及那位刑部侍郎王熙仲的脸色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