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贵妇守则_分卷阅读_149
傅书言转身回到床前,掀开卫廷昶胸前的衣袍,看卫廷昶浑身出紫斑,蛇毒蔓延血液里,看样子中毒已很久了,一般蛇毒最迟在两三日之内发作,致死人命,看卫廷昶中的箭伤,似乎已半月有余,如果不是有人给他用药,卫廷昶根本支撑不了这么久,但那个给他用药之人,只能延缓他的时间,不能排除他体内的毒素,救不了他的命,这种毒蛇很少见,中原地方是没有的,因此,太医院的御医们纵是见多识广,也不知道这种蛇毒。
傅书言的药方,只能先维持卫廷昶的性命,至于体内的毒素,慢慢清除,这还庆幸卫廷昶身体健壮,能支撑到现在。
傅书言看卫廷昶脸颊消瘦,这种毒的折磨在他清醒时,应该很痛苦的,傅书言似乎能相像出他中毒这段日子的煎熬,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
心里道;“廷昶哥,你要挺住。”恨不得马上给他喝下去药,阻止卫廷昶离去的脚步。
魏夫人那厢已哭晕过去了,卫昭惊骇,叫道;“母亲,母亲。”
卫廉急忙过去看视,卫昭和两个丫鬟扶住魏夫人,卫廉紧忙把魏夫人抱到炕上,傅书言急忙走过去看,看魏夫人已昏死过去,急忙俯身用拇指尖掐她的人中穴。
魏夫人日盼夜盼,终于找到儿子,儿子却变成这样,任谁喊都不答应,看着儿子就要离开她,一时心急,昏厥过去。
这里众人又忙魏夫人,好半天,魏夫人才提上来一口气,挣扎着要起身,“廷昶,我要守着廷昶,我怎么躺下了?”
卫廉把她按住,“你身体不好,躺着别动,别添乱了。”
不到半个时辰,傅明轩就把药买回来,傅书言怕丫鬟煎药方法不得当,就失去一半药性,卫廷昶的药尤为重要,丫鬟端来铜炉子,一套煎药的家伙,药锅、药勺,傅书言自己坐在廊下,看着亲自煎药。
高璟站在门里,看外面天空铅灰色,廊下少女头微低,苦涩的草药味丝丝缕缕飘来,一股呛人的味道,丫鬟们闻不得这种药汤的难闻的味道,躲得远远的,而那个纤弱的少女稳坐矮木凳上,看着炉子上的药锅,白烟袅袅,神情专注。
铜炉里的银丝炭烧得通红,高璟的身子随之变热,深秋微微的凉风吹过,吹拂少女鬓边一缕乌黑的秀发,柔柔地垂落在颊边。
药煎好了,傅书言把煎好的汤药倒在一个小白瓷碗里,一个小碗没盛下,丫鬟又取来一只空碗,傅书言把剩下的汤药倒在干净的空碗里,匀出小半碗。
傅书言端着托盘走进堂屋,高璟站在堂屋距离门口很近的地方,傅书言经过高璟身边时,高璟闻到草药味夹杂少女发间极淡的香气,少女一双大眼睛浸了水一般,清透无尘。
傅书言把剔红螺钿宝相花托盘放到方桌上,端起药碗走到床前,卫廷昶深度昏迷,□□已破坏他神经,卫廷昶犹如将死之人,没有丝毫反应。
傅书言把药碗交给身后的丫鬟,用手抬起他的后勃颈,抬高下颚,示意端药碗的丫鬟近前,她拿起碗里的银勺,用小勺一点点将药物送进他嘴里。
由于卫廷昶昏迷,一碗药傅书言喂了许久,手臂酸麻,深秋里,竟出来一身薄汗。
魏夫人醒来后,看着傅书言煎药,喂药,动作娴熟,不疾不徐,有条不紊,目光沉静又坚定。
魏夫人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屋里的人从傅书言种种表现,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懂医术,魏夫人觉得不可思议,就连卫昭都不知道,众人都静静地看着,没人出声。
傅书言把一小碗汤药喂卫廷昶喝下去,卫廷昶由于昏迷,吞咽困难,一半留到嘴里,一半顺着嘴角流淌出来,魏夫人拿着一方手帕,小心地给儿子擦拭嘴角边淌出来黑褐色的药汁,傅书言怕剂量不够,将预备下的小半碗药命丫鬟端过来,又喂卫廷昶喝了半小碗汤药。
侯府找来的所有太医和郎中,都摇头,连药都不肯开,说病人已经到弥留之际,吃不吃的没什么用处了,白遭罪银子钱,傅书言看卫廷昶确实凶险,不怪太医院下了断论。
傅书言坐在床前的椅子里,守在卫廷昶身边,这种时候,她已豁出去,不在乎什么了,什么闺誉、男女大防,统统抛在脑后。
屋内光影移动,光线渐渐暗下来,傅书言抬头看一眼窗外,已是黄昏时分。
傅书言下的药物的计量很重,她留在这里随时观察,调整下一个方子和药量。卫廷昶病情凶险,随时有性命之忧,高璟和傅明轩自是在这里陪着,不肯走。
这时,一个丫鬟进来,对魏夫人道;“夫人,晚膳送来了,晚膳摆在那里?。”
有御医断言卫廷昶活不过今晚,卫家的人,没心思吃晚膳,魏夫人道;“晚膳摆在西厢房,请世子爷和傅家三爷过去用膳,另外摆一桌酒菜在耳房,请傅姑娘在耳房里吃。”
这种时候,谁能有胃口吃饭,卫昭拉傅书言用膳,傅书言摆手,卫廷昶没有脱离危险,她怎么能吃得下去饭,卫廷昶的身体承受已到极限,如果药物不起作用,卫廷昶性命不保,夷人用毒古怪,傅书言看卫廷昶中毒后的症状,凭经验判断出夷人使用蛇毒,但想除去体内毒素,她没有十分把握,只能试着看。
卫昭见她不吃,不勉强了,卫廉陪高璟和傅明轩去西厢房用饭。
夜晚,卫廷昶屋里的灯一直亮着,傅书言几乎寸步不离守在卫廷昶床前,今晚,对卫廷昶来说太关键了,她时刻观察卫廷昶的反应,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
傅书言和魏夫人、卫昭,三个在里屋守着,卫廉和高璟、傅明轩在东间书房里坐着喝茶,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
西屋里的三个女人几乎一夜没合眼,傅书言隔一个时辰,给卫廷昶把脉,卫廷昶中的毒已渗透到血液里,药喝下去,反应不大,对这种蛇毒傅书言听说过,但是没有真正接触过中了这种蛇毒的人,知道这种蛇毒极顽固,思忖,给卫廷昶解毒的人虽然没有治愈,能让卫廷昶拖延至今,此人医术不凡,或许这个人也是个夷人,知道这种毒,夷人用毒,却没有解药。
想起当日卫廷昶去找自己,她就预感他这次大概不能回来了,多亏高璟派人一直寻找,这么久没有放弃,才使卫廷昶留下半条命。如果再晚几日,看见的就是卫廷昶的尸体,高璟也许并不像她认为的冷漠没有人情味,如果真是那样,前世他的部将,怎么会誓死效忠拥戴他,最终登上帝位。
傅书言朝门口看了一眼,门帘半垂,门帘下有微弱的光亮,傅书言仔细听,好像东间书房偶尔有脚步声,不细听,听不出来,想大概卫侯爷几个人也都没睡。
天刚蒙蒙亮,傅书言又一次给卫廷昶把脉,卫廷昶脉搏还很微弱,不管怎么样,卫廷昶又挺过一晚,傅书言同卫廷昶的贴身大丫鬟走去煎药,傅书言推开堂屋的门,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一夜没合眼,头脑木涨涨的,冷风一吹,立刻清醒了。
要入冬的这几日,气温突变,手伸在外面,一会冷得冰凉,傅书言跟大丫鬟在小厨房里煎药。
汤药煎好了,留下丫鬟收拾,傅书言端着托盘沿着抄手回廊往正房走,高璟走出屋子,吸了一口凉凉的空气,一眼看见傅书言穿着单薄的衣裳,端着药,朝他站的正房走来。
傅书言转过厢房,走到正房门口,早看见高璟站在那里,她端着药,不方便行礼,颔首,恭敬地叫了声,“世子爷早。”
脚步未停顿,从高璟身边经过时,二人衣袂擦到,“傅姑娘出门多穿点,早起冷。”低而醇厚的声线听上去很温暖,驱散深秋早晨的冰冷。
傅书言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已走过,回头,灵动大眼睛,闪着惊奇,她确定周围没有别人,这句关心的话,确定出自这个人之口。
☆、第100章
屋门外廊下就两个人,傅书言心下惊奇,这个像一块冰的人,也能说出如此温暖的话,傅书言无暇多言,她惦记卫廷昶,迈过门槛,进了屋。
卫廷昶依然没有知觉,给人事不省的人喂药煞费气力,还要有耐心。
卫昭端着盛汤药的碗,魏夫人在旁边给儿子擦嘴角药汁,卫廉和高璟、傅明轩三个帮不上忙,男人粗手粗脚,这样精细活只有女人家能干。
高璟站在一道珠帘外,看着里面傅书言的削肩,单薄的身板,傅书言一手托着卫廷昶的后颈,另一只手里拿着银勺,一小勺汤药汁送到卫廷昶嘴边,极有耐心地一滴滴流入卫廷昶嘴里,一小碗汤药喝下去,久到手臂酸麻。
白瓷碗里的汤药最后一口喂下去,碗底空了,傅书言才轻轻地把卫廷昶的头放到枕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然后拉上被子给他盖好,卫廷昶没有起色,但病情没有恶化,这说明药物起了作用,这给傅书言增强了信心,卫廷昶能否度过危险期,接下来两晚尤为重要。
卫昭把空碗递给丫鬟,拿着一方绣帕给傅书言擦鼻尖上的细汗,傅书言手臂僵硬,活动一下身体。
魏夫人柔声道;“言儿,你昨晚没吃一口饭,今早我命人煮了粥,你喝点粥,一口东西不吃,没有力气照顾廷昶。”
魏夫人之前因为儿子成了这个样子,心里有怨气,太医院的御医断言儿子活不过昨晚,都不肯开方治疗,没想到儿子整晚竟安然无恙,这当然得益于傅书言的治疗,她现在把希望寄托在傅书言身上,对她开始信任。
傅书言整晚没合眼,对廷昶细致入微,煎药喂药都亲力亲为,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吃得了这份苦,实在难得,魏夫人对她的怨气渐消,她对儿子这份好,她是感激的。
卫廷昶吃过药,傅书言为其把脉,脉象平稳,似乎不像昨日那么微弱,这一点点的变化,预示着卫廷昶的身体往好的方面发展。
丫鬟来回,“夫人,早膳摆好,世子爷们的早膳摆在西厢房,夫人们的早膳摆在耳房里。”
卫昭拉傅书言,“言妹妹,走我陪言妹妹吃早膳。”傅书言把卫廷昶的被角掖好,跟卫昭去耳房吃早膳。
魏夫人守在儿子床前。
卫廉陪着高璟和傅明轩去西厢房吃早膳,傅书言本来没什么胃口,一想卫廷昶的病情,不是一日半日能治好的,没有体力,自己倒下去,廷昶哥无人救治,就强迫自己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素包子。
心里有事,吃得很快,平常无事时都是细嚼慢咽,慢条斯理地文雅地一口口吃。
傅书言搁下碗筷,对卫昭道:“今日我要研磨药粉,府里有研磨的家伙吗?”
卫昭正好吃完饭,搁箸,走出去吩咐下人找研药的工具,傅书言吃完早膳,漱口净手,喝了一盅茶水,跟卫昭回到堂屋,看堂屋地下摆着铁药碾,桌上摆着石药臼,药杵等工具。
卫昭道;“言妹妹,不知你用哪一样,都找来了。”
傅书言瞅瞅,古时候,没有电动机器,纯手工制作,想把草药碾碎,成粉末,是个费时费力的活,道:“我用的药材多,石药臼不够用,要用铁药碾。”
傅书言准备把几味草药研成粉末,给卫廷昶外敷。
傅明轩和高璟吃早膳回来,傅明轩看妹子把草药一一称重,桌案上分别摆着重楼、半边莲、白花蛇舌草、两面针、鬼针草等草药。
又看地上摆着的铁药碾,道;“妹妹,你一个女孩家,身娇体弱,哥帮你碾药。”
傅书言道;“哥,这个活看似简单,这个铁药碾没有经验的人使不好,还是我自己来吧!。”
卫昭赶紧让丫鬟搬了把玫瑰椅过来,傅书言把药材放到药碾中,坐在椅子上,双脚滚动着铁碾轮,需要往返碾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