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断双翼
萧墨躺在软榻上,闻着若雨宫特有的清甜怡人的“鹅梨帐中香”的气味,望着红衣胜血翩翩起舞的淑妃,品着手中的美酒,神情怡然自得。他只觉得多年来紧张的情绪与刻骨的仇恨终于在瞬间发泄,有些达到目标后的莫名空虚与茫然若失。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那么多年的精心计划,终于让他把贺兰瑞一举铲除。
在这场战役中,他没有损失一兵一卒,损伤的都只是那个老匹夫的爱将罢了。当敌人的鲜血染红他的盔甲时,他更加兴奋,更为嗜血。他甚至有些享受剑刺入人体时的异样感觉,享受滚烫的血液溅在面颊上的灼热。他知道,自己在人前的优雅淡然都只是表象。对于杀戮,他的心中其实有着无限的渴望。
他喜欢看到人们面对死亡时不自觉的流露出的卑微的惶恐,喜欢看到他们绝望却不甘的眼眸,喜欢自己主导一切的感觉。平日,他都把这种*****遏制住,因为,他要做一个强大的没有任欲.望、没有任何喜好、没有任何弱点的皇帝。任何可能成为他弱点的人或物,他都会无情的铲除。
同样是在杀敌,甚至死在他手上的人更多,但萧然的身上没有沾到一丝鲜血。每当鲜血向他溅来的时候,他都会巧妙的躲避,没有染上丝毫尘埃。比起无论何时都洁白淡然,干净清澈的萧然而言,萧墨就像来自地狱的修罗。他潇洒的甩着手上的血珠,对自己的皇叔微笑:“阿然,你看还要杀多少才尽兴?”
“胜负已分,请皇上回宫敬候佳音。”
“难得可以放肆一回,自然要尽兴。”萧墨笑容纯真,就像个孩子:“难道阿然不肯?”
“不,不是……”
萧然甚少见到这样的萧墨。少年老成的他,总是很好的隐藏自己,没有喜怒哀乐,有的只是作为皇帝的冷静与隐忍。见到笑容清澈,眼睛闪亮的萧墨,萧然的心一软。他把剑收回剑鞘,对萧墨说:“墨,该回宫了。贺兰瑞应该已经有所察觉,皇后会有危险。”
“你担心她?”
萧墨还在微笑,但方才的孩子气消失不见,笑容清冷。萧然只觉得心中一惊,下意识的说:“不……只是,觉得她有些可怜罢了。”
“想去的话,就去吧。朕知道皇叔一向心善。”
萧墨不置可否的微笑,重新冲入战场。萧然犹豫片刻,最终冲进了皇宫。幸好,他来的及时,救下了几乎命丧贺兰瑞之手的贺兰飘。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会挡住贺兰瑞的刀,让他最厌恶的鲜血沾了衣襟。而他没有顾得上厌恶身上的鲜血,有的只是深深的庆幸。
好险!再晚一点的话,就可能发生一些令人悲伤的事情了吧……我只知道,我不想看着那个女孩哭……
他不会知道,当他当着众人的面搂着贺兰飘,做着他的身份不该做的事情时,萧墨已与他生了罅隙。萧墨不知为何,见到贺兰飘抓着萧然衣袖,一脸依赖的样子竟然会有些不悦。
这样的依赖,她为什么从不对朕表现?是不信任,还是觉得朕没有皇叔强大?真是……令人不悦。
朕看的出,皇叔对贺兰飘有些情愫。皇叔一向不近女色,若是以往,把他看的上眼的女人送给他也就罢了。可是,他看上的偏偏是她。把这样有意思的宠物送出去,朕也会不舍呢……
当危险袭来的时候,她怯怯的躲在皇叔身后,像一只纯洁无辜的小白鸽,让人看了就想把她的翅膀砍断。朕,要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生命的主宰。所以,朕假意要杀她。
出乎朕意料的是,她没有求饶,只是眼神空洞的望着朕,就像朕常见的绝望的将死之人一样。
看来在死亡面前,她也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真失望。这样的女人,是没有资格站在朕身边的。朕的女人,必须足够强大,任何时候都不会绝望。可她,居然连求饶都没有……
后来,她骂了朕。望着她气愤的小脸,朕突然觉得很是开怀。是,这才是贺兰飘,这才是总与常人不同,总会带给朕惊喜的贺兰飘。朕会让你活下去的,只要你一直给朕惊喜的话。但是,你真的需要好好调教。朕会让你明白,谁才是你的依靠,也会让你明白,现在你要活下去的话,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朕了。
把鸽子的翅膀折断,鸽子就不会瞎跑,只会忠心的跟在主人身边吧。而朕,就是你的主人,唯一的主人。
萧墨想着贺兰飘清秀的面容,想着她时而怯弱时而倔强的眼神,愉悦的笑了。淑妃观察着萧墨的神色,发现他的目光一直透过自己,看着不知名的方向,不由得有着恼怒。可是,萧墨脸上的温柔微笑让她沉沦,让她把怒气与妒忌通通压下,只为了陪伴在这个男人身边。她停止了舞蹈,笑盈盈的坐到萧墨身边。
“臣妾恭喜皇上旗开得胜!”淑妃笑着举杯敬萧墨,呵气如兰。
“干了。”
萧墨把手中的琼浆玉液一饮而尽,心中却在猜想贺兰飘现在在做什么。淑妃察觉到萧墨的疏离,不由得撒娇:“皇上,您在想什么呢?难道是……在想那个贱人?”
萧墨脸色一变。
“贱人?”萧墨玩味着淑妃的话:“难道淑妃说的是皇后?”
“臣妾……”
淑妃突然有些惶恐。以前,她也总是在萧墨面前用“贱人”称呼那个无才无貌的皇后,但萧墨从不反驳。她敏感的察觉到萧墨与贺兰飘之间有什么变了,但她不敢深想。就在她内心波澜起伏的时候,萧墨突然抚着她的发:“淑妃想做皇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