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装醉
从前家中一位小爷看上一个下人的媳妇,两人好上,让那下人知道,当晚守夜摸进后宅里捉拿住那对奸夫淫妇,闹了起来。
整个裴家都跟着蒙羞,自此才有了整个规矩,所有年轻媳妇们都不在主子跟前露脸。成亲的媳妇年轻的都在厨房里或者是浆洗房里伺候,只岁数大些的才可以到内宅里送东西,值夜等等。
所以,在内宅里伺候的大丫鬟多数都不愿意出去,情愿伺候主子到老。能当上通房当然是最好,即便不能长久的得主子宠爱,即便到老了,不愿意出去的府上也会荣养。
林盈袖在大厨房里,先选了食材,让厨房里的媳妇生火烧热水。才切菜就听见背后一阵脚步声,“奶奶,我来帮你。”
听见是绿薇的声音,林盈袖有些不大喜欢,这绿薇是个小冻猫子,哪儿暖和往哪里钻。刚开始巴结着小周姨娘,姐姐长姐姐短的。后来又是赵姨娘,这会子跟来意图再明显不过。
虽然这人没有大城府,性子却实在讨人厌。
林盈袖没理会,东西也不让她动,也不得罪人,“妹妹是个体面人,从小在老太太跟前贴身伺候,哪里做过这种粗活,让我自己来吧!横竖一会儿有活儿给妹妹做。”
话说的这样直白,绿薇脸上讪讪的,又实在插不上手,便在一旁和林盈袖闲聊,无非是打听裴垣的喜好。
一会儿功夫,林盈袖做好,将菜呈入食盒里,让绿薇提着两人一道回去。
绿薇见林盈袖这是给自己机会,心中欢喜,和林盈袖攀谈起来,一连奉承,也没让林盈袖吐露半个字,心里不免有些气恼。
林盈袖浑然不在意,只管前头走着。
裴垣还等着林盈袖的菜,这会儿裴建章在旁边的暖阁里做文章,裴曦月是女儿,功课上要求并没有那么多,不过是随便抄写两首诗应景。
林盈袖做的是清蒸多宝鱼,又叫年年有鱼,正好应景,加上裴垣也喜欢鱼。
裴垣看了裴建章做的文章,心里欢喜,将鱼身最嫩的一块夹给了裴建章,夸他有长进,只不骄傲。
裴曦月的字迹娟秀,有几分林盈袖的影子,裴垣看着想起林盈袖从前照顾两个孩子,心里欢喜,夸赞了裴曦月一番。
给裴曦月也是一块,二姑娘见哥哥姐姐都有,下桌子扯着裴垣的裤腿不住地摇晃,“爹爹,我也要。”
林盈袖见裴垣没说话,正要起身打圆场,裴垣一把将二姑娘抱起来,“你个小人儿,鱼刺儿多,卡着喉咙不是玩的,你旁边有蒸酥糯,让你姐姐给你夹。”
说着,让裴曦月夹了一块糕给二姑娘。
这小人儿这才高兴了,吧唧在裴垣脸上亲了一口。
裴垣有些抗拒,不过也没说什么将人交给奶娘,只说看着她吃,别噎着。
酒过三巡,裴垣让底下人换一桌菜,所有人围在一起,外头摘了一支才开的红梅,大家击鼓传花玩儿。
谁接着花或喝酒,或者即兴表演。
一直闹到半夜,裴垣醉了靠在林盈袖的肩膀上。
裴建章兄妹三个早早回去,剩下几个妾见裴垣一直粘着林盈袖,也不好公然和林盈袖抢人。一道送裴垣和林盈袖回去,也不敢提别的。
等人都走了,男人突然凑到女人脸旁吧唧一口。
“好人儿,两个孩子有长进,都是你的功劳。你说我怎么谢你好呢?”
女人侧脸看了过来,男人眸子里哪有半点醉意,分明是装的。
她没好气地推了男人一把,亏她还担心,原来在骗人。
“二爷可真好,我都叫人熬了醒酒汤,您倒好。”
男人伸手拧了女人的脸一把,手很自然地搭在林盈袖的肩膀上,用调侃的语气说道:“我若是不装醉,这么几个狼一样的人,你抢得过来?”
林盈袖闻言不禁笑出了声,“合着我这是从狼嘴里抢的肉,那要多谢二爷,让我有肉吃。”
男人手一禁,将女人带入怀中,舌尖滑过女人的耳垂,轻轻咬了一下。
顿时女人只觉全身如电流涌过,身子也有些发软,她靠在男人的怀里,有些慌张地看了四周,“二爷别闹,仔细别人看见。”
男人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从前无人在跟前时候她会叫他的名字,但是现在叫的却是二爷。
还有她对唐墨行做的那些事儿,他不问不代表不知道。
“谁看见管谁眼瞎,走,咱们回屋里去。”
“别,我有话和二爷说呢!”林盈袖想得很清楚,与其等别人在裴垣跟前告状,倒不如自己主动坦白。
从她预谋到事成,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没说她重生一事。这是她的秘密和底线,谁也不轻易说。
裴垣没问,不过是等着林盈袖自己说。
她突然如此坦白,明说是因为当初唐墨行诬陷吃了不少苦头,所以才蓄意报复,这个解释虽然也说得过去,不过只觉告诉裴垣,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
就算是因为唐墨行泼她的脏水,为什么要安顿唐墨行的妻子月娘,还有,就算是为了报复,为什么要选朱家?
“朱家已经招赘姓唐的,不过朱家可没打算息事宁人,特意通过一位同僚问到我这里,我承认是有秦爷这么一个人。外头你大可放心,一切有我。”
裴垣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自问想要为林盈袖出头还是有这个能力的,她不通过自己,分明是不信任。
他们已经是最亲密的夫妻,连身体都放心交给自己,为什么就不愿意推心置腹,把她心里的担子放在他的肩膀上抗一抗?
林盈袖垂下眼睑,长长地睫羽微微颤抖,她有些慌乱,她没想到裴垣知道的那样快,也没想到朱家有这个胆子找上裴垣质问。
“那唐墨行在朱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朱大小姐的性子泼辣,原本是要找个乘龙快婿,找了这么个人。不过这唐墨行任打任骂,倒是个能伸能屈。”裴垣说这话时,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