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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儿 第18节

  雪银河返京,一切如常。积极工作,照顾好童源童心语。
  别看议长硬朗,身体自这连串打击还是出问题了的,血压高,睡眠不好。他的保健医生刘琪蓝年纪也大了,身上毛病也都来了,有时候不能亲自前来,就遣他的高徒张旭来探望议长。
  张旭是空总二院的副院长,脑科新生代权威,跟随刘琪蓝照看议长也有五六年,所以对议长健康状况也相当熟悉。如果不出意外,刘琪蓝退休,议长的保健医生就由他担当了。
  “最近血压控制得还好,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劳逸结合。”
  张旭恭敬对雪银河说。
  现在议长近身的工作人员都知道雪银河是什么地位,有日趋“小夫人”的走向,不过跟从前的沈续又极不相同,议长似乎并没有要将她公开的意思。底下人猜,估计还是跟雪银河是他“准儿媳”的尴尬身份有关,尽管没过门,但是毕竟举办过轰烈的订婚礼。而且,小夫人小儿子都才过世不久,他就“霸占”了儿媳——这跟李隆基有什么区别!都是丑事。
  然而事实是,童源终究不是李隆基,雪银河也不是杨玉环,
  他们的感情没有李杨掺杂着“国家大事”“亲眷利益”的复杂,童源与雪银河很纯粹,他们可说“患难见真情”,也可说“惺惺相惜”,完全因为珍惜彼此走到一起,所以也就不在乎世俗眼光,他们只珍惜当下。
  童源珍惜银河,当然和她深谈过他们的关系与将来,他自知自己的身体是照顾不到银河一生一世的,也就不想羁绊住她一辈子。“银河,我是走下坡路的人,在最后的人生时光里还能有你陪伴已是老天厚赐,我唯有用尽我最后的力量保护好你,为你铺好今后的人生路。当然,如果你厌弃了我——”童源拥着她眼睛微红,是了,这个年纪丧妻丧子到底是沉重打击,表面上看似钢铁一般攻无不克,内心里,怎会没有殇,没有脆弱?这些,也只有全部展现给雪银河看,由她全全包容抚慰了。
  雪银河肯定是不待他伤心的话说完赶紧封住了他的唇,辗转亲吻。愈是人前强大的人,一旦脆弱的那根弦松了,才像个孩子,特别自卑特别容易绝望,也愈是叫仰望着他的雪银河更心疼。
  “你别这么说,我们都好好儿的,能相持走下去好久好久呢,人呐,就怕心情糟,对未来预想太多。我知道你的性子是走一步得往后看千步的,这点上不如学学我,过好当下不好么,管它未来如何。不过我也给你个准话,”她捧起他的脸,额顶着他的额,“只要你不离开我,我绝不会离开你,我还赖着你供我吃供我喝,把我养得白白胖胖呢。”这一说,童源又像个孩子破涕为笑,堵住她甜蜜的小嘴巴。他如何不幸运,最后的最后,还叫他得了这么个贴心的小糖果——童源在心里再次暗下决心,他定要为银河谋个平顺未来!
  童源确实是幸运的,他定当能得到雪银河对他全心全意的珍惜。
  原本,这份“全心全意”她会毫无保留地给王座,
  也许这跟雪银河幼年丧父,成年后又在叔父的“严厉疏离”下成长有关,她特别渴望成熟男子对她的那份呵护,她特别喜欢那种感觉:她尽管无忧无虑敬仰他,依赖他;他保护她,让她有最踏实的安全感。所以她曾经那般依恋王座,着实王座曾经也将她捧至至爱——却,还是那句话,爱得愈深,弃得就愈残忍。
  雪银河还想再见一面王座,别无他念,她想对过去的“全心全意”做个道别。这说明雪银河说“只重当下”,实际上她心中也做好了对今后的打算:就这样默默扎实地照顾好童家父女吧。他们给了她安全感,她也能安下心清空过往栖息了。
  “知道了,现在每天晚上逼着他喝一杯牛奶,他睡眠有点好转,可还是睡不长,三四点必定会醒。”银河忧虑说,
  “这很好了,议长现在事务繁忙,能踏实睡上几个小时已经很好了。慢慢来,等他有一个较长的假期,睡眠质量会更好。”张旭劝慰,
  雪银河点点头,又问道,“心语的药已经吃了快两个月了,什么时候能停,这类精神药物还是少服用好吧。”
  张旭连连点头,“是的是的,二姐儿精神状态好多了,再观察一周,如果睡眠饮食都没有问题,就可以停药了。”
  雪银河这才有了笑意,“太好了。谢谢您。”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您也要注意身体。”
  “会的。”
  送走张旭,雪银河单手叉腰快步跨上台阶回到屋里,火上还炖着鸡汤。
  她不是个下得厨房的,不过简单地炒几个小菜炖些家常汤她也会。更何况在议长宅邸,下人多得是,她想亲自下厨,一旁也会不少帮手。这也不是雪银河矫情,着实童源有时候“爱撒娇”,非要吃她亲手做的饭菜。议长现在吃得出来她的手艺呢,一勺舀下去,沾一点咸淡就知道是她做的还是厨师做的。有时候家里送来汤,一喝不是银河做的,他就真撂下一口不沾!看看,现在议长哪儿离得开她。
  自己尝尝咸淡,她问一旁厨房师傅,“颜色好么”
  师傅笑道连连称好。话说回来,雪银河学得快,现在手艺火候啊是越来越好。
  旁边的师傅开始装好小盅里,由专人送去七里塘了。今天议长一天在那边开会。
  银河拿着手机边看边从厨房出来,
  上头有胡育颜一个短信:出来练舞了。
  第41章 41
  “腰挺直,看几天不见,你又长这胖,我都举不起来你了!”胡育颜两手扶着她的腰打一下,在她身后说。
  雪银河直嘟嘴。
  这魔鬼绝对是说夸张了。如今啊,你看看这立在压腿杠边的女人——美丽得都不行了!
  绝对亭亭玉立。
  雪银河的发也长长了,
  高高盘起一个丸子头,唇红齿白的,比那十六七的小姑娘还鲜嫩!
  腿长,
  腰线完美,
  虽说不是枯瘦,有肉,却毕竟比例还是好的,哪有他说的那肥。
  胡育颜一张嘴毒辣又不消停,不停损她,雪银河也听着,嘴嘟得再高,值当这个耳朵进这个耳朵出,无奈她现在爱上跳舞了,他对她严格要求也是好的。
  休息了,胡育颜坐她身边递过来一瓶水,“哟,嘴还噘着,我又没说错。”雪银河接过来水,头扭另一边喝,懒得理他损。胡育颜挨近她,胳膊顶了下她胳膊,“诶,我下周有个表演,你跟我去吧,费用算你一半。”
  雪银河这才回头,“你疯了,你不怕我给你丢脸了,”
  胡育颜又挨近点,“诶,与其让别人给我丢脸,不如叫你丢了。”
  雪银河蹙起眉头,“什么演出?”
  胡育颜这时淡下神色,“私人演出。”
  “你还真是个财迷!那小赌场不够你赚的,这辛苦钱你也赚?”
  胡育颜喝口水,放下,一挑眉,扭着瓶盖,吊儿郎当的,“谁还嫌钱多。”
  雪银河一直瞄着他,实际,已经动心了。是了,若说大场合演出,她是万不敢登台的,但是,像他说的“私人场合”——她练了这么久,总得有个表现的时候吧,谁没有点虚荣心呢。
  “看得人多不多?”
  见她有了兴趣,
  胡育颜也提起趣儿来,又扭头挨近她,“不多,咱们也是戴着面具跳,这钱赚的容易。”
  雪银河又横他,“你到底要那么多钱干嘛。”
  是的,雪银河不明白,胡育颜后来还不是越来越不明白自己:他一开始赚钱是为了自己的个理想,人造飞船。后来自打拉她成了他的“赚钱工具”,哦不,后来就是“赚钱伙伴”了——你晓得之后他们合伙干了多少事,赚了多少钱!胡育颜又何曾想到,自己所有的所有兴趣、理想,之后竟然全都和雪银河分不开了!他会的,他想的,全要拉着她一起干好像才完整一样——
  这就叫“潜移默化”吧,可到底谁控制着谁,谁影响着谁,谁又说得清楚呢——
  ……
  雪银河的生活一下充实得没法说了。工作,顾家,练舞。
  你以为一场“私人演出”这轻飘,听听他们的报酬你就晓得这支舞有多贵:二十万!——你得拿出值二十万的品质出来啊!
  包括舞美、服装、音乐、伴舞——这就是个小型舞剧!全得胡育颜这边张罗。练着练着,雪银河个实诚人跟胡育颜说,“我没想到这大阵仗,你还得付出这多成本,我拿走一半过不去,你少给点吧。”胡育颜横她一眼,“出息!这些成本还该我出我给他跳个屁!二十万就是这支舞的钱。该你的,我一分不会少给你。”
  胡育颜是个魔鬼,也着实是个鬼才,
  编舞,音乐,舞美,服装,他全包办!
  跟正式舞团没区别,他们经常还得开会研究,更别提苦练反复改编精益求精了。舞蹈也着实大气精美。
  名,夜雨寄北。
  听说这位“买主”十分喜欢李商隐,故投其所好,选他最著名的这首《夜雨寄北》改成舞蹈,一定没错。
  雪银河肯定读过这首诗,但她一个数学系的,就算是个感性人物,也体会不出多深的意境来。
  还好,胡育颜是个很能带动她情绪的人,耐心跟她说道、培养,
  “一个有诗意的人,光听着窗外夜色中时紧时疏的雨声,便满心都会贮足了诗。要说美,也没有什么美,屋外的路泥泞难走,院中的花零落不堪,夜行的旅人浑身湿透。但正是在这种情境下,你会感受到往常的世俗喧嚣一时浇灭,天上人间只剩下了被雨声统一的宁定,被雨声阻隔的寂寥。人人都悄然归位,死心塌地地在雨帘包围中默默端坐。外界的一切全成了想象,夜雨中的想象总是特别专注,特别遥远……”
  好了,说到“想象”了,可切入到雪银河的习性上,她不最爱想象么,一时那个灵感四溅:
  在夜雨中想象当然最好是对窗而立。黯淡的灯光照着密密的雨脚,玻璃窗冰冷冰冷,被你呵出的热气呵成一片迷雾。你能看见的东西很少,却似乎又能看得很远。风不大,轻轻一阵立即转换成渐沥雨声,转换成河中更密的涟漪,转换成路上更稠的泥泞。此时此刻,天地间再也没有什么会干扰这放任自由的风声雨声。你用温热的手指划去窗上的雾气,看见了窗子外层无数晶莹的雨滴。新的雾气又腾上来了,你还是用手指去划,划着划着,终于划出了你思念中的名字——
  是的,胡育颜和她就舞出了这种感觉。悠远与想象,涟漪与思念——
  ……
  这段时日她是过得充实,甚至繁忙,但是快乐呀。没有多深的忧愁。健康,朝气蓬勃。只能说,心态好,会让人更美丽。由内而外的艳美才夺人心魂。
  这就是祁醉再见她时的另一种隐隐震撼感了,
  她全素颜,但是真的有种灵气逼人,
  嗯,她好像才健身出来,长发松垮挽在脑后,几丝发湿润飘在脸庞边。比较宽松的长裤长袖,单肩背着大布包,快步走在人行道上。
  车已经超过她了,
  车里的人也没有回头看她,低下头继续看文件。
  车行不久,
  突然出声,“停一下,靠边。”
  司机老荀和副驾的助手徐树都觉得奇怪,这是闹市,怎么突然叫停。车肯定还是遵命靠边了。
  后面跟着的一辆车也随即跟随靠边。
  只见前车副驾徐树从车上下来,
  走至人行道,
  向后寻找看了看,
  见一女子,忙疾步走去,
  说了几句话,
  他领着那女子向这边走来。
  第42章 42
  这会儿祁醉把她捎上肯定不是为美色。他去视察东合运会的场馆建设,他也想听听议长这位枕边人的“见解”。嗯,听她的“见解”还是虚,从她口里探探议长意向倒是真。
  上车前徐树已经和她说了去意,“参谋长邀请她一同去大鑫看看场馆建设。”雪银河老实过来也是明白他们有“契约”,上来后只望他一眼,坐下一直就扭头看车窗外,彼此都没言语。
  她偶尔喝水,坐她身边都能感受到她身上传过来的热力,刚才她运动强度很大嘛——
  “热么,”他终于开口,
  “还好。”她头也没扭过来。不熟,可也不想多客气。
  “今儿天闷,一会儿要下大暴雨了。”祁醉也不是时刻强势,平时还是知书达理谦谦君子,极有风范的人。
  “下暴雨你还去视察。”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句。其实这是祁醉这会儿还不够了解她,雪银河性子慢,嘴却快,有些话是不过脑子。所以她看似沉浸世事时而像蛮老练的,其实也会感性冲动,一根筋犯浑的时刻也有。
  一句话把祁醉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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