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决不轻饶
这件事情虽然被隐瞒了下来,但因为当时涉及朝堂上立储的纷争,所以官员们也都知道。王时和与叶绍袁也是知道的,所以听了才会吃惊不小。
叶绍袁性情耿直,见到朱聿键打算将自己的女婿置于死地,他不禁火往上撞口不择然的说道:“难道王爷打算给神宗所断的梃击案翻案不成?”王时和在一旁听得吓了一跳,如果朱聿键因此咬住叶绍袁诬陷藩王,恐怕他也会满门抄斩了。
朱聿键却不会对这位未来的岳父老泰山做得太绝,他至是微微一笑说道:“为什么要翻案?我只是感念神宗之英明,打算照从旧例而已。”
“什么?”两人皆失声惊叫。当年神宗为了压下此事,并未追究郑贵妃,而是将不知情的张差凌迟处死,东林党人皆耿耿于怀。如今朱聿键的意思自然很明白,尽管袁崧不知情,按照神宗的判决也应该凌迟处死才对,最多不追究其他人就是了。
王时和与叶绍袁吓得连忙跪倒:“王爷开恩,袁崧实不知王爷身份,罪不至死啊。”
“是吗?不知我的身份就罪不至死?如果我被打死了也不致死吧。”朱聿键冷笑道:“按照两位大人的说法,如果袁崧当街行凶之人不是我这个藩王,换成一个普通人应该就无罪释放了吧。”
“这……”两人听得顿时傻了眼。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这个时候一个老头带着众多家人急匆匆赶来,看到他满脸汗水的样子,显然的刚刚接到消息一路小跑就赶来了。
王时和与叶绍袁回头看去,发现认识来人,他正是这座袁家酒楼的东家,袁崧的父亲,即将升任广东巡抚的袁若思。他跑到朱聿键身前喘着粗气,偷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儿子,此时袁崧已经呆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傻掉了。
见到儿子无恙,袁若思松了一口气,他连忙拱手道:“罪臣袁若思拜见唐王千岁,犬子无知冒犯王爷,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袁大人是想为儿子讲情的吗?”朱聿键冷笑道:“贵公子当街殴打一位老者,我上前劝阻他就想要杀人灭口,整件事情简直熟极而流。看来他是做顺了手的,恐怕不是第一次了吧。”
“罪臣该死,王爷恕罪。”袁若思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好跪地求饶。
朱聿键知道自己不是地方官,没有权利去决定袁崧的生死,如果太咄咄逼人反而会授人以柄,让言官在朝堂上弹劾自己。
朱聿键自然不会害怕这些弹劾,只不过他现在势力不够大,还不想太过招惹东林党,以至于得罪天下士子。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点点做,尽管他很希望打倒空谈误国的东林党,却不可能一朝一夕之间做到,所以能少给自己惹麻烦就少一点,反正出了事情也要让朝廷担着。
正在三人唯唯诺诺,害怕朱聿键将袁崧当场格杀的时候,朱聿键反而挥了挥袖子:“我身为藩王依大明律不得干涉地方政事,这件事情还需要知府大人来断案。刚才我只是提出意见而已,我也是当事人之一,只能听凭知府大人判决。这里的事情就交给王大人了,如有传唤本王自然到堂。”说完他挥挥袖子带人离开了。
朱聿键这样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让三人都摸不着头脑,只不过朱聿键那句自己是当事人之一,却让王时和心情更加紧张了起来。朱聿键是摆明了将这个烫手山芋交给自己处置,这实在让他为难。
如果将袁崧致死,这自然是遂了唐王的意,却得罪了整个东林党,自己也会被骂成攀附皇室的软骨头。如果自己放了袁崧却会得罪唐王,那么这些天来的巴结迎奉也就白费了,说不定还会得罪这位圣眷正隆的王爷。
王时和左右为难,他看了看袁若思和叶绍袁道:“这件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不知两位能否随我回到府衙商议商议,看看此案如何决断。”
袁若思担心儿子,自然要跟着王时和回去。叶绍袁只是去与老朋友聊聊天就打算回家的,可是如今自己的未来女婿摊上了大案,他不去也是不行的。两人只好跟着王时和返回衙门,至于袁崧和那些被打残的家丁则被衙役暂时收押,死者被卷了席子,草草埋入了城南的乱葬岗。
朱聿键是安安稳稳的带着老者返回住所,嘱咐护卫给老者洗澡擦药,给他饭吃之后,就去和郝玉兰打情骂俏了。朱聿键因为得到了发泄心情好了起来,知府衙门却是愁云惨淡气氛压抑之极。
王时和虽然判断出其中另有内情,却也不是神仙能猜出来。不给他知道王平这两天都跟着朱聿键,所以将他叫了来询问。王平不敢隐瞒,将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一遍。
听说朱聿键曾经到自家府上提亲,叶绍袁吓了一跳。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女儿倾心于唐王,却不知道这位王爷竟然如此离经叛道,竟然亲自到叶府提亲,显然也是很钟情于自己女儿的。
王平没有被获准进入,所以只知道朱聿键去提亲,具体他与沈宜修说了什么却是不知道的,但这个消息已经足够了。王时和叹气道:“这件事情恐怕不好办了,王爷显然是冲着袁崧来的。本来王爷随便对官员家属找事也很难,袁崧却刚好自己送上去给人家拿捏,这该如何是好。”
“唉,都怪崧儿顽劣,怎么可以去惹如此有身份的人。”叶绍袁是完全将袁崧当成了自己的女婿数落,却没有照顾到女婿亲爹的情绪。这个时候袁若思冷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想着自己的心事。
王时和实在没有办法,两边的职位都比他大,惹了谁他都吃罪不起,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听听两人的意见,哪怕因此得罪了唐王也能将罪责推给两人。虽然这样一来,自己在唐王心目中的地位必然大大下降,但好过因此将一方彻底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