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办法来了
韩铭是一定会跟安夏走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安夏抓住了韩铭的心思,能准确地把握住这个家伙现在脑子里所有的想法。
宁小可走了这么多年,韩铭身边虽说朋友不多,可还是不乏关心他的人。
但是每个人对韩铭的劝说都是以开导为主。
不是劝他看开点,就是希望他早点从阴影里走出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这些老生常谈,韩铭这些年肯定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可说到底,谁又是傻子呢?
该怎么生活,该怎么面对未来,谁心里能没点数呢。
但是道理这个东西就是这样,当你说给别人听的时候,永远比你虚心去听从要来得容易的多。
所以安夏一瞧韩铭的状态就明白,这家伙始终沉沦在对自己的放逐之中,一直也没能重新站起来,他需要的并不是什么鼓励。
韩铭之所以让过往的哀伤与悲痛不停地在内心发酵那种对自己放弃的冲动,只是因为他认定了,只有他过得不好,才能让良心安稳一些。
可是这种办法,是在他遇到安夏之前有效。
安夏在旁人眼里,天生就具有独特的领导能力和魅力。
她的做事方法不拘一格,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与众不同。
就像当初掌管安氏的时候,之所以能获得海内外无数员工的拥戴,就是因为安夏本身的人格魅力加上她的别具匠心而导致的。
所以当她来劝说韩铭重新振作的时候,画风便变得与曾经截然不同。
她并不给韩铭加油打气,而是采用了“恶病恶治”、“以毒攻毒”的手段。
因为她很清楚,如果真的有人能简简单单通过加油打气就解决韩铭的问题,早就轮不到她出手了。
韩铭之所以不振作,就像他自己说的,不是他早已经失去了对未来的信心和渴望,而是因为他故意要惩罚自己,让自己过得不好。
这种行为看起来很让人心疼,但说到底,在安夏看来,其实就是在逃避而已。
逃避你不敢面对的责任,逃避你曾经犯下过的错误,逃避你应该为了弥补这些错误而付出的更多努力和代价。
你韩铭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很“烂”了吗?
你不是觉得自己现在不需要人来关心,就应该像块腐肉一样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自生自灭吗?
那好,我就偏偏不让你如意。
我不但让你清楚地看到自己现在有多恶心,我还要让你知道,你这份恶心在旁人看来还远远不够。
安夏不停用语言刺激他,不停用污蔑和轻视的态度嘲讽他,只为了一个目的。
她要看到韩铭心里头还有斗志,还有脾气,还有性格!
这些东西可以和宁小可无关,也可以和韩铭过往取得的成就无关。
那些东西你怎么放弃我都不在乎!
但你既然说了你没有勇气去死,既然你还选择继续活着,你就要像个人,而不是做一条狗!
所以这一整个上午,安夏先从肉体上折磨韩铭。
那顿打不是白给的,就是要让韩铭意识到,他现在已经怂得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啦。
然后,就是把韩铭逃避了许久的那些问题全都添油加醋地丢给他!
你越是不去面对,我就越要你回避不了。
当安夏把一切都赤裸裸地展现在韩铭面前的时候,韩铭的精神和灵魂也受到了鞭挞。
从里到外,由上而下,韩铭被安夏都定了个遍。
你别指望我会像其他人那样,可怜巴巴地过来看你两眼,然后告诉你“要坚强”!
那屁用没有!
我就是要把你从“舒适区”拖出来,既然你这么害怕面对宁小伊,我就便要让你去面对宁小伊。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我有的是时间安排你和宁小伊见面。
法庭见完了,我再安排你们私下见面。
见到什么时候宁小伊对你都懒得发火了,见到什么时候你见到宁小伊连害怕和愧疚感都渐淡了,老子才会罢手!
这种方法,就像是心理医生治疗病人的恐惧一样。
你越是害怕什么,我就越是要让你去不停加码地去接触什么。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害怕的东西,也不过如此而已!
只不过……
心理医生懂得循序渐进,一点点增加计量。
但是安夏不懂这些,她一上来就要韩铭挑战生死局!
车里头,韩铭虽然不哭了,但仍旧是一副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样子。
安夏看了他就觉得来气。
韩铭既然答应了跟安夏走,总要跟着她和顾慕之一起坐车吧?
结果还没等韩铭把腿抬起来,安夏一脚就把他从车门口踹飞了出去。
韩铭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爬起来目瞪口呆地盯着安夏:“你怎么又打我!”
安夏坐在车里头对他怒道:“我看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
韩铭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我……我不去了!”
转身刚要走。
安夏在身后故意冷哼了声,让他听个清清楚楚。
韩铭立刻停下脚步,这种侮辱,这些年来还真是没人对他做过。
安夏瞧着他:“哟!怎么?闹了半天你刚才在屋里头那点脾气都是装出来的,我还真以为你是个带种的主呢!”
韩铭气得牙根直痒痒:“不是你不让我上车的吗?”
安夏没好气地朝着副驾驶一努嘴:“滚前面去!”
韩铭被吼得又开始撇嘴。
安夏立马喝到:“憋回去!”
韩铭用力抹了把眼泪,这画面实在太凄凉了。
就像一条空巢老狗受到了虐待一样!
旁边的顾慕之看得都一阵阵蹙眉。
韩铭扭扭捏捏地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
上车前,安夏又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音量刚好是韩铭能听清楚的大小。
“什么时候你能有底气跟我大声说话,什么时候你能像个爷们一样站在我面前,别说坐后面来,你就是让姑奶奶给你开车我都不带推辞一句的!但是现在……哼……看你那个窝窝囊囊的样子!看见你我就不烦别人!”
韩铭一屁股坐进副驾驶,嘴巴裂的和二五八万似的。
顾慕之从来没见安夏这么欺负人过,虽然他很明白安夏是在做什么,但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会不会……用力过猛?”
安夏没好气道:“男人就是贱,越惯越混蛋!对付混蛋,不能心慈手软!”
顾慕之抿了抿嘴,怎么听都觉得自己这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开车!”
顾慕之这声命令说得也带着脾气。
厉兵蹙眉:“老板,怎么去哪?”
顾慕之看向车外:“问你老板娘。”
安夏一愣:“啥?”
她不知道刚才楼底下顾慕之和厉兵的对话内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是“老板娘”。
厉兵对安夏又问了句:“老板娘,咱们去哪?”
老板娘是我啊?
安夏眨了眨眼:“去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人越多越好!”
“知道。”
车子启动,一直默不作声的韩铭小心翼翼地侧了侧头。
“咱们……咱们不是去你那里吗?为什么要去市中心?”
韩铭不是个傻子,他虽然现在过得不好,混的也差,但他的智商还在。
好端端的安夏怎么突然要带他去市中心的繁华地段?
而且那句“人越多越好”怎么听都觉得不怀好意。
安夏白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乖乖坐好,要不然我要你下去跟着车跑到市中心去。”
韩铭瞬间转过去身去,再也不敢多嘴。
安夏又没好气地说了句:“德行!”
n市的cbd规模宏大。
高楼林立,人头躜动。
这里有全市最大的商业街和广告牌,无论什么地方都飘荡着金钱的铜臭味。
安夏他们的车子停在了商业街的入口处。
车头外面,巨大的人-流络绎不绝。
韩铭不由自主地蹙眉,脸上的泪和鼻涕都干透了,变成一条条白色的印记,贴服着他油腻腻的皮肤。
没有人下车,刚才被安夏凶得他又不敢开口说话,竖起耳朵,捕捉着空气中所有细微的响动。
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连大气都不敢喘。
安夏掏出手机:“你们到哪了?”
韩铭不知道安夏再给谁打电话,他也听不到对方都回了安夏些什么。
安夏沉默了几秒钟又说了句:“我已经在这边了,看到车直接过来找我。”
随即,电话挂断了。
还有谁要来?
来这干什么?
和我有关没有?
韩铭心里一遍遍忐忑不安。
照理说,韩铭不是个胆小鬼,顾子言第一次见这家伙的时候,觉得这个人简直毫无节操和下限。
调戏游戏里的不知名妇女,用播音腔跟人调-情!
这些在顾子言看来都下三滥到了极点的手段,他玩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可这些表面功夫糊弄糊弄顾子言那种情商负数的低能儿还差不多,在安夏眼里,这些东西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韩铭能把自己过成现在这样,他的内心一定比谁都脆弱。
人最喜欢把什么挂在嘴边?
越缺乏什么,越喜欢炫耀什么!
没钱的嚷嚷自己有钱,赚钱的嚷嚷自己赔钱,好看的说自己胖,难看的总喜欢发自拍装漂亮,这都是一个道理。
而韩铭呢,越是好像没皮没脸,越是说明他心里头对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今天上午,安夏通过自己的试探,现在已经完全印证了这一点。
还是那句话,安夏现在需要韩铭重新站起来。
那怎么才能站起来呢?
安夏扭头,看向了街对面。
一个手臂上打着石膏的男人身边跟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两个人在路边看了几眼,立刻就朝着安夏他们的车子走了过来。
办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