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9

  “缇娜, 今夜巴塞罗那繁星密布, 漫天烟火, 我很开心, 开心的不得了, 我拿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冠军之一, 只是……”
  ****
  派崔克拄着拐杖回到家中时已临近深夜。回来的路上, 他还能看到未散去的人群，有巴萨球迷，也有夏夜就餐归来的普通人。有些餐馆或是酒吧外面依旧排着长队, 透过车窗他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好心情。喝上一杯再喝上一杯，再来一片有嚼劲的火腿，如果对面坐着的是自己心爱的姑娘, 或是最好的哥们, 实在不能更美好。他那时这么想着，嘴边也泛起微笑。
  史蒂夫的声音幽幽响起, “这似乎是你整个夜晚为数不多的微笑时刻。”
  “我讨厌受伤, 你知道的, 史蒂夫。”派崔克仍然望着窗外, 他想到了什么, 扭过头跟司机说，“谢谢你送我回家, 我保证从明天开始我不再打扰你的假期。”
  史蒂夫舒了口气，“我还有别的客户, 你能让他们也这么保证吗？”
  “这取决于你是否在乎你的佣金, 哈哈。”派崔克重新看向窗外，笑容已经消失。
  当史蒂夫把派崔克送回家中，发生了一件事。
  派崔克在厨房给自己倒水，客厅里史蒂夫的声音越来越尖锐。
  “你他妈疯了吗？！你这么做只会给你去皇马设置障碍，你还不明白内森尼尔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好的，好的，我知道你讨厌美国人，他上了你妹妹，我很遗憾，我真的很遗憾！！你这个夏天一定要走……qpr那边并没有说绝对不放，他们在等待一个更好的deal，是，是，小劳伦斯不缺钱，但这代表了俱乐部的态度，如果你被轻易放走，其他球员，还有球迷，甚至那个即将上任的西班牙秃子都会觉得这家俱乐部他妈的马上就要被拆了！！算了，你早点睡，我今晚就回伦敦，我们明天见面谈。不要再做任何事，如果俱乐部那边给你打电话，你最好安静一些。我当然站在你这一边，我他妈带着老婆孩子度假还在琢磨你这桩转会到底怎么运行比较好，怎么让qpr的球迷不骂你，怎么给你争取到更高的工资……你是想让我跟你说我爱你才相信我吗？我会说的，我向上帝发誓我真的会说的……好，晚安，我明天到伦敦再打给你。”
  整个通话过程中踱步来踱步去的史蒂夫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然后，他把他自己整个人扔到了沙发上。
  “你们，对，就是你，克里斯汀，还有子翔，你们都在折磨我，我一定是有什么毛病……”
  派崔克给经纪人递过去一杯水。
  “谢谢。”史蒂夫接过水，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吞回去了。
  派崔克坐到了史蒂夫身边。
  史蒂夫喝了口水，情绪似乎得到了一些控制，他叹了口气，跟派崔克道：“子翔退出qpr一线队的whatsapp群组了。”
  派崔克皱了下眉，有些担心，“他不该那么干。”
  “他当然不该！”
  派崔克想明天得给那蠢蛋打个电话。他看了看史蒂夫，说，“我倒是从来没见你情绪这么激动过。”
  史蒂夫靠到了沙发上，“那是因为你没见到克里斯汀跟我说她要离开qpr的时候。自从认识了你跟克里斯汀，我所有的好教养都在丢失，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刚才居然叫拉法-贝尼特斯西班牙秃子，真是刻薄。”
  派崔克也觉得滑稽，他大笑，之后说：“子翔跟我说过他不可能继续待在qpr，我想劝他留下，但我是先走的那个，所以……”
  “你没必要劝他留下，他去皇马，对他肯定是好事。弗洛雷斯反复强调他很了解子翔，竞技层面不用太担心；皇马那边除了竞技层面的原因想要他，也很想通过他继续扩张亚洲市场。子翔形象和性格都很有特点，商业潜力很大。我认为这桩转会如果成功，对他职业生涯将是一次非常大的跳跃。”
  派崔克同意史蒂夫的观点，只是子翔离开qpr确实让他不舒服，而且去的还是皇马……
  史蒂夫继续苦笑道，“不过那家伙那么坚定的要走还是因为内森尼尔跟他妹妹的事情。安妮塔，噢安妮塔，古怪的是这件事倒是一直没有被曝光。”史蒂夫坐正了，放下水杯，“我得走了，先回酒店，然后去机场……看来还是没法当年度最佳父亲了。嘿，你不用起来了，照顾好你的脚，好吗？之后还有一些商业活动等着你。”
  派崔克没言声，只是伸出了拳头。
  史蒂夫看着他的拳头，犹豫了一下才伸出左手握成拳头捶了一下。
  派崔克努努嘴，“算了，有空我再教你。”
  ****
  “我不知道。”陆灵看着尼古拉斯的眼睛说。她歪过头，眺望远处的船只。很光亮，似乎在开派对。也许是年轻的男男女女；也许是富豪们在谈生意，请了一帮□□郎。谁知道呢？酒后她的思绪有些混乱，她不想再去探寻他在想什么，如果他想说，他会告诉她，如果他不想，她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
  尼古拉斯也眺望着远方，不同的是他看的是黑漆漆的海面。他手里有两个酒杯，都已经空了。他问：“你还要来一点吗？”
  “那最好不过，谢谢。”她转回头，冲他笑了笑。
  尼古拉斯便吻了她，他的上唇碰着她的上唇，他的下唇碰着她的下唇，两人都只是轻轻碰了碰，就结束了这个吻。
  他微微一笑，有些耐人寻味。
  “我和索菲的关系看上去复杂，其实很简单，你的情况跟我的恰恰相反。”
  陆灵没有否认。
  他话锋一转，依旧笑着，“我厌倦了谈论这个，相信你也是，这应该是个罗曼蒂克的夜晚。”
  “的确是啊。”她也想回到这个夜晚，“我喜欢哈罗米起司莎拉和蟹饼作为前菜，也很喜欢地中海生蚝和海鲜意大利面，甜点同样很美味，虽然我没吃完。噢差点忘了，红酒，我现在很喜欢南美的红酒。瞧，一切都很完美。还有，你今晚看上很英俊，我大概应该在晚餐之前就告诉你这个。总之，很棒的一个夜晚，我都快忘记我上一次跟约会对象一起如此惬意的共进晚餐是什么时候了。”
  尼古拉斯背对着她，在桌前倒酒，他听完她说，补充道，“还有那首钢琴曲。”
  “是的，你还告诉我你会弹，或许什么时候你可以在我面前炫耀一把。”
  尼古拉斯倒好了酒，走到了陆灵身边，给她递了过去，她说谢谢。
  举杯过后，尼古拉斯稍稍抬了抬下巴，骄傲地说道：“我会说五种语言，我会弹钢琴，我会烹饪，你会什么？”
  陆灵不可置信地翻起了白眼，“过去的那个赛季，我赢了你。”
  “我就知道你要提这个……”
  “两次。”
  尼古拉斯捂住胸口，夸张地说道：“ouch...很疼。”
  “拜托。”陆灵被他逗笑，边笑边道：“你想重新了解我吗？我想想，我可以流利地说三种语言，法语和葡萄牙语都有些蹩脚就不算在内了。我不会烹饪，不过不至于把自己饿死，我也不会弹钢琴。对了，你听过我唱歌吗？”
  尼古拉斯故意皱起眉担心道，“没有。你要唱吗？”
  “派特说……”这个名字就这么顺畅地从她嘴里蹦了出来，她一顿，面前的男人倒是微笑地摇头表示他不在乎，她于是继续说，“如果说我跳舞像沸水中的青蛙，唱歌大概就像训练场上的乌鸦吧。”
  尼古拉斯抿了口香槟，“这个自嘲不错。还有呢？”
  “我可以完成马拉松，我觉得这蛮了不起的。还有……噢我擅长数学，我拿了a，在a-level测试里。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的成绩至少可以去ucl。”谈论到这个，陆灵微笑起来，难以合上嘴，很多有趣的回忆汹涌而来。a-level考试前复活节假期刚结束不久，那个复活节假期，她跟安柏一家总是一起烧烤，那大概是她人生中吃肉最多的一个月。而陆允桂竟然在为她的大学学费操心，他那段时间经常不在家，带了很多旅游团，去苏格兰，去巴斯，去约克……
  “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陆灵停止了回忆，好奇地问
  “你研究过我以前的球赛，难道我不能研究你以前的经历？我猜你应该是想□□动科学和数据分析所以选了其他学校，当然，也跟费用有关。说真的，考虑到你上的是公立学校，我有些惊讶。”
  “我很聪明。”
  “这很显然。”
  “我还很漂亮。”
  “这更显然。”
  “我可能不那么善良。”
  地中海上，明月当空。
  尼古拉斯眯了眯眼，“我也是，这是什么样的巧合。很高兴认识你，克里斯汀-灵-陆。”他伸出手。
  陆灵刚握住他的手，就被他拉到了怀里，她还没来得及说出“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尼古拉斯-弗洛雷斯-加西亚”。
  “刚才有件事你说错了。”他轻声道。
  “什么？”
  “索菲并没有改变我对女人和爱情的认识，你改变了。”
  她听到这句话，表情很震惊，稍纵即逝。尔后她翘了翘嘴角，“看来我也没那么聪明。”
  “足够聪明了。”他亲吻她，“你对我来说是完美的，我告诉过你，不然我怎么会爱上你呢，我非常挑剔。”
  陆灵热情地回应了他的亲吻，但那句“非常挑剔”在她脑里挥之不去。
  那么深情的话他也可以说的那么高高在上，而且让她觉得她被物化了。
  她离开他的嘴唇，没忍住讽刺了一句，“所以我该觉得幸运和感激，噢大名鼎鼎的尼克-弗洛雷斯竟然爱上了我。”
  尼古拉斯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放开了她，“这对你来说是个笑话吗？”
  甲板上的温度好像也低了几度。
  陆灵抱了抱臂，或许是后知后觉。
  “尼克，这就是个英式幽默（british sarcasm），你不是真的第一天认识我，我时不时就会这么干。”陆灵有些不明所以，也多少有些内疚，她好像把那个时刻带走了，她试着缓和语气，“我可以道歉，是我破坏了气氛。但你的那句话的确让我觉得不舒服。”
  尼古拉斯没什么反应。过了几秒，他才点了下头，“不必道歉，好吗？那让我觉得我是个混蛋。我去问问那个家伙我们现在在哪儿。”
  陆灵抿着嘴冲他颔首。他走后，她转过身，趴在甲板的栏杆上，向下望去。那黑乎乎的海水好像会把她吞没，又好像在吸引着她坠落。她吓了一跳，连忙往回退了几步。
  远一点的地方传来西班牙语的交谈声，她没有细听。开始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想着想着她就笑了出来。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我”爱你，“我”的选择，你是“我”的折射。
  她觉得疲惫，走到桌前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有一些电话和信息，最让她惊讶还不是伊恩告诉她子翔退出qpr一线队的whatsapp群组，而是菲尔告诉她的——
  在子翔退出whatsapp群组之后，莱昂在instagram上点赞了一张自己穿着巴萨球衣的照片（球迷ps的）。
  【老板，你在西班牙的蜜月开心吗？是的，球队就要被拆了，我猜下一个蹦出来说要走的就是德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