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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章祈福

  七月三十一,天降大旱,国师喻姑息登台做法求雨。陛下有旨,离阳王朝内凡沈氏皇族及家眷均斋戒一月为天下祈福,每日诵经一个时辰以安民心。
  彼时陆千凉已有将近四个月的身孕,小腹微微隆起,整个人也丰腴了不少。习剑者体内真气凌厉不羁,为了护住胎儿,她已有四月不曾运转体内真气,毒功也益发的反客为主,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减少身子的消耗,她大多数时间都慵懒的睡着。而今每日跪经一个时辰与她而言便如天崭,免不得要迅速的消瘦下去。
  “阿凉,回去吧,你身子不好,陛下仁慈,定不会怪罪的。”沈季平扶着她缓缓地走在皇宫内的长廊中,低声劝道:“不就是抄经么?待会儿我代你多抄一份儿便是,抄经祈福之人这么多,又不差你一个。”
  陆千凉叹了口气,微微皱着眉头,扶着沈季平的手臂缓缓向前走:“诸位亲王的王妃都已入宫,我又岂能给你添麻烦?放心吧,没那么娇气。”
  “看不懂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沈言璟从远处的宫院内转来:“天地大旱,帝龙气渐消,就连喻氏国师都已回天乏术。陛下急着让诸王子王妃入宫,说是抄经祈福,不如说是留人质在宫中,多一重保证。你赶着入宫,不光将自己往虎口里送,就连季平做事也束手束脚。”
  宫院中人心惶惶,并无太多的宫人,就连平日里脚步匆忙进进出出的侍女都少了不少。天气热的人心慌,陆千凉抬手摸了一把额角的细汗,反问道:“陛下防的是造反之人,季平忠于离阳王朝,忠于陛下,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话音落下,就连沈季平也抬头望向沈言璟。
  二人之间所有的交易都是瞒着陆千凉的,此时他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若是叫她知晓了,二人都会很难做。沈言璟神情却没什么变化,不在意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怕是树大招风,不得不忌惮吧。”
  说话的功夫,一队宦官脚步匆匆的向三人走来,先向沈言璟行了礼后道:“宁王殿下,陛下请宁王殿下到御书房一叙。”
  此处到诵经之所不过两处院落,他先将陆千凉送过去再赶回来倒也来得及。可此时陛下身边的人瞧着,他越是在意身边这人,陆千凉的出京就越是危险。
  若是往常倒也没什么,此时她腹中尚且怀着胎儿,一个不留神便是一尸两名。沈季平正犹豫不决,便觉肩膀处被人推了推。沈言璟伸出一只手臂掌心向下握拳让陆千凉扶着,如是道:“你先去吧,皇兄此刻寻你怕是有急事相商,我送她过去。”
  沈季平点了点头。
  陆千凉交到谁的手上他都会犹豫一下,唯有沈言璟,怕是这世间最不会算计陆千凉的便是他了。
  二人缓缓地走向紫禁城深处,供奉着菩萨佛祖金身法相的行宫处。时近八月,天气热的人心发慌,更别说这样走在大太阳下了。
  陆千凉近来总是觉得身子不听使唤,很多时候身体素质尚不如普通的民间女子,此时走了几步更是满身的虚汗。沈言璟唤了名侍女要了把伞来替她撑在头上,笑意俨然:“几个月的功夫便这么娇气了,等到七八个月的时候你莫不要整日歇在房中了?”
  她翻了个白眼:“第一次当娘,到底要焦虑些吗,待你当了爹就知道我的心情了。”
  沈言璟垂头望了望她的小腹,笑起来:“这小家伙最是磨人,四个月就这般娇贵了,日后指不定怎么踢打你呢。”
  陆千凉站在阴凉处歇了歇气儿,无奈道:“我家季平脾气最是好,我都怕他以后镇不住。以后他要是不听话,我就将它丢到仁寿宫去给你看。”
  “那敢情好,瞧你着不安分的样子,以后这孩子怕是要在仁寿宫常住了。待到以后懂事了,是唤我父王还是唤季平父王?”
  陆千凉瞪眼:“你想得美!”
  二人哈哈大笑。
  很多时候,陆千凉都会错觉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折剑山庄的日子,三人还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混吃等死,季平练剑,言璟打盹,她便蹲在树底下啃桃子或是踩水。
  当时还没有什么家国道义,也没有什么权势与生死之危。三人只要糊弄过父亲的按月查验便够了。当时最为困难的事如今想来,却是求而不得的愚妄。
  “待到宝宝七八个月的时候,我想回折剑山庄生产,你同季平也一起回去吧。有娘在身边,我心里还会踏实一些。”陆千凉道。
  二人一阵无话。
  又走过了一重院落,沈言璟方道:“好,届时我也一起回去,想来,我也有三年未回师门看看了。”
  此间少年,浣花洗剑,一如往昔。
  ……
  御书房。
  陛下的身体已经不好了,此时缠绵病榻面色青黄,也不知还有几日好活。后宫佳丽五十余人,除去已死的皇后,便只有孟妃膝下有子。若不出意外,孟妃为太后,其余嫔妃都会被缢死送入皇陵陪葬。
  一群生于高墙内院的富贵女子能有什么志气?每日诵经祈福所思所想,无不是希望陛下多活几日,自己也能多有几日好活罢了。
  沈季平矮身拜下,扣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快快平身!”掌印太监给沈季平使了个眼神,忙撩开纱帐将陛下扶起。陛下挥了挥手,两名侍女上前搁下纱帐,又端上了一碗陛下常用的补汤。
  “陛下且慢!”皇帝刚要饮,掌印太监忙从侍女手中接来汤匙,在汤碗中搅了搅道:“陛下,不得不防啊。”
  见那汤匙未变色,皇帝这才将汤一口饮下。
  掌印太监接过碗,撩帐与沈季平擦肩而过的空挡,隐在袖下的手微不可查的打了一个手势,沈季平心下了然。
  明黄色的纱帐掩住人身,看不清帐中人的面色。便听陛下道:“爱卿,朕已经有几日不曾上朝了,朝堂上局势如何?”
  沈季平跪地:“太子明睿,朝堂中事处理得一丝不苟,臣等皆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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