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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九章借口

  “真的吗?”江锦州的声音涩涩的,夕阳勾勒出他有些忧伤的轮廓,“不想委屈自己的话,就先好好照顾自己。”
  “剩下的事,咱们等你身体好了之后再说,可以吗?”
  童诗涵闭上了眼睛,摆明了态度不想再谈下去。江锦州掖了掖她的被角,走了出去。
  他轻视了感情。
  或许他是个不重感情的人,陷入了童诗涵这片沼泽,是他的报应。
  江锦州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的屏幕不断亮起又暗下去。他希望寒咧永远不要接他的电话,又焦急地等待着寒咧的声音。
  漫长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多少次听见那个甜美却机械的女声说道“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江锦州烦躁地一甩胳膊,将茶几上的东西包括手机都甩到了地上。童诗涵在屋内听到声响,开门走了出来。
  “怎么了?”童诗涵问道。
  “没什么。”江锦州将东西都收拾起来,“不小心把茶几上东西碰了下去。”
  童诗涵没有揭穿他拙劣的借口。江锦州却突然抬头对她说道:“童诗涵,我可能要回去两天。”
  “没问题。”童诗涵很顺从地点点头,问道,“工作上的事情吗?”
  江锦州手上动作一滞,随即很自然地接了上去,没有任何异常:“是的,助理说有些事我必须回去亲自处理。明天我会找人来照顾你的,我尽快回来好吗?”
  “别担心我,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不回去吗?”看着童诗涵转身的背影,江锦州又一次问道童诗涵那晚的问题,“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回答他的是关门声。
  江锦州知道童诗涵现在无非是想当鸵鸟逃避现实,可是若童诗涵不走出来面对,这心结抑郁于心,得到童诗涵还有什么用呢?
  比起得到童诗涵,她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江锦州不介意为了他的童诗涵幸福而将她拱手让人。
  即使知道,一旦寒咧找到童诗涵,江锦州自己会彻底失去她。
  顶层高级病房里安静沉默的可怕,与医院寂静肃穆的氛围遥遥相应,带着死生无常的恐惧。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帘的缝隙倾泻到寒咧的病床上,仿佛一条明亮的丝带。
  寒咧努力伸手想感知它的温度,突然一阵风吹起,窗帘微动合了起来,遮挡住了调皮的阳光。
  房间陷入了阴暗。
  窗外是医院的花园,护工或是亲属搀扶着病人散步在温暖的阳光下,间或有轮椅压过草坪,嫩绿的草在轮子移开后又悄悄地站立起来,带着郁郁葱葱的蓬勃生命力。
  长亭下蓝白条纹病号服的中年人安详地坐在一侧看书、不远处老人轮椅前后几个孩童促膝环绕,欢声笑语、丈夫小心揽住刚生产过的妻子,相携走在回病房的路上。
  窗里窗外是不一样的世界。普通人的幸福似乎与寒咧无关,陪着他的一直是孤独的天花板,冰冷的床铺,床边柜子上摆满了花篮,写上了下属和朋友的祝福,然而陪在身边的,没有一人。
  寒咧觉得自己应该早已习惯。他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经常一连几天几夜见不到父亲,偶尔回家时身边也带着形形色色或妖娆或温婉的女人。
  父亲教导自己异常严厉,却很少施舍父亲应有的眼神给他的儿子,而母亲一直活在对父亲的厌恨和报复里,甚至顾及不到寒咧。幼时父爱与母爱的缺席,冰冷冷没有感情,只有互相厌倦和报复的家庭,一直持续到他离开的那一刻起。
  他离开时还是有些开心的,尽管他那时只是个孩子却要面对异国他乡的漂泊的孤苦,可是能够远离畸形的家庭是他那是最大的梦想。
  后来在经常午夜时分醒来,感到无边的孤寂。
  在那里,他谁也没有,谁都不能依靠,他只有自己。
  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看起来强势冷酷,高高在上,实际上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孤独而制造出的表象。毕竟他没有选择,没有退路,唯有穿戴上冰冷的铠甲,才敢在这个对他不甚友好的世界里奋力拼杀。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对那样张扬的童诗涵一见钟情吧。
  童诗涵是活在他愿望中最美好的化身。
  寒咧想到童诗涵,面部冷硬的线条似乎柔和下来,晕染开缱绻的弧度。
  “笃笃笃”,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寒咧没有说话,李郁琴已经推门进来了。
  寒咧病重,李郁琴心里也不好过。这些日子她一直活在悔恨和自责中,夜不能寐,眼袋一层层地耷拉着,眼下青色发黑,法令纹深深镌刻在皮肤上,一向保养得当的脸庞憔悴不堪,此刻显示出了衰老的迹象,仿佛经过这一事件,她一夜间变成了真正的老人。
  寒咧如今能从植物人中醒来,她也算是高兴了,只是,依旧病不好。
  她在寒咧的床边坐下来,看寒咧注视着自己的,略带着期盼的眼神,咽了咽即将翻滚出喉咙的呜咽,轻声说道:“对不起,寒咧,姑妈还是没能打听到童诗涵的下落。”
  寒咧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遭遇车祸,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谁都知道代表着什么。
  对寒咧来说,童诗涵是希望,是美好,是光。
  那个张扬明丽的少女啊,早已在他荒芜孤寂的心田扎根发芽,悄悄探出一点点的绿色,顿时如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燎原一般给他带来一片绿洲。
  他无法忘记,当初第一次看见童诗涵时,她瘦弱身躯所迸发出来的活力,在他胸膛前划过的深深的悸动。
  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童诗涵,早已成了他的信仰。
  “寒咧,你恨我吗?”李郁琴问道。
  “恨?”寒咧摇了摇头,“你是我姑妈,一直都是。”
  寒咧是个孝顺的人,也因为如此,才他才一直夹在童诗涵和李郁琴之间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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