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琨珸

  如果可以,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纪勋哪怕一眼。
  假如有人问我,过去的25年人生里,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认识了纪勋。
  高中的校园生活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多姿多彩,我的全部目光和人际交往仍然如初中一般,只放在姐姐身上,即便到了高二,依然没有认全班上的同学。
  其他人对我来说不重要,就像是游戏里的npc,真正的玩家只有我和姐姐。
  但我却很早就记住了纪勋。
  我常年第一。但不论是大大小小的考试,还是其他的竞赛,“纪勋”这个名字总是阴魂不散一样,紧随我其后。
  我俩离的最近的一次,是高二的上学期第二次月考,我数学破天荒的滑铁卢,他以总分高于我0.5分的成绩,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将我甩在了他身后。
  成绩表发下来,我扭头去看他,那是我第一次正视这个常年出现在我身后的名字的主人的脸,他却正撑着头,似乎早有预料一般,正在盯着我,似笑非笑。
  我得承认,他是好看的,浓眉大眼,五官深邃。他的座位在靠墙的那边,此刻正歪靠着教室绿色的墙,褐黄色的头发有部分就随着他的脑袋落在了墙上,像是山谷上枯萎的草。
  见我扭头,他便真正笑了起来,于是整个人就有些痞气,眼睛亮晶晶的。
  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总能感觉到他在看我,加上这一次考试他超越了我,我总是觉得纪勋的笑容里满是挑衅,因此我从来没给他一点好脸色。即便是他主动在体育课来帮值日的我搬器材,我也只是无视他直接离开器材室。
  可是男人的友谊就是这样莫名其妙,似乎是从一次共同解开了数学竞赛的难题开始,也或许是从夏日炎炎我翻墙逃课出去给姐姐买冰淇淋被抓,他帮我扛下处分开始,又或许是从十一假期和他在海底捞的等候区相遇起始,我和魏钰就这样,同纪勋成为了朋友。
  朋友,这个词对我来说确实是很新鲜的身份。但彼时的纪勋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因着我们两家在生意上有些交集,因此成长的环境和社交都会有些重合,暑假叁个人在我家一起做题,共同分享同一个香草哈根达斯的时候,我对纪勋倒还真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高叁晚自习之后,我们与纪勋一起骑车回家,后座是揽着我腰的姐姐,身边是校服外套翻飞的纪勋,晚风携带着香樟的清香,飞速将夜景从我们身边推过,纪勋与我为了一道英语阅读题斗嘴,嘴上骂着对方弱智,叁人却都是笑着的。
  那时的我,身后是爱人,身旁是友人,头顶是明月,耳边是风声——
  眼前是同姐姐一起,无限光明的未来。
  其实我与纪勋本可以就这样一直作为最好的朋友继续走下去,可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对我有别的想法。
  高考完的那个暑假,我们叁个一起去泡温泉,晚间一起喝酒喝到很晚,强撑着一丝清明把姐姐送回了她房间,回到了我和纪勋的房间后,醉酒的我很快就睡着了,半夜惊醒,他坐在我床塌边,下半身光着,正看着我自渎。
  我无法形容那一刻的震惊与反感,像是被人从嗓子里塞了一整块的猪油,有一种从胃反上来的恶心。就在我试图用男人之间的玩笑为他、也是为自己、为这段友谊开脱的时候,他却说出了“我喜欢你很久了,琨珸。”
  我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继续这段我本以为能地久天长的友情。
  他继续说:“我喜欢你很久了,是因为喜欢你,才决定接触你。”
  一切都在这一刻崩塌,什么也圆不回来了。
  我那晚很用力的揍了纪勋,打到后来我握成拳头的骨节上都是他的鼻血,但他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说:“我喜欢你。”
  我被恶心到发抖,坐在床边,最后厌恶的对他说:“滚。”
  我第二天就带着姐姐飞回了浅森,切断了和纪勋的所有的联系,不久之后录取通知书下来,他去了英国念书,而我选择了和姐姐相邻的城市,路程也不过叁四个小时。姐姐似乎察觉到了我和纪勋的不和,也没有多问。
  魏钰就是这样的人,没什么好奇心,也懒得多管闲事,只要没有影响到她生活的运行,所有人的去留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何况她依然有着我全部的爱,甚至更多。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我的生活又变成了玩家只有我和姐姐,其他人于我来说,都是npc。
  我对纪勋的感情开始变成很纯粹的恨,恨他对我那晚的猥亵行为,恨他在那种情况下明知道说出来会导致我们分道扬镳,依旧选择了表达他的情感抛弃了友情,恨他从一开始,就对这段友情目的不纯。
  我人生里第一段友情,因为他,变成了一个恶心难以启齿的伤疤。
  但时间总会磨平一些东西,当我大四的那个夏天,和姐姐在老房子的客厅里做完,她窝在我怀里喂我吃香草味的哈根达斯时,阳光照射进来,窗棂的阴影投射在茶几上时,我突然就想起了同纪勋一起比赛写卷子、分享同一个哈根达斯的那个夏天。
  我们本该还是最好的朋友。
  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我或许可以慢慢的遗忘、甚至原谅纪勋,但他却以夺走姐姐的方式,再一次回到了我的视野。
  得知消息的我已经没有力气和纪勋愤怒了,我如同海难中抱着一块浮木苦苦挣扎求生的人,一心只想把魏钰夺回,实在是没有多的情绪来对付纪勋。
  所以我选择了和姐姐出门散步前,留下备用钥匙挂在门把手上,再发房子的确切地址给纪勋。
  当我边同姐姐缠绵深吻边开门,摸索到门把手上的钥匙不见时,我知道,纪勋来了。
  他将以我姐夫的身份,亲眼看着他的妻子与他的小舅子乱伦。
  我挺进姐姐的身体,贯穿,抽动,比往常更为兴奋,我像一头在宣誓领土主权的野兽,每一次的抽插都是我最好的镇定剂——
  看清楚了,姐姐从过去,到未来,都是只属于魏琨珸的。
  而你纪勋,早就该从我的生活里彻底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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