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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消失的人

  聂小蛮温声说道:“老婆婆,我们来没有别的事,只是顺便带一个口信给你们。”小蛮说了这句,便很小心地向那妇人看着,似乎要察看她的脸色有没有惊异或者变化。
  那妇人忙赔着笑脸,应道:“先生们是不是给叔叔带信来?可要里面来坐坐?”
  聂小蛮仍注视着她的脸,嘴上答道:“不,谢谢了,我们就不进来了。栓财叫我们问一声,你婆婆今天可好一些?”
  妇人道:“多谢先生,婆婆的发烧今天好多了。替我回一个信,请叔叔放心罢。”
  聂小蛮点点头,乘势向里面看了一眼。就看见一间黑漆漆的小房子,中间用芦席隔着,有几张破旧的椅桌和家用的桶盆之类纵横地罗列着。这景象足以显出栓财家的境况真的是非常困顿。
  两人回身走出小巷的时候,聂小蛮突然附着景墨的耳朵说道:“景墨,这一趟真有意思。我们在这桩案子上又进一步了。唉,本来打探了消息我想给她们一点钱的,不过这样的人家,我要是给这两个妇人一人一个银锞子的话。这对于她们来说是一笔大钱,只怕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来,咱们也只好就此走掉了。”
  景墨知道聂小蛮最是惜老怜贫,估计是有几分挂记着那老妇人的病情,于是自然有一番好言安慰。
  走在回去的路上时,街上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很是是拥挤不堪。苏景墨本想和聂小蛮谈论栓财的问题,不过人多耳杂,谈起来终究不便。
  栓财昨晚的不归,在聂小蛮来看,仿佛已确定他和凶案有关。而且旁边的苏景墨的看法却略略有些不同。因为栓财的回家确实是因为他母亲的患病,可见自己和小蛮之前所假设的,栓财也许见财起意而托故回家的理由已经不成立了。
  不过,栓财又明明是当夜就回主人家的。为什么至今还不见他的踪迹?难道他遇到了什么意外之险吗?或是他当真有过行刺主人的行为,所以躲起来了不敢露面吗?从各方面综合来看,卫忆安的性格本就是刚愎而暴躁的,自然容易和他人结怨。栓财和他的主人,会不会也有什么不可解的怨嫌,竟至于行刺报复?假如如此,栓财这时既然已经藏匿无踪,势必也不容易找寻。那么聂小蛮所说的案子上的进展,又是指什么说的呢?
  两人回到馋猫斋的时候,就见卫朴有些慌忙地上来禀告。
  卫朴道:“老爷,刚才佟大人派人送口信来,说他已经查明那个喝酒的人姓陈,是明月升酒楼的老主顾,天天晚上都住在那儿的。佟大人说今晚上就要去看他。”
  聂小蛮点点头,就吩咐卫朴预备吃饭,自己和景墨忙了大半天,此刻才得坐定。
  “炖菜核”是金陵本地的名菜。金陵著名的万竹园内种有一种青菜,本地人称之为“矮脚黄”,因为其菜矮叶肥、梗白心黄而得名,金陵各府及菜馆厨师用“矮脚黄”做出了许多美味佳肴,其中最著名的是“炖菜核”。厨师取两寸多长的菜心,用鸡汁慢炖,加入蘑菇等鲜料,使得菜心酥烂,入口即化,清香咸鲜。
  这道菜做法虽然简单,因为好吃全靠的是“矮脚黄”的肥美,如果没有了好的“矮脚黄”任你是大内御厨、食界高手,也做不出来好的“炖菜核”。
  景墨本来也好吃这一口,但现在的因为案子还没有头绪,心神不宁,食管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了,兀自吃不下饭去。聂小蛮却仍镇静如常,不过他只管吃喝,并没有半句话提及案情。用过饭后苏景墨忍耐不住,就趁着喝茶休息的时机,向聂小蛮讨论起案情来。
  景墨问道:“你刚才说咱们在这案子又进了一步。难道是特指栓财的踪迹不明说的?”
  聂小蛮点头道:“正是。我认为栓财的一夜不归是眼下全案中唯一的线索。”
  “何以见得?”
  “他昨天一听到他母亲的病耗,便赶紧告假回去,可见他倒是一个孝顺的儿子。这样一来就可以推测他平素的德行操守。他到了家中看望了母亲,又因为主人家的职事,竟然连夜赶回,不敢过于留顿,又可以见得他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单看这两点,我们就可推测他昨夜不归,自然不会是有什么宿娼胡闹的行踪。那么又会是怎么回事呢?自然应该是和案情有关系了。”
  “这样说起来,他倒是一个好人,但怎么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这也难说得很。他家里很穷,母亲又病在床上,自然是很需要钱的。一个没受教育碰巧意志薄弱的人,碰到了特别重大的诱惑的话,后果是说不定的。栓财也许这样一来受了诱惑,于是便见利忘义,那也不能说是不可能的。”
  “好吧,可是他即使需要钱,但行凶杀人,竟把他的自己性命作为代价,似乎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吧?”
  聂小蛮吹了吹还有些烫的茶汤,抬头瞧着景墨笑道:“景墨,你怎么还口口声声说是栓财行凶杀人?我早就说过,卫忆安的致命在毒不在刀。难道你还不相信吗?况且我只说栓财是全案中的线索,可没有说他是行刺的凶手。你难道没有听清楚我刚才的话?”
  景墨怔了怔,只好笑道:“好,好。是我误会了。现在你计划怎样进行?”
  “现在我计划咱们先休息一会儿,静待时机的变化。”
  “什么?这样的疑案,咱们难道不需要去抓紧调查吗?”
  聂小蛮慢慢地伸了一个大大地懒腰,很安逸地靠在椅子上说道:“景墨,你别性急。我也希望这案子能够尽快了解,不下于你的急切的层度。不过你也应当知道我们在查案的时候,也讲究缓急的分别。宜于急的,固然一刻都不能迟缓;宜于缓的,却也不能着急,急了反而欲速则不达。这一桩案子,我已经胸有成竹。照此刻的情形来看,就是宜缓而不宜急的。”
  聂小蛮的这一番议论,好似含着些说教的意味,景墨听了不免有些不以为然,但小蛮末了一句“胸有成竹”的话却像是给景墨吃下了一料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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