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赏心悦目
偌大一个大殿中,那些人都是猴子,她和段红绫、东陵素,以及容妃娘娘都是看客,而太子,可不就是那根香蕉吗。
等柳飞婵下去后,其他众女子依次上场,到了萧谨言那儿,她忽然让人抬进一只鼓。
雪白玉足上去后,几乎已经看不到鼓面,而萧谨言竟然就在这脚掌大的小鼓上跳起舞来。
容妃眸中倏尔闪过一抹惊奇,而后沉沉一笑,带着几分莫测。
而东陵钰却始终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毫无兴趣。
宋馨见状,眉心一拧,须臾觉出几丝不对。
容妃突然设一个赏花宴,又特意请来太子,似有向太子示好之心。
如今太子正妃未定,借一场赏花宴将众官家女子聚到一起,让太子慢慢挑选细看,也并无什么不妥。
娶妻当娶贤,但以太子这种身份,最后娶的女子,背景势必要强大到足以帮助太子登上皇位,诸如段红绫这样的。
可若当真如此,没道理一下子请来这么多人,甚至连柳飞婵这样一个小小的旁系都来了,说明容妃并不是要为太子选正妃,而是侧室。
可区区一个侧室,哪轮得上容妃如此尊贵的身份邀请,只要太子在外有喜欢的,随时可以带回十个八个,根本无需容妃操心……
等等!侧室?
宋馨眉峰一凛,见容妃的眼睛一直盯着萧谨言看,而刚刚有长相貌美的女子,她也一一细看了。
如此认真的态度,已经远甚为太子选一个正妃。
而能够让容妃为之上心的人,恐怕只有……
皇上!容妃是要给皇上选妃?!
思及此,宋馨指尖一颤,眼见萧谨言一舞快要结束,额头倏尔冒出一层冷汗。
萧谨言这支舞,分明是经过刻意练习的,她突然出现在宫中,是否已经提前猜出,容妃设下这场赏花宴的真正目的?
段红绫扭头看见宋馨的样子,凝眉一蹙,低声询问:“宋宋,你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好差。”
恰在这时,萧谨言已经停下舞步,容妃听见段红绫的声音,视线淡淡扫过来。
“宋小姐怎么了?”
宋馨颔首温笑,“约摸是方才的经历太凶险,被吓到了,扰了娘娘的兴致,望娘娘莫怪。”
容妃凛神,唇角一勾,挑眉道:“无妨,谁遇到那种事,都免不了受惊,本宫深能理解宋小姐的心情,这殿内怕是有些吵闹了,本宫还是让人送宋小姐下去休息吧。”
宋馨蓦然一顿,怔了怔,缓缓起身谢礼,然后随一个小宫女走了出去。
御花园中百花娇艳,香气撩人,她心口却憋闷不已,说不出是何情绪。
容妃让人带她出来,分明是有些刻意了。
她是卫卿的未婚妻,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成为容妃心中的嫔妃之选,容妃索性就让她避开了那才艺展示,如此恰恰证明,里面那些人,都有可能成为皇上的后妃之一。
那些都是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子,而皇上的年纪足够做她祖父,她实在难以形容那种心情。
宋馨更难以理解,容妃怎会如此心安理得的断送她人一生幸福。
思及此,她默叹一气,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宋家有一子二女,姐姐比她年长四岁,名唤宋雪。
入宫那年,姐姐也不过刚及笄,自那以后,她便再没有见过姐姐,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今日难得进宫一趟,倒是不妨去看看。
前年姐姐托人给家里送信,曾提过自己住在潇雨宫,这些年又一直未听过姐姐晋封的消息,而今应该还住在那儿吧。
“劳烦姑娘,带我去趟潇雨宫。”宋馨蓦地拉住身前的宫女,摘下手腕上的镯子放进她掌心。
“潇雨宫?”那宫女一愣,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宋馨诚恳点头,只觉这宫女的眼神有些莫名。
而等她到达潇雨宫门前时,才终于明白,那宫女为什么要露出这样一副神色。
身旁一棵枯死的老树落叶潇潇,宫闱上都长满了杂草,矮小的朱门残破不堪,入门进去后,只见满地都是青苔。
眼前殿宇都褪了色,说是宫殿,实则还不如宋家后院。
宋馨喉间一窒,整个人难受到不能自已。
姐姐她,一直就住在这种地方吗?
萧索的庭院中没有一个服侍的宫人,宋馨呆呆站在那儿,有片刻想逃离这里的冲动。
姐姐每次给家里送信,总说宫中一切安好,原来,竟是这么一个安好法。
陈旧的房门在这时“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红衣小丫头,手上还端着一垢面铜盆。
那丫头猛然瞧见宋馨,微微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这院子里会来人,沉默半晌,忽然不确定的开口,“二,二小姐?”
“霜儿,好久不见。”宋馨阖眸温笑,心底却是默叹。
霜儿同另外三个丫头是姐姐的贴身侍女,不过入宫后,姐姐只带了霜儿一人在跟前服侍。
宋馨还记得,以前在宋家,霜儿这丫头是最喜欢打扮的,好看的衣服首饰虽不多,但总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如今再看,唯让人满心唏嘘。
霜儿身上那条红裙已不知洗了多少遍,近乎看不出颜色了,一头长发被一根筷子挽起,身上无一饰物,原本素净的小脸蜡黄消瘦,可想她这几年的日子有多难过。
想来,姐姐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吧……
宋馨暗暗想着,眸中泪光绰绰,隐有落下之势。
她猛吸一气,将眼泪逼回去,而后看向霜儿笑问:“今日容妃娘娘在宫中设宴,我受邀参加,得了空来看姐姐一眼,她人呢?”
霜儿抿唇,将铜盆随手放到地上,颔首道:“二小姐请随奴婢进来吧。”
宋馨凛神,跟在霜儿身后进屋。
潇雨宫坐南朝北,常年看不见日光,是以屋内的视线有些昏暗,临窗处坐着一个身穿素裙的年轻女子。
清秀的眉眼低垂,黯淡而没有神光,一头长发及腰,被一根布带随意绑在一起,而她正在专注的做着手上的针线活,似乎根本没有留意到有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