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伤势
“小南回来了,我就估摸着你要到天黑的时候才到家,每次都是这样,正好熬了一锅虾仁珍珠粥,来尝尝,看看合口味不?”
于萍盘腿窝在椅子上,手中端着茶杯,眼睛盯着桌面上的平板电脑,眉头紧皱着,能看出眼角的鱼尾更深了几分。
她听到声响,转头一看,脸就笑成了花,一蹦跳下地,差点没把茶水打翻。
紧走几步,拉着张南的手,上看看下看看,然后脸色就很满意了。
“妈,我在外面没饿着,还长了不少肉。”
张南一看她的眼神就明白了,连忙宽慰道:“不但吃得好睡得好,工作还顺心。不过,也十分想念老妈煮的粥就是了,感觉吃了这么多家店,还是家里的好吃。”
“那当然,我这可是宫延秘方,当年正德皇帝都念念不忘的,一般人吃不着。”于萍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拉着张南坐下。
她喇喇声的端来米粥。
红红的虾仁,配上金黄的米粒,白净粥汤上面漂着绿色葱花,一股浓香扑鼻,让人食指大开。
正德皇帝也爱吃虾吗?
张南有些发懵,您说是就是吧。
粥是真的好喝。
“别不相信,当年你外公是最爱喝我做的粥了。几兄妹里面,他也最喜欢我,若不是……算了,说这些干嘛。”
于萍正想跟儿子好好吹嘘一下当年的“光辉事迹”,又想到这些年的处境,还有娘家的态度,兴头立刻大减,只是和声道:“这次回来,怎么没把瑶瑶带回家?不是说了,你们两人在一个医院里面吗?什么时候可以把亲事给办了?”
“不急,不急,她这段时间忙得很……上次有了个好机会,出国进修去了,要过一段时间才回国。”
张南连忙应道,孟瑶的事情,甚至孟伯父上次生病的事,其实都是瞒着自己家里的,他不知道怎么说。
如今的张南自然没有多少顾虑,只不过,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怎么愿意看到父母失望。
有些时候,善意的欺骗,也是一种孝顺。
“这样啊,好久没见到建国和绮红了,是得去离江看看。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出什么国啊,外国的月亮难道更圆一些?”于萍话里隐隐透着不满意。
“行,等有空就去看看孟伯父,我这次回来是想看看老爸的病,应该可以着手医治了。”
张南顺口应下,就转了话题。
“治你爸的病?”于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纠结于孟瑶的事情:“小南,那其实不是病……”
“是伤,暗伤对吧?都一样,相信我,现在我的医术完全不一样了,没把握的话,也不会不自量力的开口。”
“可是……”于萍有些担心的看了张南一眼,生怕他受到打击,“好吧,你也学了这么多年医,如今更是在大医院实习,有了治病的经验,就帮你爸调理一下肺部。他近来咳得厉害,你看看是不是受了风寒。”
“笃笃……”
张震拄着两只拐杖上楼,听到这话,很是欣慰的笑道:“我相信儿子的本事,这段时间就感觉喉咙发痒,总是想咳又吐不出什么来,离江医学院的高材生开出的方子我肯定会用的。”
什么跟什么?
难道在你们心里,我就只配治个感冒。
张南有些哭笑不得。
他眼中发着微光,在炽亮的灯泡之下一点也不明显。
仔细望去,就见到张震双腿从膝盖往下,已经是筋络骨骼全都枯朽。
肌肉就别说了,根本就见不着,只余下一张光泽暗哑的皮裹在骨头上面。
同样出现这情况的,还有他的右手。
在特殊视角之下,能看到那里的气机也断断续续,黑白气息交缠在一起。
好狠,不但打断了骨头,更是截断了筋脉。
什么仇什么怨?
这么一眼望去,张南心里愤怒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如果没有记错,也就是在这段时间,老爸就已经撑不住伤势,开始恶化,很快就不治。
这也是他急急赶回来的原因。
但是,如今用天眼望去,看到父亲的伤,其实都是一些老伤。
虽然沉重,但并不致命。
准确的说,还能撑很久。
这样一来,就是有人继续动手了,或者接下来还有着自己不知道的变化。
张震和于萍笑得慈详又开怀,张南却没有笑。
认真说:“我是想治好您的手和腿,当然还有心脉处的暗伤。”
“有这个心就好了,我这病就不用管了,不碍事的。”张震不以为意,老怀大慰自顾倒了一杯茶。
“来,再多喝一碗!”
于萍也是笑眯眯,转身又端了一碗粥过来,这已经是第三碗了。
好吧,这完全是不相信啊。
张南都有些无奈了。
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
“医生,快救命,救命啊。”
一个女声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
四周更是传出一大片惊呼声。
然后,就听到坐堂的退休老医生田医师惊诧嗓音:“不行,不行的,你还是送到宜阳医院吧,这里只是一个小诊所,缺医少药的,哪里可以治好这种伤?”
“张叔,张叔在吗?我知道你医术很厉害的,救救我哥,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的确,如果是重伤垂死的话,等送到城东正街处的宜阳大医院,人早就凉了,难怪底下的人焦急。
“是蒋红那丫头。受伤的应该就是她哥蒋疤了,早就叫他找个正常的事做,偏偏要混偏门,不走正道。这下好了,出问题了吧,老张,你看看能不能救他。”
于萍也开始焦急起来,她抢先一步扶着张震连忙下楼。
“我先看看吧。”张震脸色阴晴不定,眼里也有些愤怒。
刚刚下了楼,他的眉毛就皱成了一团。
却并不是愤怒于蒋疤那小子不学好,而是痛心于谁对他下那么重的手。
躺在病床上,那肩膊上绣着青纹的彪壮大汉,此时右肩肱骨隆起处,正裂开一道深深的豁口。
似乎是什么利器,斩断了肌肉筋腱,连骨头都砍断半边了。
血水咕嘟嘟冒出,如同开闸放水,布片棉花什么的根本就止不住。
他此时脸色已经雪白,显然是送到这里来的时候,也已经有些晚了,失血过多。
如果再不止血,很快就会休克不治。
张南甚至还看得出来,这大汉的伤,十分钟之内就要不好。
想要等到大医院救护车到场,的确是来不及了,就算是自己找车送去,也会死在半路上。
那漆黑的一团死气,已经罩在大汉的头顶,就象烟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