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幼儿园 第299节
沈悦泣不成声。
***
回到驿馆时,已将近午时。
孩子们听说阿悦回来,都连忙从屋中跑了过来。
“阿悦!阿悦!”跑得最快的永远是小五,却只见到沈悦,没有见到卓远,“六……六叔呢?”
沈悦还未应声。
小八乐淘淘道,“哦,我知道了~六叔让你和我们躲猫猫是不是?”
沈悦鼻尖更红。
小七叹道,“肯定是因为昨天六叔答应我们要回来的,没有回来,他自己觉得愧疚,所以想让阿悦来,自己悄悄躲起来,等我们原谅他了再出来。”
桃桃笑眯眯道,“我们原谅他了呀!昨晚的雪好大,陶爷爷说,马车在路上不安全,让我们等今日。”
小六跟着颔首。
但阿四和卓新却不由皱紧了眉头,都没有说话,阿悦明显是路上哭过,眼眶和鼻尖都还隐隐有些泛红,尤其是方才听小五,小七,小八和桃桃几人说过话后,眼眶和鼻尖都红得更厉害了。
沈悦果真上前,伸手揽紧身前的几个孩子,轻声道,“宝贝们,我们可能要先回京中,暂时见不到六叔和舅舅了。”
“啊?”孩子们都似不敢相信。
“阿悦?”陶伯上前。
沈悦起身,“陶叔,有战事了。”
沈悦按照卓远说的,将他早前那番话复述给陶叔。
—— 羌亚集结大军压境,昨日被困在暴风雪里,今日风雪散了,这场仗要继续。
“峦城非久留之地,让我们带着府中孩子今日就离开。”沈悦说完,阿四和卓新都愣住。
陶东洲眉头皱了皱,近乎没有迟疑,“卓夜,准备马车上路,现在。”
大军压境——尤其在沉寂一段时间后,势必疯狂反扑。
昨日被困暴风雪里——说明事前一点消息都未收到,对方有备而来。
今日风雪散——说明马上要两军相交,对方又是大军压境。
这场仗继续——是最好许久不回的准备。
无论哪一条,峦城都不是安稳的,陶东洲不敢迟疑。
卓夜连忙去做。
“可是,我还想舅舅啊~”桃桃听说要走,第一个哭起来,“我们就见了舅舅两面,我好想舅舅!我不要走!呜呜……我要见舅舅!”
桃桃一哭,苑中的孩子们都跟着哭起来。
“我也要六叔!”小八也哇得一声哭出来。
小七,小六每个人都跟着摸眼泪。
沈悦伸手摸了摸桃桃的头,“桃桃乖,我们不在这里,舅舅才能安心,我们在京中好好等舅舅回来,好不好?”
沈悦说完,桃桃都明白,只是还是摇头。
沈悦抱紧她。
小八也哭得不依不挠,整个脸上都是眼泪鼻涕混做一团。
小五上前,鼻尖红红的,却认真道,“听话小八!”
卓新和阿四都垂眸。
……
众人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峦城。
带着所有的思念和不舍。
在大年初一这一日,车轮的轱轱声中,离开峦城,往京中去。
—— 盼重逢。
第215章 托亚得
这次羌亚的攻势很猛烈。
正如卓远之前所料, 对方似是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这一次进攻当中,一轮接一轮的攻击,但战火没有延续到峦城, 因为驻军死守大营前后的关卡处, 不后退, 若后退, 就等于让人逼近峦城。
峦城是这大半年来西秦收复的地方。
若是峦城再次失手,军心, 民心都会丢。
峦城是底线。
这一轮进攻持续了整整四五日,白天和黑夜交替, 双方交战激烈,死伤严重。
之后的三两日,不少将领建议退守峦城。
就连威德侯就建议退守峦城, 否则死伤太大。
卓远坚持, 要么全部战死,要么一步不退。
主帐中, 鸦雀无声。
天明时候, 战火继续。
但在翌日, 对方持续猛攻十余日后, 终于暂缓了攻势。
所有人得以喘息。
但这一波的攻势暂停,却不知下一波什么时候到,这一次羌亚似是全然换了战术,羌亚人骁勇善战,这一次, 大军压境,是不计后果要取下峦城。
这一波进攻暂缓,众人还来不及喘息。
卓远让军队反扑。
将领中有人反对, 建议休养生息。
卓远头脑清醒,羌亚强攻十余日,后勤补给一定吃紧,远线作战,疲劳程度更胜西秦军中,就是要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倒逼羌亚。
“将军三思!”
这策略铤而走险。
若是胜,则大胜;若是败,则会一溃千里。
卓远强势,威德侯没有反对,但这一回,所有的将领都留在主帐中,除了卓远的近卫和传令官,所有人都留下来,极限给出想下一步策略,胜和败的策略。
孙勇心中清楚,王爷是扣下了所有人,并确保所有消息都不会传出。
接连三两日,从早前的强攻,到眼下被反扑措手不及。
供给未跟上,又经历了强攻僵持不下,却被对方反逼到节节败退,西秦军中死了多少人,国土都寸步不让,更让羌亚军中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
一迟疑,便节节败退。
短短三两日里,退后了百余里。
西秦甚至收复了前方的重镇,还城。
直至此刻,大军才真正喘息。
而此刻在逆境中的胜利,越发鼓舞人心,直接从被对方紧逼一步都不退让,到眼下收复还城,军中士气高涨,和羌亚军中形成鲜明对比。
军中将领,早前还有反对卓远铤而走险的,眼下都没有了声音。
“自古英雄出少年。”威德侯在沙盘前看着这大半月的惊心动魄,口中不觉感叹,“我们都老了,这日后,是年轻人的天下。”
亦有老傲骨道,“侯爷不必妄自菲薄,这西秦的江山也是你我早前守住的,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胆识,你我亦有你我的经验。”
威德侯轻叹,“老了。”
老傲骨亦轻嗤。
***
大帐中,卓远第十次参与审问战俘。
虽然从早前交待完孙勇起,卓远都会陆续过问战俘和探子的事。
有用的信息有,但很少。
有懂羌亚语的翻译在,但卓远只是安静得听,开口很少,不做判断,也不影响旁人。
虽然这样的进展很慢,但依旧每日都会花上时间,听审问的进展。
这一次羌亚一溃千里。
抓获的战俘比往常都多。
羌亚人大多金发碧眼,身材魁梧高大,卓远听不懂他们的话,但翻译告诉他,两人隶属羌亚国中不同的部落,部落之间对西秦这场战场持不同态度,所以原本就不和谐,眼下被俘,两人正对峙着,相互指责着,也破口大骂。
卓远没有制止。
而是他们骂他们的,他听他的。
因为语速太快,翻译的人翻译得也快,全神贯注着,怕漏掉细节,但总会有漏掉的。
孙勇也在一侧看着,只是没像卓远一样,在帐中来回踱步。
忽得,卓远脚步停住。
翻译顿住。
“他们刚刚说什么?”卓远沉声。
卓远忽然发问,翻译记得满头大汗,他刚才正好有些词语没怎么听全,两个羌亚人因为属于不同的部落,羌亚不同部落之间有不少羌亚俚语,意义全都不同,这两人说了好些羌亚俚语,因为语速快,不放在特定的语境中,他也有些听不大懂。
翻译官窘迫。
卓远低声道,“前两句,让他们重说。”
翻译赶紧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