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
梁泉江说;“我会见机行事,根据武臧胜业的情绪和变化来决定,关键是你们的配合也很重要,请你们千万要记住,到了半夜换岗的时候,时间要超过十分钟,这时候,你们怕出问题,可以事先加个暗哨,让我们发现不了就可以了,这样便于我套取情报。”
大尉立刻说;“好吧,我会这么做的,关键是上面是否能批准?”
梁泉江说;“我想会的,因为您的上级也想知道藏在武臧胜业身上的秘密。”
这时候,章倩倩终于忍不住了,他十分担心地说;“你这种自作主张的行动,有可能毁了我们的···”
章倩倩说到半截的时候不说了,因为他怕说多了节外生枝,引起大尉的怀疑,这一点梁泉江是非常清楚的,他就安慰章倩倩说;“请放心,只给我一个夜晚的时间,到明天一切就都揭晓了。”
章倩倩说;“好,就以一夜为期限,明天早上我必须见到你。”
梁泉江说;“我同意。”
然后,两个人又用眼神交流起来,章倩倩问梁泉江,你为什么把主要任务放下了?
梁泉江用眼神告诉他,这是我完成主要任务的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我在码头上露了个大脸,哪个人或者她派来的人如果在码头上应该能看到,这样才有利于我发现她和接近她。
章倩倩也用眼神告诉梁泉江,你的冒险行为到明天必须结束,然后尽快离开这里,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梁泉江用眼神回答,好吧,我的上级同志,这时候,章倩倩低下了头,露出了后脖颈子,梁泉江看到了她耳唇下那个很不显眼的黑痣,他懂了这是章倩倩在提醒他千万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梁泉江这时候突然想到那个熊仁楷,就想问问章倩倩,他在那里,可是,还没等他集中意念,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又响了,梁泉江和章倩倩立刻凝神听起了电话。
大尉拿起电话,刚喂了一声,电话里立刻传来压着嗓子说话的声音;“你的计划可以实施,但是,要保证梁泉江的安全,吉林省政府已经来电正式通知我军,一再表明他负有特殊任务,请我们立刻放了他,如果不能保证他的安全,宁肯放弃这次行动。”
说到这里,电话里的声音停了下来,显然对方在等着大尉的表态,这时,就听大尉说道;“是的,少校同志,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我计划把他们关在一起的时间不会超过十二小时,到时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放了梁泉江。”
对方在电话里说了句;“好吧,”就放下了电话。
梁泉江把这些听到耳朵里,心里非常高兴,他看着章倩倩,用眼神告诉他,请放心,我会达到我的目的的,章倩倩这次没有用眼神和他接应,而是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明天早上我来接你,请你注意安全。”
章倩倩的话并非是说给梁泉江听的,而是说给苏军大尉听的,让他履行诺言,保证梁泉江的安全,苏军大尉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没等他说话,梁泉江却对章倩倩说;“你明天不要来接我,我会自己悄悄离开这里的,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两个人虽然在公开说话,其实话里面的含义,别人是听不明白的,章倩倩听了梁泉江的话以后,略微想了一下,就说;“那好,我们就在老地方见,记住不见不散。”
其实,章倩倩和梁泉江都是刚刚来到葫芦岛,根本没有什么老地方见面的事情,这个老地方章倩倩指的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碰头地点——四海旅店,这一点梁泉江当然清楚,所以,他就重复了一句;“好,明天老地方见。”
大尉明白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但是,他并没有挑礼,而是趁梁泉江和章倩倩他们二人说话的空挡,插话说道;“梁泉江先生,下一步我们似乎可以开始了。”
梁泉江点头说;“好吧。”
梁泉江又被带回了刚才审讯他的屋子里,在哪里他大约坐到了晌午,看着他的宪兵给他送来了一个大列巴,然后又把他的手铐打开,他吃过后,又喝了一杯水,然后被重新戴上手铐,就被几个宪兵押到了了一处秘密羁押地。
这是一间临时改成类似于牢房的小黑屋子,里面除了一堆稻草什么也没有,大门是用很厚的铁制成的,没有窗户,只是在铁门上开了个能有两个拳头大小的小铁窗,上面焊着很粗的铁条,让人觉得阴森恐怖。
进到屋子里面,梁泉江坐到稻草上,突然有了一种又回到了新京特别监狱的感觉,他暗自在心里想,最好那股清烟能在半夜里出来,和他说说话,指点一下他的行动,虽然梁泉江从来不相信鬼神一类的,但是,他对那股清烟却是深信不疑的,所以,他进到这间小黑屋里以后,就立刻想到了那股清烟。
就在想到清烟的那一刻,梁泉江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接着一阵睡意袭了上来,他很清楚从昨天晚间开始,他几乎就没有合过眼睛,这是他,若是换做别人早就会困得东倒西歪的了,感觉睡意来了,梁泉江决定立刻闭上眼睛睡上一觉,好准备晚上的行动。
虽然戴着手铐,但是,梁泉江闭上眼睛还是很快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梁泉江被开门声惊醒了,他张开眼睛看了看门口,见两个宪兵押着头上缠着绷带,手上戴着手铐的武臧胜业走了进来。那两个宪兵把武臧胜业从门口推进屋子后,立刻转身锁上了大铁门,然后,打开了小窗口,开始在门外站起岗来。
梁泉江决定先不起来,他仍然装作在昏睡的样子,躺在稻草上面一动不动,武臧胜业看了看梁泉江,迟疑着坐在了梁泉江身边,梁泉江还是躺着没有动,过了很长时间,梁泉江感觉可能是快到晚上了,就躺在那里微微把眼睛睁开条缝,观察着武臧胜业,这时候,他发现武臧胜业也在看着他,看到梁泉江把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武臧胜业立刻看了眼门外,然后紧挨着梁泉江问道;“社长大人,您醒了?”
梁泉江还是躺在那里,不过他伸出一个手指,指着嘴,示意武藏胜业不要说话,武臧胜业立刻不出声了,只是看着梁泉江,梁泉江又闭上了眼睛,并且转过身去又躺下来,不再搭理武臧胜业。
这是他在试探武臧胜业,看看他对自己有没有起疑心,现在看来,他不但对自己这个冒牌货没有起疑心,反而还有了一种亲近感,梁泉江决定还要接着试探武臧胜业,因此上,他决定还是不出声。
屋子里很黑,仅靠从那个小窗口里射进来的一点点微弱的光亮,根本看不清两个人的脸面,又过了一会儿,可能外面的天黑透了,所以,屋子里突然亮起了灯,突然照射的灯光很刺眼睛,让人很不适应,看样子灯光会亮一晚上。
一直闭目躺在草上的梁泉江坐起来,朝着天棚上的电灯看了一眼,然后又默不作声地靠墙坐在了那里,武臧胜业朝门外看了看,又看着梁泉江,仿佛有很多话要对梁泉江说,这正是梁泉江想要的效果,他知道还没到说话的时候,于是就又闭上了眼睛,装作闭目养神的样子。
梁泉江没有想到从他进来就黑黢黢的屋子里,竟然还有电灯,这让梁泉江有了个新的想法,如果从他嘴里套出情报,再想办法让苏军把这个武臧胜业交给中国政府来处理,岂不是能够从他那里获取更多的有价值的东西,但是,梁泉江转念一想,这似乎超出了他的能力,上面如果觉得这个武臧胜业很重要,就会想办法和苏军交涉,让他们交人,如果上面觉得这个武臧胜业没什么重要价值,也许就会对这个人不闻不问,任凭苏军处理,那么,要想知道这个人到底重不重要,关键还在于,自己能不能让他开口说出实话。
梁泉江哪里是在闭目眼神,他分明就是在想着眼前的事情该怎样处理,正在这时,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了脚步声,梁泉江习惯性地抬起手腕子,想看看手表是几点钟了,不过刚抬起手腕子他就想到手表已经被苏军暂时没收了,所以,他就装作很遗憾的样子,又放下了手腕子,他的这些动作都被武臧胜业看在眼里,因为他手腕子上的手表也被苏军没收了,他看到了这个细节更加相信梁泉江也和他一样刚刚接受完审讯。
脚步声在门前消失了,看押他们的一个宪兵对着小窗口说道;“吃饭了。”然后就在窗口放了两个苞米面窝窝头,武臧胜业起来走到了窗口,拿起了那两个苞米面窝窝头,回到梁泉江身边,伸手递给梁泉江一个,轻声说;“社长大人,请吃饭。”
梁泉江摇了摇头,示意武臧胜业把两个窝窝头都吃了,那意思是自己咽不下去这么粗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