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庆功宴
回到陕西的李自成与张献忠分兵两路,各自进击,李自成迅速进军,仅仅几天便杀到了同州城外,同州城守将王威大惊之下,当即一面派出快马前去求援,一面固守城池,等待援军。
没想到李自成早已提前派遣一队部众伪装成普通百姓,潜入城池,于是当天夜里,进城的农民军暴起发难,突袭同州城南门守城士卒,李自成亦在城外同时开始攻城,两面夹击之下,同州城一日被破,守将王威战死,李自成率军进入了同州城。
李自成进城之后,严令士卒不得骚扰,抢劫百姓,淫掠妇女,违令者斩,是以农民军军纪井然,取得了同州老百姓的信任。
然而对于官吏和富户,李自成就是另外一番模样了,进城之后,他纵容手下大将四处抢劫大户,富户和官员,查抄家产,除了拿出一部分,分给了百姓之外,大部分都充作军资,留在了他们自己手中。
今日是攻破同州城的第三日,财物俱已经获取的差不多了,于是李自成便在城中富豪汪文建的宅子中大摆宴席,庆祝破城之功。
闯将李自成居中高坐,两侧分别坐着他手下的各个头领,每人面前的案几上,都摆满了精美的吃食和美酒,众人皆都是笑逐颜开,场面热闹非凡。
如今朝廷的兵马,估计还在河南找寻自己吧?想到这里,李自成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这些官军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再次杀回了陕西,如今陕西精锐都被调去河南,境内空虚,他很轻松的就连续打下了几个县城,每打下一个县城,他照例都是打土豪,分粮食,得到的金银和粮食,都是自己留一部分,给百姓分一部分。
这样的行为使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非常好,他自己也是穷苦出身,能体会穷人的不易,是以每次打下县城,都会如此分配,每当看到这些穷苦的百姓得到金钱和粮食而露出的笑容,看到跟着自己的弟兄们大口吃酒,大口吃肉的热闹场景,他就会觉得自己是个大英雄,特别有成就感。
在陕西,他的名声非常好,甚至超过了朝廷的官军,李自成来了,打下县城,还会分给百姓一些油水,官军来了,不杀良冒功都算是好的了,勒索百姓,烧杀掠夺,其行径比土匪都土匪,正是因为有着民心在这里,所以他虽然一开始很弱小,好几次都被官军打的几乎山穷水尽,但是在百姓的支持下,他总能神奇地满血复活,而且更胜以往。
李自成手下将领大多是一些粗鄙汉子,酒过三巡之后,便开始口无遮拦起来,或大声行酒令,或哈哈大笑互相嬉闹怒骂,李自成心情舒畅,只是含笑看着场中诸人。
袁宗第喝的满脸通红,大着舌头对刘宗敏说道:“捷轩,昨晚可曾得意?我可听说汪文建的如夫人甚是貌美啊,哈哈哈哈。”
刘宗敏喝的也不少,闻言他随口干了一大碗酒,伸出手擦了擦嘴边的酒水,先喊了一声好酒,这才说道:“不错,挺好,娇滴滴的一个小娘子,皮娇肉嫩的,不过你不是也没闲着吗?王威的两个女儿都被你抢走了。”
周围诸人听得二人对话,也都是哈哈大笑,只有李岩在旁,表情严肃,脸上并无欢欣鼓舞之色,他也不饮酒,思忖良久后,方才举起酒杯,走到大厅中央,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众将闻言,便都收了声,齐齐看向李岩,李岩端起酒杯,看着闯王说道:“大王如今事业草创初期,理应收拢民心,施行仁义,体恤百姓,如今我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百姓民心可用。”
李自成哈哈一笑,站起身来,便也走到大厅正中,伸手握住李岩的手,说道:“能得到李举人这样的贤才相助我,李自成何其幸甚!”他随后又环顾众人,说道:“黄来儿能有今日,也多赖各位兄弟帮衬,弟兄们加把劲,过几年打到北京城,咱也过一把做皇帝的瘾!”
李自成一席话,顿时引得众人哈哈大笑,纷纷叫好,刘宗敏的嗓门最高:“支持李大哥做皇帝,大家都是大元帅,封李举人为丞相!”随后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李岩皱着眉头,又说道:“大王既然有此大志向,更应约束军纪,严明尺度,想那汉高祖进入关中之后,与百姓约法三章,禁止杀人,抢劫,淫掠,这才得到百姓们的拥护,最终得了天下,诸君也当为士卒表率,上行下效,军中将领,更应以身作则,淫人妻女这种事,几位将军以后请不要做了。”
“啪!”一声巨响,原来是刘宗敏摔了酒杯,只见他站起身来,怒目圆睁,瞪着李岩说道:“俺瞧得起你才叫你一声李举人,你算什么东西敢管俺的事?俺和黄来儿起兵造反时,你小子还不知在哪里呢。”袁宗第,田见秀等几位将领向来与刘宗敏交好,此时也对李岩怒目而视,纷纷跟着喝骂起李岩来。
李自成勃然大怒,蓦地一声大吼:“放肆!你们通通都给我住嘴!”眼见李自成生气,叫嚣中的众将顿时纷纷收声,不敢言语,李自成看了一眼刘宗敏,又环视一眼在场众人,这才对刘宗敏说道:“捷轩,李举人也是一番好意,你怎能出口伤人,还不赶紧给李举人道歉!”
刘宗敏咬了咬牙,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最终还是微微欠身,双手胡乱作了个揖,说道:“李举人,俺是粗人,不懂什么道理,这里向先生道歉了。”
李岩连忙说道:“刘将军不必如此,李岩刚才说话也直了一些,也有不妥之处。”李自成轻轻拍了李岩的后背两下,便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李岩于是也回归原位,再不言语,李自成举起酒杯,大喊一声:“诸位,同州城破,王威授首!可喜可贺!今日不醉不休,来来来,干了杯中酒!”
众人纷纷举杯,轰然叫好,举杯痛饮起来,李岩看着这番场面,端着酒杯的手迟迟不动,脸上露出一缕忧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宴席过后,李自成单独找到李岩,对他说道:“捷轩他是个粗人,一向都是如此,我也拿他没办法,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今日酒宴之事,李兄弟不必介怀。”
李岩说道:“大王这是说的哪里话来,只是将为一军之魂,为将者不能以身作则,则又如何能约束住士卒呢?大王若想夺取天下,首先一定要军纪严明啊,否则何以得民众之心?唐太宗曾言,民众如水,水可载舟,也可覆舟,军纪若乱,则民众视我如寇仇矣!”
李自成点点头,说道:“李举人的意思,黄来儿晓得了,过些日子,我会再与捷轩说说此事。”
李岩又说道:“大王,如今我军攻破同州,震动西北,然同州城小粮寡,不能久留,在下之意,大王可北上去取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