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弱小的身子
魔界荒域，砂石娑娑，漫天狂沙飞扬。举目四望，四周全失石头土堆堆砌的房屋，这是魔族人日常居住的名为‘家’的地方。
“嚓！”一个声音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中悄然响起，房门被悄悄打开。一个脸上长有青色鳞片的魔族小少年悄然打开了房门，尽管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但是那劣质的门却依旧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小少年脸色一变，乍然看向屋内那两人所在的位置，发现那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似乎都没有被吵醒，这才松了一口气。
“唉，还好。”小少年呢喃道。
屋内，简易得过人。一张黄土砌成的床便是唯一的家具，没有凳子，也没有桌子。
小少年走进屋子里，寻了个角落坐下，看着那床上容颜较老的女人，心底微微有些恍惚。那是他的娘亲。小少年笑了笑，又看向另一个女人。
她的穿着与魔族人不一样，一身白衣却不似荒域的风格，一张脸上带着一个木质的面具，另一张脸上光洁如玉，仿佛那大城市中才有的白绢。
记得当日自己奄奄一息，却在这个人的救助下恢复了过来，并且她还未他救下了娘亲。想到这里，小少年不由得脸色一红，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是娘亲教他的，虽然自己现在没有能力，但是……
就在小少年还在想入非非的时候，夜北月已经醒来了，不，其实是在小少年站在门外的那一刻，夜北月便已经醒来了。只不过夜北月需要观察这个小少年的举止，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在小少年面前表现出来。
如今，夜北月看了看小少年，微微有些满意。
“回来了？”夜北月的声音轻轻浅浅，很是悦耳，传到小少年的耳中，仿佛天籁般。
“大人。”小少年听见夜北月的声音，迅速清醒了过来，双眼看了看夜北月，然后迅速低下了头，双手背在背后，脸色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一丝惬意。
夜北月看着他的举动，也不说破，只是对着小少年道：“你娘亲身上的伤不是一日之间形成的，常年累月积劳成疾加上身上的伤，如今已经……”夜北月脸色平淡，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小少年听在耳中，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母亲到底有多痛苦。这些年来，若不是他拖累了她，只怕是她早就能找到上等的药材，恢复伤势了。
“我知道。”小少年声音低低浅浅，只不过略带着哽咽，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被夜北月感觉到了，夜北月也只能无奈，“我娘亲早已病如膏忙，如今只不过是靠着上好的药材才能续命。”夜北月看着小少年咬着牙，忍住眼底流出的泪水，那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迟迟不肯流出来。
青色的鳞片在小少年的脸上泛着寒芒，那弱小的身子竟爆发出一股巨大而坚韧的力量，饶是夜北月也不由得对小少年突如其来的爆发而出的气势感到惊讶。
夜北月摇了摇头道：“如今，即便是有上好的药材也救不了你娘亲了，她的身子早已经被拖垮了。”夜北月无奈地叹息着，那之前她用灵力探入小少年的娘亲身体里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那些上等药材所残余的药力挡住了她的静脉中所流通的魔气的运作，如今早已是一具空壳。
“碰！”小少年跪在地上，双眼满含氤氲，看着夜北月，挺起身子，努力将自己的身子挺直，那坚韧的神情饶是夜北月也不由得心动。
“大人，请您为我娘亲续命。”小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是无礼，面前的大人是一个褪去了鳞片的强者，实力深不可测，却被要求做这件事，若是自己的话只怕也生气了。
“只消三日，求您让我为我娘亲过完最后一个生辰。”听着小少年的话语，夜北月动了动身子站了起来，缓缓走到这个魔族小少年的面前，一把保住了他。
“我知道了，你且安心。”忽如起来的温热柔软的身子抱住自己，清脆似天籁的声音落在耳边，小少年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后那含在眼底的氤氲便骤然间化作倾盆大雨，哗啦啦地落了下来，一滴又一滴，连在一起，仿若小溪般，直直地跌落在地上，在那松软的沙土地面上，化作一朵朵绚丽的花。
“谢……谢谢。”小少年哽咽，随后便看见夜北月松开了他，起身快步走出了屋子。
小少年走到床边，看着那躺在床上的魔族妇人，而后抱着她的一只手，神色亲昵，语气凄凉：“娘！小石头不肖！”
小石头抱着自己的娘亲，微微留着眼泪。而夜北月则是快步跑出屋子，在屋外找了个地方，快步地喘着气。她知道，自己如今只怕是被这孩子感动了，就连帝释天对她所造成的第一映像，也被这孩子所改观了。
“没想到，一个孩子，竟然能改变我的三观。”夜北月轻轻拍了拍胸膛，只是眼神稍稍暗淡下来。对于这些魔族，夜北月只觉得他们似乎跟普通的人类没有差别，这些日子里，夜北月已经对魔族的人打探地差不多了。
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着几乎和人类一模一样的情感，只不过魔族之人，唯有实力强大者才可以完全地褪去那青色且青涩的鳞片，变得和人类无差别，只不过瞳孔都是一样的紫色，淡紫到深紫。
“如今的日子，时间紧迫，若是帝释天回来，只怕是……”夜北月暗自思量，决定在等小少年过完他娘亲的诞辰便离开，还得找个安静的地方，来恢复伤势。
“但愿，不要有意外可好。”夜北月动了动身子，便缓缓地消失在了原地，原地的一道残影渐渐消散，如同那些飘过的沙石一般，再也找不到了。
屋外，依旧是沙石簌簌，狂沙漫天，只听得呼呼的狂风卷着沙石笼罩大地的声音，屋内，安静异常，唯独那魔族小少年——小石头抱着自己娘亲手臂的细畷声，带着一个莫名的悲伤。
夜北月终究是被这个有着情感的魔族小少年打动了，谁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里，夜北月会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多么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