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怒
“小洵?”
林牧黎一愣,随即掩嘴笑了起来,“你想找小洵,怎么来问我呢?”
“怎么,小洵没有告诉你他去哪了么?”
“......”
谢迟紧抿着唇,放在裙边的手也无声地攥紧。
——这家伙从刚刚见了面开始,不管是面部表情,还是肢体语言都在刻意惹恼着她。
虽然不知道她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但归根结底,不管她想让她干什么,全反着来就行了。
想到这,她便也耐着性子开口道:“我刚刚在上边,看见你和林牧洵说话了。”
“哦,你说那事呀,我们就只是说了点私事而已。”
林牧黎眼前一亮,露出个恍然的笑。
可正如所有事情在这个人身上都会变得极端不正常一样,本应十分正常的笑,在她今天那为了遮掩红斑而抹的无比苍白的脸上,再配上她身上这身白色的礼裙,瞧起来就莫名奇怪。
嗯?等等?
谢迟蹙眉看向她身上穿着的这一袭白裙,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件,确定除了她身上的这件会发光外,这俩裙子不管是收腰的一字肩设计,还是剪裁,都是基本一致的。
可——
这礼服连她都是今天早上要穿的时候才看见的,她又是从哪里——??
她心中疑惑,却留了个心眼,按捺下疑惑,询问道:“什么私事?”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林牧黎对她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当然是转班的事情。”
“转班?”
“是啊,虽然按理说我比小洵高一个年级,但毕竟我刚来这,人生地不熟的,爷爷就让小洵和我一个班了,这样才互相有个照应嘛。”
“对了,我刚先前去班上的时候,还有个人夸我们很相配呢,结果小洵就站在旁边,居然都没反驳,搞得我和那人解释了好久......”
她说到这,停顿了下,像是想到当时的场景一样,脸上也露出了个近似娇羞的笑。
对,娇羞。
谢迟一时间没忍住,抽搐了下嘴角。
可没想到,这强忍着的表情,在林牧黎的眼里,却成了另一种解读。
“小谢迟,你不会这么大了,还成天粘着小洵不放吧?”她询问了声,嘴角仍噙着笑,连弧度都没变换过,“我记得我当时一和小洵走在一起,你就粘着他,还说不喜欢我呢。”
说罢,又是一句,“知道你当时年纪小,可现在都这么大了,也不能这么霸道。”
??
谢迟挑了挑眉,知道她是话中有话,但她并不想和她玩什么姐姐妹妹的那套,直言道:
“虽然你说的这个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但我刚刚憋笑,真的不是因为你刚刚那话。”
好吧,其实也挺不满的,甚至还有那么点吃醋。
但这顶多算是次要原因。
主要是——
她那很适合做恐怖片主角的脸,配合上那娇羞的笑,是真的有些违和啊,就像是恐怖片和少女漫杂糅在一起一样,她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都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联想到方才的情景,她不禁又扯了扯嘴角。
正巧这时,余光也捕捉到了隐藏在石柱后的一个黑影。
大致猜到来人是谁,她见有外人在场,也不想和这看起还貌似喜欢自己侄子的人多说什么,转身便要走。
却不想,身后传来林牧黎的一声轻唤,紧接着,她的裙摆便被踩住了。
踩住还不算,她还往上碾了几脚。
高跟鞋像刀子一样地划破布料,裙子上点缀着的蓝色亮片也随着破碎的布料和光纤一起,在大理石地面上零落,变成一堆残破的线头。
谢迟顿时有些生气起来。
这,这可是她花了近俩个小时,还没吃午饭才穿上的衣服!!!
“你——”
她回身正想骂人,却撞进那人得意洋洋的眼神中。
浑身的怒气瞬间如潮水般消逝。
她再次无比清晰的意识到,面前这个叫林牧黎的人,并不是可以用常人的逻辑来推断的正常人。
她就是个疯子,无视所有规则,没有任何逻辑,喜欢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疯子!
不管是这件裙子,还是cookie,更甚至于林牧洵和她,都是她眼中,用来获取快乐的一个手段而已。
一股恶寒瞬间从四肢漫上了大脑。
她看着眼前这笑得欢快的人,突然觉得自己方才是有多么愚蠢,才会和一个将自己当做猎物的人好好讲道理。
可这个变态拿人取乐的时候,都不看下这是哪吗?
还真以为她现在到哪儿都可以为所欲为了?
“放开。”
她轻斥了声,目光缓缓从那双仍踩在她裙上的高跟鞋上抬起。
可面前那人仍是无所谓的样子,黑眸中闪动着狡黠和兴奋的光,就像是在说——我只知道你很生气,但我很享受这碾压你的感觉,反正你也无法做什么。
可她错了。
谢迟轻笑了声,上前一步,而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中俯下身。
“刺啦”一声,布料碎裂的声音。
蓝色的碎屑瞬间在半空中纷扬起来,被做成镜面状的光片折射出林牧黎惊诧的脸,又在翻转间,照亮了她脸上的笑。
她竟亲手将自己的礼服撕毁了。
“呼——”
谢迟长出了口气,直起身,拍了拍手,对着还处于怔愣状态的林牧黎淡然道:
“回去之后记得打钱,我会让王栋和谢诚上门要债的,毕竟——”
她看了眼那片仍被林牧黎踩在脚下的布料,再看向她时,目光里也带上了点坏笑。
“林爷爷那么个重视名声的人,不会赖账不还吧?”
“你......”
林牧黎没想到她会在这种场合,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来反击,正想反驳,就看见谢迟眼含笑意的,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下回记得做坏事前,要看看有没有摄像头。”
谢迟指了指头顶上的摄像头,不欲多说,转身便走。
“谢迟!!”
林牧黎又在后头唤了声,“十七岁了,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六岁那年,在音乐教室里发生了什么吗?”
谢迟蓦地停住了脚步。
身后,那道如魔鬼般蛊惑的声音还在继续。
“也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些被你父母埋葬着的记忆中,承载着什么吗?”
“......”
她急促着喘息起来,却还是强压着愤怒,往门外走去。
“还是说,你就这么天真的觉得,你会失去记忆,只是因为一只狗而已?你根本就不敢面对......”
“闭嘴!”
呼吸声突然停了。
谢迟愤怒地转身,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一双眼里都是滔天的怒火,“你从刚刚开始,又是说林牧洵,又是踩我裙子的,不就是想激怒我吗?现在你成功了,可是然后呢?”
她指了指外面那些还在谈笑风生的客人,“如果你是想在林牧洵和那些客人面前说我欺负你,演苦肉计的话,可以,我不介意你把他们都请进来,再当着她们的面揍你一顿,你要多重,我就打多重。”
“可是如果你觉得现在还能用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来刺激我,让我再次发病的话,我只能说,你还不如自己变成个神经病更快点。”
她停了下,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对面那个疯子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些嘲讽,“哦,我忘记了,你本来就是。”
“......”
林牧黎没有反应,只是目光沉沉地打量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同一个人,怎么会在几个月内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一下子从一个会被照片和几句话吓到失心疯的人,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那脊梁挺直,油盐不进的模样,隐约间看去,竟是有了几分林牧洵的样子。
她这么想着,眯了眯眼,不再言语。
像是只蛰伏着的毒蛇,见时机不对,便藏进了暗处,等待下次进攻的机会。
谢迟见状,便也懒得再和她说话,转身向前院走去。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要是再敢惹事,她也不介意叫谢诚进来,再让她体会一下没事跑过来刺激她,会有什么后果。
可快要走出大厅时,她又突然想起些什么,回身对仍杵在原地的林牧黎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段话,叫所有打不死我的,都会让我变得更加强大。”
“如果你想搞死我的话,就应该快点回来,而不是侥幸让我给挺了过去。”
说罢,她不再看身后那人的反应,转身走出大厅。
没想到迎头撞上个熟悉的人影。
居然是一晚上都没见到面的林牧洵。
“找你姑姑啊?”
谢迟轻笑一声,没半点犹豫地指了指里边,“在里面站着呢,对了,见着她的时候,帮我提醒句记得给钱,这衣服老贵了。”
“……”
林牧洵一怔,也注意到她身后本应如公主般闪动着星光,此时却参差不齐的,像被人强行扯断的裙摆。
几乎是在明白刚刚大厅中发生了什么的刹那,他浑身的肌肉也瞬间紧绷了起来。
可最后,他只是嗫嚅地说了声,“抱歉。”
“抱歉?”
谢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什么时候林牧黎的事,也要你来道歉了?”
他没答话。
谢迟也没指望他答,垂下眼,看也不看地走远。
“阿迟……”
他下意识的便想伸手去拦,却在看见紧跟着从大厅出来的人影时,蹙起了眉。
“你怎么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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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感觉昨天的感冒有隐约要发烧的趋势,在空调房里太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