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节
而苏宣民的冤情,还有薄家所做的事情更是遮掩不住。
明宣帝不想激起民愤,就只能保住苏阮,彻查薄家。
而祁文府能够安然离宫,甚至让人带信给他们说苏阮安好,就正好也说明了这一点。
明宣帝那头应该是已经下旨彻查了薄家和二皇子一案,既然如此,谢渊之前所做的事情虽有欺君之嫌,却也不是没有任何可以饶恕的理由。
他的确是保全了苏阮母女。
当初谢渊和陈氏的成亲的闹得沸沸扬扬的,满京城都知晓。
如今若说是谢渊是为了保全她们,甚至让薄家因忌惮宣平侯府而不敢对她们母女下手,才将婚事办的那么大也算是说的过去。
毕竟那账册的确是在苏阮手中,而当初薄家和二皇子也的确是派人去过荆南。
谢老夫人说道:“祁文府今日保全了阮阮,他既然这么说,就定然有他的打算。”
“阮阮如今还在宫中,事情还未审清之前,陈氏便留在府中好生养病,而你若是入宫,也切记祁文府的话,不要跟人说漏了嘴,特别是皇上面前。”
“明白吗”
谢渊闻言点头:“明白。”
谢老夫人看向其他几人,说道:“这段时间咱们侯府处于风口浪尖,薄家未曾伏法,二皇子那边没有结果之前,除了老二、老三和青珩三兄弟之外,其他人都给我安分的留在府里。”
“特别是你”
祁老夫人望向长子谢永:“别出去沾花惹草,若叫我知道你在这个节骨眼还不知道收敛在外惹是生非,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谢永哭笑不得:“母亲,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着调”
“不然你以为呢”
谢老夫人横了谢永一眼,“你当你是什么好人”
谢永瘪瘪嘴,嘟囔:“好人命不长”
“你说什么”谢老夫人瞪眼。
谢永连忙道:“没什么。”
谢老夫人看着不着调的谢永,懒得和他多言,便对着谢青珩说道:
“青珩,你如今是太子伴读,无论言行举止都攸关太子。”
“府中的事情有我和你父亲、三叔他们在,你安心留在太子身边,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切记不准去求太子替阮阮说情,更不要因为府里的事情牵连到了太子。”
太子身份特殊,向来稳重也不偏倚。
他非当今皇后所出,虽然得明宣帝看重,可是明宣帝本就势弱,太子母族严家更是不显。
太子地位虽然尊贵却也尴尬,靠着保皇老臣和明宣帝的宠爱才能立足。
一旦他有了偏向,出手对二皇子落井下石,难免会让明宣帝觉得他对手足无情从而对他生隙,更会将他自己也陷进这场浑水里去,得不偿失。
谢青珩自然也知道轻重,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祖母,我不会去做蠢事的。”
他顿了顿,又道:
“只是祖母,阮阮留在宫中恐怕不安全,先不说皇上会不会恼怒她今日所为,就是钱太后和裕妃那边也都不是易于之辈,若是她们当真对阮阮下手,阮阮恐怕难以应付。”
无论是太后还是裕妃,身份之上就是天堑。
光是她们的身份,就足以压得苏阮无法动弹。
谢老夫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她沉吟了片刻,才说道:“我会想办法的。”
实在不行,只能再去一趟安阳王府了。
安阳王那老东西滑溜的厉害,前儿个她去的时候还差点跟她打起来,她正好去讨回来,而且反正楚虞君也吃定了安阳王,大不了她求求虞君,将那雪珊瑚再送给她一次好了
安阳王府里,安阳王办妥了宫中的事情,正享受着自家夫人难得的温柔,吃着安阳王妃亲手剥的橘子只觉得身心舒畅,可冷不丁的却是猛的打了个寒颤。
安阳王妃诧异看他一眼:“怎么了,冷”
她看着屋中烧的正旺的火炉子,又上下瞧了安阳王一眼,有些怀疑。
年轻的时候安阳王可是大冬天的都能光着膀子下河摸鱼的,如今这屋子里暖烘烘的还冷。
难不成真的是老了,身子虚成这样
安阳王妃说道:“待会儿我让厨房里给你炖点老鳖汤补补。”
安阳王和自家王妃处了大半辈子,哪能瞧不出她在想什么,再听到她的话后,脸上瞬间一黑,狠狠塞了瓣橘子进嘴里。
“补什么补,我身子好着呢”
祁文府出宫之后,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就匆匆入宫,而得了这消息的人都隐约猜到,明宣帝恐怕是真的要对薄家和二皇子动手了。
果然,这二人从宫中出来之后,原本还算温吞的审讯瞬间便严厉了起来。
薄翀撞死在了宣政殿上,可薄家还有薄锡在,还有他们的子侄以及族人。
薄锡本就因为宁家的出现对薄翀有了恨意,自然不会再替薄家隐瞒,而那些薄家的子侄和族人更是经不住严刑拷打,不过撑了一、两日时间,便将所有事情招了个一干二净。
第240章 女匪头子
等刑部和大理寺将那些人招供的供状送进宫里的时候,足有厚厚一摞,
而那上面写着的薄家所犯之事,桩桩件件皆是染血,其中丧尽天良的何止荆南和户部这两件。
明宣帝翻看着手中的那些染血的供词,脸色满是寒霜之色。
施河和邵兴凡跪在地上,而旁边还站着沈凤年和出狱不久的南元山,以及葛太傅等几个老臣。
施河低声道:“这些供词皆是薄家人亲口招供,还有一些人骨头较硬不肯开口,微臣和邵大人还在继续审讯,最迟半日便能将剩下的补足。”
明宣帝抬头寒声道:“这些还不是全部”
施河摇摇头:“不是,据臣所知,这里的,大概只有一半。”
明宣帝脸色黑沉,他知道薄家这些年势大,更知道他们未必有那么干净,可是却也没有想到,只是招供了其中一部分而已,这些人的供词就已经这般触目惊心。
没等明宣帝缓过来,施河便继续道:“还有”
“皇上,据薄锡招供,薄家这些年所聚敛的钱财并未留在府中,除了每年送往二皇子府中的之外,每隔一月薄翀还会命人送出一大笔银子前往嶂宁。”
明宣帝皱眉:“嶂宁”
南元山闻言站在一旁说道:“嶂宁乃是西边混乱之地,靠近海域,那边是个三不管地带,水匪横行。”
他说完后顿了顿。
“微臣记得,先帝在位的时候大陈还没有现在这般安稳,嶂宁之地更是混乱。”
“那时候嶂宁最大的水寨足有数万水匪,其战力堪比正规军队,而整个嶂宁之地都是被那些水匪占着,朝廷几乎没有说话的余地。”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那水寨中的人帮着先帝平叛,又有悔改之意,先帝便让老宣平侯带人前往嶂宁招安了那水寨中人,而如今宣平侯府的老夫人,便是从嶂宁而来。”
南元山的话音落下之后,明宣帝也是猛的想起这事情来。
当年先帝招安水寨之人的时候,他还不是太子,那些水匪入京受了招安入京时,他还曾经去看过稀罕。
先帝当时封了那水寨的女头领爵位,可谁曾想到那女匪头子居然跟老宣平侯瞧对了眼。
那女子顶着爵位嫁入谢家,成了宣平侯夫人的事情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那时候老宣平侯的父母还在,明宣帝记得他们为着多了个当水匪的儿媳妇还闹腾了很久,而老宣平侯更是成了满京城人人都觉得脑子进水的人。
明宣帝想起此事之后,猛的皱眉。
薄家朝着嶂宁送银子,而谢家老夫人又曾是嶂宁的匪头子,难道谢家和谢渊他们也与薄家的事情有关
明宣帝这念头刚升起来,就下意识的摁了下去。
不对
如果谢家真的和薄家的事情有关,甚至勾结薄家在嶂宁那边做了什么,那谢渊又怎么可能去保苏阮母女,甚至纵容苏阮闹出今天的事情,将薄家送入了大牢
更何况谢渊的秉性他也知道一些,他若是做得出来和薄家一般丧尽天良的事情。
两年前他从荆南回来时,他也不会替苏宣民申冤,甚至意图和祁文府一样,追查荆南的事情。
明宣帝抛却了心中杂念,皱眉看着施河二人:“薄锡可曾交代,薄翀送银子前往嶂宁做什么”
施河摇摇头:“没有,薄锡说,这件事情一直是薄翀亲自经手。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就连薄锡也不知道薄翀将银子送往那里是做什么用途。”
“只是薄锡招供说,薄翀除了送银子去嶂宁外,期间还曾经从兵库司和兵部那边抽调大量的兵器送了过去,光薄锡知晓的,就有三次。”
明宣帝眉心一跳。
又送银子,又送武器,还做的这般隐秘。
他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起了前几日在宣政殿上,祁文府质问薄翀那些银子去了何处时说过的话。
难道薄翀当真是在屯兵
明宣帝能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都能想到。
那么大笔的银子,那源源不断的武器。
若是薄家真在屯兵,嶂宁怕是早就藏了不少人。
薄家屯兵必然是想要造反,而他们造反又是为了什么
所有人几乎都同时想到了和薄家关系匪浅,薄翀到死都还在袒护着的二皇子。
明宣帝猛的一掀桌上供状,咬牙怒声道:“好一个宇文延,他竟然真的敢和薄家一起行谋逆之举”
沈凤年上前:“皇上,嶂宁之事非同小可,薄家到底是想要屯兵谋逆,还是为了旁人,还请皇上下令严查,而且朝中涉事之人也断不能轻饶。”
南元山也是开口说道:“沈相说的对。”
“皇上,二皇子如果真和薄家勾结,行此大逆不道之举,皇上切不可对他心软留情。”
“兵之大事,关乎国之存亡。”
“若是旁的事情上面犯了错,皇上还能说一句二皇子是一时糊涂,可是这件事情却绝不能容情,还请陛下早做决断,切莫放纵了心存谋逆之徒”
明宣帝此时心中早已经怒极,听到二人的话后,眼底更是阴云积聚。
他猛的一拍龙案怒声道: